第五十三章 使者
第五十三章 使者
大軍浩浩蕩蕩地趕到邊境,其實在那邊早有軍隊駐紮,隻是自從出了冷立的事情後,就一直沒有將領統帥,隻剩下幾個副將教管著各自的下屬,景象略有紛亂。這一次,淩啟明特地從各地集結了一部分軍隊,帶足糧食儲備,在京城立下豪言壯語,加速趕往邊關。
弦歌在軍中的威望並不低,說是威望並不恰當,隻是她當初和冷立的一戰四處傳播,所以有很多士兵對她心存崇拜,看到她跟隨大軍前行,也沒什麽怨言,反而興奮異常。
越覓國已經連勝三場,邊關的兵力大受折損,死傷慘重。冷立對極東國的情況太過了解,所以極東國連戰連敗,若是淩啟明再不趕來,恐怕那些副將士兵就要棄城了。這場戰爭龔遊和溫閑並未怎麽出場,他們給了冷立足夠的信任,交由他布置一切。
淩啟明到達後受到當地百姓和士兵的大力歡迎,他的行動大刀闊斧,把兵力的分配進行了重大調節。這樣,冷立可占的情報便宜就少了很多。幸運的是,這段時間越覓國竟然一次都沒來進攻,這也為淩啟明爭取了時間。
營中開展了無數次會議,淩悠揚每次都會旁聽,弦歌卻不怎麽在意,這裏畢竟不是歧陽城,她也不好厚著臉皮去聽軍事要秘,所以每次會議期間,她要麽是在自己的屋裏休息,要麽和士兵一起比試訓練。軍人崇拜強者,而弦歌在這方麵並不弱,這樣一來,她在軍中反而越來越有人氣。
這一日,淩悠揚正在努力鑽研各類軍事情報,看他的樣子,的確有心要在這次做出成績。淩啟明在外觀摩士兵的操練。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越覓國還是遲遲沒有行動,淩啟明的表現並不急躁,頗有大將之風。
夕陽西下,士兵的訓練完畢,都排著隊伍去用晚膳。操場上空無一人,地麵被陽光映照地金光閃閃,與那無窮無盡的天色何其相像,天地之間,淩啟明一人背手而立,看上去竟是說不盡的雄姿英發,令人望而膽怯。
弦歌無意中看見這樣的情景,心中忍不住也是一陣讚歎。
淩啟明並未轉身,淡淡道,“是七弟妹嗎?”
弦歌微笑,上前兩步,“三哥怎的獨自一人?肚子不餓嗎?”
淩啟明並不作答,開口道,“記得第一次看到你,是在二哥辦的家宴上,那時在箭場比試時,你雖未明言,但你其實想說我比不上符雪遲吧?”
弦歌一愣,不想他還記得這件事,於是笑道,“三哥很在意嗎?”
淩啟明大笑,“這天下間,隻要是有點血性的將領,恐怕都會想向符雪遲挑戰一番吧?這種事情,棋逢對手會更有意思,也更精彩!”
弦歌笑笑,不說話。
“可惜,我一直沒機會對上符雪遲,這真讓人惋惜。符家守的歧陽城是永遠不破的神話,這樣的傳言,反倒更讓人躍躍欲試。”淩啟明述說的口吻平淡,可眼中光芒大盛,“冷立曾和符雪遲對戰過,他跟我見麵的時候很興奮地談論那兩次戰事,說是雖敗猶榮,他說他第一次嚐到那樣淋漓盡致的感覺,令人欲罷不能。”
弦歌微笑的神情中有掩不住的自豪,“雪遲是個天才。”
淩啟明也笑了,“後來他抓獲到符雪遲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隻是並不了解其中詳情。他叛國的事情也是那時候傳開的,不過,我一直認為,他那個人雖然有點壞心,但並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他歎息,“真是可惜了。”
弦歌側眼望著他,“如果冷立真是冤枉的呢?”
淩啟明沉默片刻,朗聲道,“他究竟遇到什麽事我不清楚,不過,現在他是敵人,我不會手軟,也不可能手軟。”說到這裏,他眺望遠方,語態有些滄桑,“沒有等到和符雪遲的一戰,這一回,卻遇上了故人,我沒想到,竟有一天會和冷立站在敵對麵。”
弦歌也沉默了,她順著淩啟明的目光望去,微微勾起嘴角,“說句不公道的,其實我很期待,‘極東雙雄’的你們,究竟是誰更勝一籌。”她迎上淩啟明的目光,笑道,“說不定,是因為老天爺很想看看,很想看你們這一戰。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麵。”
淩啟明一怔,哈哈大笑,“我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
“弦歌!”淩悠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看不清他的神情,“你有用過膳嗎?”
弦歌和淩啟明對視一眼,淩啟明笑道,“七弟真的很喜歡你啊。”
弦歌但笑不語,“那我先告辭了。”她向淩悠揚走去,大聲道,“還沒有!”
淩悠揚莞爾一笑,“那就陪我一起去吃吧。對了,你怎麽和三哥在聊天?聊什麽呢?”
弦歌道,“在聊雪遲。”
淩悠揚神色一僵,故作大方地擺擺手,“符雪遲啊,就是那個一直喜歡你,結果卻眼睜睜看著你嫁給我的那個沒用男人?”
這回輪到弦歌僵硬,她咬牙,“這話什麽意思?”
淩悠揚笑得如沐春風,“我不過在述說事實,難道有錯嗎?”
弦歌眯眼,瞥他一眼不說話。
淩悠揚笑得像朵花似的,手搭上弦歌的肩膀,“如果你是想讓我吃醋才提到符雪遲,可能會讓你失望,我從沒把那男人看在眼裏過。”
弦歌一怔,仔細琢磨著他的這句話,嘴角勾起,笑得有些奇怪,“自作聰明。”腦中突然想起在雀南國時,這家夥溜進馬車和自己去拜訪公主,那個時候,這家夥曾說過自己“自作聰明”,如今風水輪流轉,竟輪到她說他了。
兩人正在僵持時,越覓國的軍隊突然響起擊鼓聲,軍營中一陣**,士兵們立刻在操場上集合起來,等待淩啟明發令。鼓聲連綿不絕,仿佛驚濤駭浪在眾人耳中徘徊震動。淩啟明正要下令時,越覓國方向突然傳來聲音,響亮地擴散在上空,足見那人內力之深厚,“淩將軍,我們將派使者和談,半個時辰後,城門前。”
弦歌和淩悠揚對視一眼,在操場的最前方看見淩啟明集結好隊伍,似乎正想帶著小隊人馬去城門迎接。淩悠揚慢條斯理地走上前去,站定在他麵前,“你要隻身前往城門?是不是太給他們麵子了?”
“哈哈,對方既然有膽子派遣使者來,我們也應恭候大駕。”
淩悠揚反問,“連來的是誰都不知道,若是個刺客,直接在城門口刺殺你,那又該如何?”
“七弟多想了。”淩啟明笑嗬嗬地拍他肩膀,“況且,我也不是那麽容易就會被暗殺的。我會親自去自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不擔心他們暗殺,我隻擔心在城門開啟的那一瞬間,越覓國在外集合好了人馬,趁機衝進來。所以,我還是親自去看看的好。”
“在這軍營是三哥最大,自然是你說了算。”淩悠揚笑道,“況且打仗我是外行,我隻是建議,三哥照自己想的去就行。”
淩啟明頷首,“這樣吧,你在前廳安排好一切,我再部署一下兵力分配,謹慎一點總是沒錯的。待會兒我把使者帶到前廳,這樣如何?”
淩悠揚笑道,“以三哥的才幹自然是出不了錯的,就這樣吧。”
弦歌站在這裏看了會兒,便移步走向城牆,心中疑慮不已。越覓國派使者來幹什麽?和談?一開始攻擊的是他們,現在也沒有呈現出敗勢,他們能談什麽?或者該說,從淩啟明帶著大軍從京城趕來後,對方的舉動就很奇怪,一直沒有采取進攻。為什麽?莫非是害怕?不像啊,況且冷立心中怨恨深刻,怎麽會放棄大好的報仇機會?
涼風迎著麵頰呼呼地水,弦歌從城牆往下望去,再抬頭望天,最後輕輕闔上眼。這次越覓國的突然襲擊,原因應該出在冷立身上,他這樣做既是為表明自己效忠的決心,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在心底認為是極東國負了他,所以急著報仇。
時間飛快的流逝,眺望遠方,敵營裏似乎有了動靜。
身邊是來往巡邏的士兵,弦歌突然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攬住自己,她回頭,果然是淩悠揚,“你來幹什麽?”
“找不到你,所以就尋到這裏來了。”淩悠揚笑道,“你想看使者嗎?我陪你一起等吧。”
弦歌點頭。
整輪紅日都落下山了,隻餘些微的霞光。等到使者來臨的時候,弦歌站在城牆上隻能勉強看個清楚。來人隻有兩個,身後沒有任何軍隊隨從,隻是兩人穿著極其簡單的衣服就坦蕩蕩的走來。
當淩啟明把他們迎進城的時候,距離近了些,弦歌看清來人麵容時愣了愣,居然是冷立,身為這一戰的重要將領,尤其他的身份還是極東國叛徒,他居然敢來?!
“稀客啊,沒想到是他!有膽色!”淩悠揚笑得有點恨恨的味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對於冷立這個人,他一開始是懷著招攬之心的,可惜,這世上畢竟不能事事盡如人意。買賣不成仁義在,最後招攬失敗被識破,他也沒想要置他於死地。
可惜啊可惜,冷立最後離開前所做的事超過了他的容忍限度。淩悠揚那時若非被囚禁在皇宮,一定派人千裏追殺他!
兩個使者,一人是冷立,另一人竟是溫閑。青色發帶,眉目俊秀,整個人的色彩都是淡淡的,朗朗微笑中,帶著二分平靜三分驕傲五分不羈。他的氣質和淩悠揚迥然不同,可愣是讓弦歌聯想到第一次見淩悠揚時的情景。
她忍不住回頭去看,卻見淩悠揚的眼睛牢牢盯在下麵那兩人身上,目光深邃不見底。似乎注意到了弦歌的視線,淩悠揚回神,對她笑笑,“你說說,是溫閑好看,還是我好看?”
弦歌氣絕,長期和他相處忍耐力日益增強,她甜甜一笑,“你說呢?莫非你沒自信?”
淩悠揚但笑不語,拉著她的手往城牆下走去,回到前廳去接待兩位使者。前廳的布置很簡單,桌椅都是黑檀木雕刻而成,四周的擺設以實用為主,並無半點奢華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