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秦風在瘋狂的逃跑。他不停的告訴自己:他是僵屍,他不怕刀!他一點都不害怕!

可是僵屍被刀插中心髒真的不會死嗎?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被刀割傷的手腕很疼!還有腰上兩處和背上一處,都是剛才被那個人用棍子打的,這些傷口都很疼,他會疼,那他會不會死?如果他真的死了,他身上的神經應該也死了,他的血都不會流了,那他應該是一具屍體了吧?

季笙是真的想殺他。她怎麽會有這個膽子?她怎麽會在那裏?難道她在等他?她怎麽知道他要來?她是怎麽知道的?

秦風的腦海裏充滿這些問題,可他卻不敢停下來。他隻能拚命往前跑,往沒有人的地方跑,等到他停下來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秦風發現自己在不自覺的喘氣。他之前試驗過,他可以屏息很長時間,但屏息時間太長還是會有窒息感。他的掌心感覺到一陣濡濕,他張開手借著微微的天光看,發現手上沾的是血,是他手腕傷口滲出的血絲。雖然少,但他還是有血流出來的。

——僵屍是這樣嗎?

他的心髒也在跳,雖然跳得很慢。秦風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此時他的心髒跳的就像正常人在狂奔過後一樣快。

他覺得頭暈,他知道他該進食了,他覺得很渴。但這裏他一點也不熟,不知道哪裏有菜市場,而且現在就算是菜市場賣的也多是殺好的光雞。他記得上一次,他沒辦法找到賣活雞的地方,隻能買了幾十條活魚,他用手就把魚給撕開,把魚血舔幹淨。雖然同樣有用,但魚血的腥味更難忍受。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天快亮了。秦風抬頭看著漸漸泛白的天空,害怕的看了眼將要升起的太陽,克製著心中走到太陽下的衝動,匆匆竄入了旁邊一幢樓裏。這是一幢舊樓,雖然看起來很舊,但好像還有人住在這裏。秦風一直往上走,看到一層的地上都是垃圾就拐進去,砸開一個房間的門躲了進去。

這似乎是一個辦公室,他躲到了桌子下,但他能感覺到窗戶那裏陽光正在慢慢灑進來,他能看到光亮正緩緩爬上他麵前的牆壁,他往桌子底下又縮了縮,把腳盡量塞進去。

手腕上的刀口還在滲血,身上的傷處也隱隱發疼。秦風看到地上有一片玻璃碎片,尖銳的角就像一把尖刀。

如果……僵屍真的不會死……用它刺中心髒也不會死……他能不能試驗一下……

但秦風隨即被這個念頭嚇壞了。不,不能試。如果真的會死呢?他好不容易才複活,才變得這麽強大,根本不用試驗。他隻要以後小心點就行了。

送回派出所的鞋印在下午就有結果了。雖然製造業的發達給鞋型比對帶來了一定的難度,但因為很多人買鞋會認準一個鞋廠或同樣的鞋型,所以這項數值還是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的。特別是在嫌疑人確定的前提下。

居朝東看到結果驚訝了,竟然跟秦風的鞋印一樣,號碼和鞋型都一致。“叫老馬來看看。”

馬向前昨晚值班,今天九點回到隊裏剛交完班準備回家休息,他晚上七點後還要接著上班呢,就叫居朝東給喊來了。

“你看看都幾點了?我還想回家睡一覺呢。”馬向前一進來就笑嗬嗬的指著手表讓居朝東看。居朝東把他拉到桌前,把報告推給他:“你看。”

馬向前翻開看到結果臉色就變了,居朝東問:“你昨晚碰上那人真不是秦風?”馬向前想了下,搖頭說:“我沒看到正麵,不敢確定。”

居朝東把他們收集來的秦風的照片拿來給馬向前,“你再認認。”

照片有單人照也有合照,半身像、頭像、全身像齊全。馬向前以前在分析會上看過這些照片,這次他坐下認認真真的看了好幾遍,仍是不能確定:“從背影上看,似乎瘦小了點,個頭也有點縮水的意思。不過他一直在拚命逃跑,這個其實也說不準。”

居朝東點點頭,不難為馬向前了,不過他肯定不能回家了,“走吧,咱們去見見隊長。”居朝東說。

隊裏很快又開了一個小會,都認為馬向前遇上的“小偷”有很大可能是秦風。

“艸啊!讓立功機會從手心裏飛走了。”馬向前自嘲道。

隊長笑道,“這說明這個人,他藏不住了。一會兒老馬辛苦辛苦,帶隊沿著那條路往下追追看,他隻要不會上天入地,咱們就一定能抓住他!”

馬向前坐在椅子上威武的敬了個禮,喝道:“得——令!”

馬向前帶人走後,小會議室裏,隊長問居朝東:“老居說說,嫌疑人這次怎麽膽子這麽小呢?”

居朝東摸著下巴說,“我猜啊,他大概沒想到自己會一進去就被人發現了。先是小區保安,然後剛翻牆出來又遇上老馬,這都是他料不到的。而他前幾次作案,可以說都是在絕對的優勢下,所以他成功了。這次遇上打岔的,他就不成了。”

“秦風這個人,從他的經曆上看,他應該是一個無法承受失敗的人。而且非常衝動,容易被激怒。性格上缺陷很大。這是導致他犯下累累重罪的原因,同樣,也是能導致他失敗的原因。”居朝東輕輕拍了下桌子說。

隊長點頭,“你說的有道理,這人外強中幹,是個心靈上的矮子。所以現在,我們要縮小包圍圈,把聲勢造得大一點!讓他像隻驚弓之鳥,沒處躲,沒處藏!通知電視台和報社,發通緝令,給城管他們也發一些,讓他們增加上街執勤的次數,通知社區清查流動人口,還有跟交警兄弟們也打聲招呼,看能不能多設一些崗哨。”隊長摸出手機看看日曆,“趕在元旦前,把這孫子抓捕歸案!”

秦風在桌子下躲到下午一點多時就聽到了街上傳來的警笛聲,從遠處漸漸逼近了!他驚慌失措的爬出來,警笛聲真的在靠近!好像正在往這裏來!他們發現他了?他們很快就會上樓來了!

他堪堪爬到桌子的陰影邊沿,伸長脖子往窗戶那裏看,幸好現在太陽已經漸漸偏離了這個位置。現在他隻能趕緊逃了!他打開門衝下樓,發現此時樓裏的人還真不少,樓梯和電梯井那裏全都是人!還有很多人不停的在上樓,看到他從上麵下來,還有人抓住他問:“同學,報名是在幾樓?上麵有複印的地方嗎?”

被秦風一把推開,那人險些摔倒,破口大罵:“有病吧你!!趕投胎啊!!”

秦風擠在人群中逃下樓,想混在人群中離開,但沒想到這條街上的人和車流卻沒多少,可不遠處的大路上卻能看到呼嘯而過的警車。秦風隻能調頭順著小路往回走。

可不一會兒就聽到從身後而來的警笛聲!

劉鮮坐在車上,頭頂上警笛開到最大聲,他的耳朵都快被震聾了,他對同車的馬向前說:“馬哥,咱倆在這一片繞了有二十多分鍾了吧?”

馬向前說:“摟草打兔子,那就不能急!前麵大路有交警設卡呢,咱們也就開著車在這幾條路上多轉轉,看能不能把那孫子給嚇出來。”

劉鮮嘿嘿笑,“我還是頭回這麽抓人。”

馬向前笑了,跟他說:“毛主席都說了,抓著老鼠才是好貓。什麽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抓著人。秦風肯定沒車,他昨晚上就是使兩條腿跑的。當然,咱也不排除他逃走後打個的啊,坐上地鐵公交什麽的,隊長已經說了,今天下午就爭取讓所有的公共交通車上都貼上秦風的彩色大頭照。不過咱們也要做兩手準備,再說我覺得,他之前才被我給攆的跟兔子似的,轉頭就氣定神閑的去叫的了?這不能夠。”

劉鮮馬上問,“馬哥你給我說說唄。”這是難得的取經機會啊。

馬向前笑道,“這還用說嗎?要是一個受害者,他見到人群是會趕快呼救的。但如果是一個犯人,一個明知自己的所作所為是犯罪的人,他反而會躲著人群走。秦風雖然也算慣犯了,但他其實還生嫩的很。我猜,他不會像一個真正久經考驗的罪犯那樣學會混入人群逃走,他應該會像個生瓜蛋子那樣,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聽到點動靜,就如受驚的兔子一樣……”

劉鮮指著前麵那個突然跑起來的人:“馬哥!”

馬向前一腳油門:“就是這小子!”

劉鮮這邊已經迅速接通電台:“三彩路東段!找到人了!正往環球路逃竄,請求附近單位支援!重複!”

季笙掛掉了宋陽的電話,她害怕從他嘴裏聽到對她的評價。他會認為她冷血嗎?還是心狠手辣?

如果秦風會變得殘忍是因為菟絲草的緣故,那她同樣也有可能。

其實她已經發覺了,昨天晚上如果給她機會,她是有可能殺掉秦風的。因為在刺中秦風的時候,她的心中什麽感覺也沒有。沒有害怕,也沒有傷人的恐懼或愧疚。

屋裏的太陽已經漸漸偏西,照不到了。

季笙漸漸變得坐立不安,她忍不住出去對蘇夢柳說:“媽,我去樓下曬會兒太陽。”

蘇夢柳往樓下看了一眼:“現在哪兒還有太陽?行,你下去吧,去空曠點的地方。對了,去停車場吧,那邊地方大,周圍也沒遮擋的。”

季笙揣上手機下樓,宋陽在這段期間打了兩三個電話來,她都不敢接,他還發了語音,她也不敢聽,最後他發了短信來。

宋陽:我沒別的意思,你千萬別誤會。

宋陽:我去找你,咱們當麵說。

季笙有些害怕跟他麵對麵說話,她在樓下停車場的景觀樹旁來回轉圈。停車場上的人還很多,多數是小區裏的老頭老太太,還有帶著孩子的父母,以及一些遛狗的人。

突然,她感覺到觀景樹傳遞來的信息:有人來了。

停車場的狗也開始此起彼伏的狂叫起來。

遠處一個人正無視保安的阻攔跑進了小區。但保安們並沒有太在意,幾個保安追了幾步就不追了。牽狗的人怕狗咬人,也開始拽著狂叫的狗。

隻有季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甚至還往前走了兩步,終於看清了那個跑進來的人正是秦風。

秦風同樣一眼看到了她,他露出驚喜的表情,向她跑來。

季笙在一瞬間明白了:他想把她做為人質。

——他為什麽會在大白天突然跑來?

這都不重要。甚至連他們之間似有若無的牽引也不重要。季笙幾乎是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如果被他挾持,是不是就能不必負責任的殺了他?

畢竟如果他被抓,很難說會不會判他死刑。而她不能讓他繼續活下去。

她調頭就跑,她要把他引到一個人更少,更安全的地方去。

但秦風已經沒辦法再繼續跑了,他看到季笙了,如果能抓到她,她會是最好的,最合他心意的人質。如果他真的會被抓,他也希望能最後能帶著季笙一起死。

季笙剛跑了兩步就聽到後麵傳來一聲小孩尖銳的啼哭和一個媽媽的慘叫:“啊!!!”

她回頭一看,秦風抓住了一個小孩子,正在往停車場的車後麵躲。

“放開他!”季笙整個人都被怒火填滿了!一個她,一個司邦毅,他還想再害一個人?

周圍的人都驚訝的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孩毫不畏懼的撲過去,那個抓住小男孩的男人驚慌的往後躲,那個女生在眾人的驚叫聲中急跑幾步趕上去,一手抓住這個男人的胳膊,一手就去奪那個孩子。

“啊!!!”

“我的天啊!!”

警車此時也到了,劉鮮跳下車時就拉住馬向前:“那是季笙!”

“啊?521的那個?”馬向前瞠目結舌的看著那個正一邊狠狠踢秦風,一邊搶小孩子的女孩,受她的影響,停車場裏的人都上前幫忙了,有兩個男人從背後靠近,其中一個抱住秦風的頭就往旁邊的車窗上砸,另一個男人居高臨下把小男孩從秦風手裏奪過來,當胸一腳跺過去,還有個人從後麵把季笙給抱開,那是宋陽。

劉鮮和馬向前高喊著警察衝上去時,秦風已經被幾個男人按住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