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推倒的人

“轟”地一聲,場地中間爆發出的耀眼藍光刺激得所有人眯起眼。

這已經是第二個名額失敗了,前一個人派了自己家族最強壯的手下去擰開那個瓶子,可沒想到手剛觸碰蓋子就被裏麵的閃電轟成渣。現在這位稍微好些,至少抵擋了三四秒,可下場還是渣,連完整的焦肉都算不上。

好變態的電流!好強!

一時間,眾人沉默得有些壓抑,這麽強電流的生死瓶,通訊連接的一定是高階的機器人,那麽獲得的收益和危險都翻倍。

可誰也不知道會在這種場合來開啟這種東西,家族中的厲害人物根本沒來得及出動,難道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機會溜走?就像咬了整塊鮮嫩的肉,到嘴裏才發現肉外麵包裹著堅硬如鐵的寒冰,見得到卻無法吞咽的滋味,著實讓人難受。

連帶領五號城市眾人來此的那個清秀的少年,也微微皺眉,轉頭看了一眼圍著五月的韓峰,眼神顯得有些深沉。

“你沒有任何感覺?”韓峰此時的精力完全在五月身上,拉著她問長問短。

他這一輩子,愛好玩樂,但若說什麽能打斷他玩樂的興趣,那麽隻有女人,憐香惜玉不是壞事情,但他就可以完全隻顧美色什麽都不管,也難怪韓市長常罵這小子不長進,整天泡在脂粉堆裏。

五月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麵無表情地搖頭。

韓峰望著包林垚的背影,深思著,按理說包林垚不會那麽好心來接近五月,前幾天不是才鬧過?但這些酒水真的沒問題的話,那個女人又是什麽意思?

包林垚此時則如坐針氈,她的視線尾隨那名保鏢,小心翼翼的看著對方的任何變化,一方麵,五月喝下後沒有任何反應,她希望那隻是藥效時間未到,但另一方麵她又擔心藥物真的有效,如果那個保鏢發作,說不準怎麽查她。

思來想去,好好的一張漂亮的臉就快皺成紙團,她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逞能來親自動手。

哪怕交給吳鈺那個沒腦子的女人也是好的啊!

“那麽接下來,第三位……咦?這位小姐,您要先上?”明義看見五月突然站起來,眼神閃過一絲驚訝。

一時間,幸災樂禍的,好奇探尋的各種視線交匯在五月身上,連那個剛剛要上前嚐試的人也止住了腳步。

已經死了兩個人,危險係數極高,這丫頭還敢上?

可惜,五月隻是想要上廁所。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徑直去了洗手間。

當然,她沒發現身後的目光從探尋好奇,變得無比古怪,男人們臉上浮現出曖昧的笑意,女人們則撇著嘴多是不恥。一個少女華麗的長裙後沾染著血跡,又是靠近大腿根部的位置,任誰都會遐想非非。

韓峰想要叫住五月,卻見父親的VIP房間裏已經有人動了,於是剛剛站起的他又坐了下來。

耳邊仿佛還回蕩著父親的聲音:“五月那女孩有她兄長看護,以後少管她的事情。要管也是由組織出麵,記住了?”

光輝組織,延續了幾千年對抗機器人統治,作為組織代理人的兒子,有些事如何處理,韓峰還是分得清輕重。可他這次倒是猶豫了,回望了眼父親所在的方向,他最終還是站起來去追五月。

至少,給她披上外套遮擋一下。

四年前見麵時,那時候他剛剛失了自己青澀的初戀,特意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買醉,醉得一塌糊塗,衣衫破損,被幾個強壯的混混打得鼻青臉腫,栽倒在泥裏,無人問津。

那時候,是五月用小小的身體拖著他到屋簷下避雨,雨水將她的妝容衝得亂七八糟,醜極了,可韓峰卻記住了她那雙靈動的瑩藍色的漂亮眼睛。

跟在他身邊的人,要麽是處心積慮的別有用心,要麽是礙於他身份堆笑陪伴,沒有誰像五月一樣,什麽都不問,要胡鬧要做什麽都和他瘋,她看起來沒心沒肺其實很是單純。

和她在一起很舒坦,舒坦到什麽也不想。

可時至今日,在被韓市長再三警告後,韓峰突然不服氣,憑什麽突然冒出的“兄長”就要奪去他唯一的淨土。五月上次出事是他沒保護好,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

他韓峰要做什麽,憑什麽讓別人來管?

外間是長長的走廊,柔和的燈光將精致華麗的氛圍襯托出幾分詭異的空寂。五月轉過牆角,一雙手極其自然的伸過來,在她轉頭的刹那,寬大的黑西裝已經將她包裹起來。

清爽的味道,瞬間將她環繞。

身邊,是男人略微有些不悅的低沉冷硬嗓音:“沒帶紙?”

五月看向依靠在牆角的沐鈞,他隨便地站在那裏,態度自然得仿佛偶遇。幽深黑亮的眸子半隱藏在碎發下,用發梢的陰影掩飾住其中的情緒。雖然他聲音偏冷,可耳根微紅。

這個男人不管在外如何,對待她的某些事情上,總是有些窘迫的。

五月的感官敏銳的觀察著他身體產生的變化,她的心突然沒征兆的猛地一跳,意識中又冒出了推倒他的念頭。

這種地方,這種時間嗎?她怎麽會有這樣的判斷?

她伸手想要碰觸沐鈞,卻在半空被沐鈞塞了包衛生棉在手裏。

“換上。”他淡淡地說了句,收起冷硬的聲線,聲音放柔。

卻不料一隻略涼的小手輕輕撫上了他的下巴,順著喉結往下滑,隻是胡茬根部有些粗糙,讓那柔滑的指腹經過沒有那麽順利。

他一手握住那隻搗亂的手,挑眉道:“沒聽見我說?”

五月抬起清澈的眼:“你心跳加速。”

“那是錯覺。”

“錯覺?”

沐鈞不想再說什麽,直接將她扔進洗手間:“三分鍾後我讓人送來衣服。”

腳步聲漸遠,他甚至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突兀的出現在這裏,也沒有要求五月立即和他回去,甚至沒有對自己隨身帶著五月的女性用品的行為辯駁。

五月注視著手裏的衛生棉許久,正準備換上,眼前的鏡子反射出被推開的通風口窗戶,光澤的玻璃反射出晃眼的光芒,一手扶著牆壁的男人突兀出現,他氣息有些沉重,甚至帶著難以抑製的急促。

他猛地抬頭,脖頸已經泛起了潮紅,眼神也有些散亂。

眼睛赤紅,心跳急劇加速……在五月敏銳的感官下,完全可以感覺到他此刻的混亂。

她的眼睛就如同一汪碧色的湖,看不出任何的波瀾,不過,她身體感覺到的一種極度危險的信號,讓她默默地後退了一步,直到後背貼上牆壁才停下。

就在刹那,窗外動了。

因為反光過來的光線,讓五月的視線有片刻模糊,當視野重新清晰時,她已經跌入寬闊的男人的懷抱中,炙熱的胸膛貼在她臉上,散發著迷離的味道。

“我還是第一次……著了別人的道。”他的聲音本來溫潤,此時卻帶著難言的沙啞,視線似乎穿越了五月,落在無盡遙遠的地方。好像看到了什麽,讓他那瞬間忘記了自己的難受,銀色麵具下優雅的唇線勉強勾起了微笑。

隻是因為過於壓抑和忍耐,他脖頸上的青筋都在跳動著。三倍劑量的“夢死”也幸好是他喝下,換做另外一個人,恐怕早就失去神智。

而他還堅持了好幾分鍾才發作,本來躲在通道後麵,可自從五月來,遠遠的屬於少女的那股幽香讓他心神激蕩,現身出來。

對女人的渴望再難耐,他都不願意觸碰人類女人,可是現在他抱住了她。

男人修長的手指蒼白但骨節分明,指腹有些粗糙,帶著微微的薄繭,這是常年握著武器的手。他嗅著跟前少女的清香,顫抖的手指順著她的臉頰往下,緩緩摸下去,她的肌膚很涼,涼得他每接觸一處順滑,就從指尖傳來一陣酥麻的電流,轟地衝擊他的頭腦。

而五月,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抗。

近似木然的順從,讓他迷離著眼,俯下頭吻向她。就在低頭的瞬間,隻見懷裏的少女動了動,纖長的手指驟然在他眼前放大,眉心一麻,他震驚地瞪大眼,身體貼著她歪倒下去。

然而,他隻是失去行動能力,神智和身體反應卻還是清晰的。

身體內一波波炙熱的浪潮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他微張開薄唇喘著,斜眼狠狠的瞪著五月。普通的一杯酒,經由她的手卻變成迷亂心智的媚藥,明明順從的被擁抱,卻在他精神迷亂、身體防禦最鬆懈的時候將什麽紮入了他的眉心讓他無法動彈。

在同一個人手裏栽兩次,這是從未有過的。

而且這種讓神經傳導瞬間失去功用的攻擊方式,分明就是沐鈞的真傳。他本有信心真的交手時,沐鈞不可能如此攻擊到他,但諷刺的是,他被沐鈞的妹妹放倒了,還是如此輕而易舉。

資料裏明明備注,沐鈞養的小女孩除了有幾分姿色,沒有任何特別,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你想對我做什麽?”他聲音暗啞,看著眼前的女孩,眼內有著多個她的重影,也覺得她一舉一動都帶著無法言語的嫵媚。

然而更讓他羞辱的是,五月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蹲在他身邊,兩三下撥掉了他的衣服。胸前,腰部……從上往下,一股股酥麻從她觸碰的地方傳來,蔓延全身。他呼吸越來越急促,大口大口喘著,可身體僵硬得無法動彈,下麵找不到發泄處,白皙的臉都憋出了血色。

“你想怎麽讓我死?”

哪怕腦子已經迷亂成團,可常年來超強的自控力讓他目前還強行保持理智。他與五月初次見麵,她沒有任何理由對他下手,隻能解釋為他哪裏露出破綻讓五月發現他對付沐鈞的計劃。

這比起被五月肆意擺弄身體更讓他難以接受!

他一向自認做事無破綻,甚至樂意在目標物最近的地方觀察他們的驚慌失措,這也是他故意接近五月說話的原因。可從未想過被她一杯酒放翻,被她在行動前先下手對付。

五月沒理他,手指下微微舞動的金屬絲接觸對方的身軀,不斷反饋各種數據。原來如此,這個男人本來有些讓人摸不準的氣息,此刻卻與常人無異,她正疑惑原因,看來是因為喝了那**。

雖然他現在也會表達“愛”,但卻帶著本能的攻擊性,極其不穩定。

或許是第一次受到這種藥物影響,或許是五月的漠然太過讓人氣惱,他從未起過任何波瀾的心翻騰著激烈的浪花,咬破了舌頭,換來片刻的清醒,心中發誓,今日所有恥辱,日後必讓她加倍償還。

今日也好,日後也好,在五月將他脫光之後,身下猛地襲來一股涼意,他隻覺得腦中最後一根弦崩斷了,屬於女性的小手若有若無的摩擦過那要噴發的炙熱,差點就讓他傾瀉出來。

可居然就那麽一撫而過,就像即將攀登到頂峰卻驟然落入山穀,想再要卻沒有後續。

不管是不是人類,不管他現在是不是沒有反抗力被人反壓倒,他想要她,身體,一切!想要擁她入懷,狠狠的進入!

他的眼神中帶起了無盡的渴望,難以自遏的嘴唇發幹,喉嚨發緊。直盯著五月的眼睛,象是蒙上薄霧般,迷惑,猶豫。這時耳邊卻清晰響起五月波瀾不驚的淡漠聲音。

“你很健康,但我不要你。”

五月的話,直接像一記重錘,狠狠地敲打在他心上。

噗地一聲,一口炙熱的鮮血噴出,他硬生生的吐了血,血沫不斷從嘴角湧出,露出虛弱而自嘲的笑。活了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被人氣得吐血。

身下是火辣辣的欲望還在攀升,他恨不得馬上拉過來壓在身下的女人不僅讓他身體詭異的麻木,還讓失去行動能力的他赤裸裸的橫躺在地板上,最後留下一句“我不要你”,連他的真實模樣都沒正眼去看過,這是怎樣的羞辱!

視線中,五月的背影模糊漸遠,在他眼裏竟是說不出的嘲諷。

被個小姑娘給耍了!

“呀——”急促的尖叫,是另有人進入這裏發出的驚呼。

那聲尖叫顯然表明他被剝光躺在地上的情景,已經被人發現。

但呼喊聲很快被硬生生的遏製住,他聽見有男聲在耳邊回蕩。

“主人,你怎麽樣?”

緊接著是冰涼的冷水潑在他臉上,讓他有了片刻的清醒,也恢複了片刻的冷靜。

“我們被人發現了。”他陰沉的道。

“剛才尖叫的女人我已經處理掉……”這位手下話音未落,見主人眯起眼睛斜眼瞪著自己,趕緊閉上嘴。

“計劃立即啟動,今天在這裏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感覺下腹又升騰起難耐的火焰,仿佛要將自己融化一般,他本來冷靜溫潤的聲音在極度壓抑下,帶起一絲病態的冷意,“現在給我出去!”

立於一旁的手下聰明的什麽也沒問,如果他想要好好保住自己的小菊花,那麽就不要在這時去惹那個興致昂揚的主人。

或許,他該順手抓個女人給主人,隻是他們身份特殊,主人一直討厭人類,就算死,或許也不願與人類的女人有身體交纏吧。

五月在洗手間外發出尖叫的時候,轉頭看過,結果隻看見一隻男人粗糙的手捂著尖叫的女人的嘴將她拖入了門內。

她的精神感應能看見那個女人被扭斷脖子,失去生命力,雖然那個女人因為來送衣服而喪命,但那與她有什麽關係?

對於剛才的男人,她放棄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他根本不是人類。

準確來說,對人類身體熟悉的五月,很容易檢查到他的真實情況。

人造生命,在這個空間壽命短於人類卻擁有強大力量的另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