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動的試探

明曉從未想過,自己趾高氣昂的來,居然會落得被冷落在一邊的下場。

尹露對沐鈞打人的行為不僅沒有追求,反而以上賓之禮請沐鈞入座,她眼底閃爍的炙熱那樣真切,看得明曉心裏翻起陣陣酸楚。

這個女人雖然年紀大了些,但風韻十足,床上銷魂媚骨讓人難忘,他可還沒玩夠。再說,尹家這種眼見就要投靠組織的中立派,怎麽能輕易放過?

今晚,尹家會提出那個有價值的建議,無論如何,他都要借此謀取最大利益。

本來,明曉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和交際麵來說,無人與他搶奪。

可沐鈞出現就不同了,這家夥在大庭廣眾之下連人都敢揍,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這麽一想,更覺得沐鈞礙眼。

但為免再挨揍,明曉隻得冷著臉嗬斥自己那些沒用的保鏢,自己卻不敢再靠近沐鈞一步。

“還不給明先生準備套幹淨的衣服!”尹露離開這裏前,又恢複了傲然冷厲的氣場,嘴角的那抹嗤笑轉瞬即逝。

被打了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這樣的男人,實在不值一提。

“不用你們扶,我自己會走!”

明曉抹了把嘴角粘稠的鮮血,狠狠地盯著沐鈞離去的背影。

三號診所,那個經常破壞赤煉組織任務和生意的礙眼家夥,他記得就是三號診所的,看來哥哥並沒有徹底弄死他,這樣也好,就讓他真正的為組織立功,到時候,自己可不隻是沾了兄長的光那麽簡單。

“聽著,按我說的去做。”明曉拉過一個保鏢,低聲交待了幾句。

不過他的一切小動作都在沐鈞和五月的了然之下,這兩人的聽覺不同常人。

五月是聽到了也不在意,應該說聽不懂這個人類要搞些什麽小動作。她現在挽著沐鈞的胳膊,好奇的手指在他緊繃的腰間亂戳,全部精力都用在這上麵了。

剛才沐鈞出手極快,但就是那瞬間,又讓她感覺到了那股奇異的能量,微小的金屬絲正悄悄刺入他的肌膚,想要探查究竟。

而沐鈞則是沒把明曉放在心上,神色溫和地望著身邊的少女,嘴角帶笑:“知道錯了?”

她一直那麽戳著,讓他身體竄起一股股怪異的酥麻,本來緊繃的臉也忍不住鬆了下來。哪還有心情生她的氣,再說,心裏再生氣,在見到她安然無恙的那刻,怒氣也蕩然無存,怎麽可能真的收拾她。

可現在她狀似撒嬌的動作,倒是讓他想要逗逗她。

她實在太不聽話了,必須得好好教訓一下。

五月抬頭,見沐鈞帶笑的表情,思索他的話,眼底滿是疑惑。

錯了?

難怪查探不到,還是應該回到心髒位置吧?

五月收手,正要抬起去解沐鈞的衣衫扣子,卻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心翻出來,不輕不重地打了她幾個手心,然後又一把握住她的手:“以後不準到處亂跑,答應過我的事情,就要做到。”

他掌間帶著薄繭的摩挲觸感,在緊握的時候特別明顯,好像在向對方強調自己的存在。

“你是在說,我沒有完成對你的承諾,所以錯了?”

“否則你以為呢?”

五月第一次和沐鈞處於同一個思考平麵說事情,她想了想,坦誠道:“對不起。”

做錯就要道歉,在她所學習的人類的行為模式裏,這是必須的吧?

沒想到她會直接道歉,沐鈞本以為她會像過去一樣,狡辯幾句,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問題,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總想掌控自己。現在的五月,態度好得有點讓他怔愣,但他很快轉頭,沉聲道:“永遠不要和我說‘對不起’。”

他想她改正一些不好的習慣,但不希望她來給他道歉。

在沐鈞心裏,覺得虧欠五月的實在太多太多……

“要不,說‘抱歉’?”五月很認真的換了個詞匯。

“我不是那個意思。”沐鈞撫額,是錯覺嗎?他最近和這個丫頭溝通似乎有些障礙啊!

“唔……”

五月表情更凝重了,怎麽回事,難道還有什麽新詞匯沒有錄入?不對,她可是搜集人類實驗體最多的掌控者,應該都掏空了那些腦子裏的信息才對啊!

是不是因為沒有像掌控者“一”那樣,無數個萬年都默默地觀察著人類空間,看著一個又一個的文明誕生又覆滅,看著曆史以驚人的相似點,一遍遍重建人類文明?

“請原諒?”她繼續努力著。

沐鈞的臉色則是越來越不好。

“寬恕我吧!”五月學起了僧侶的調調。

沐鈞嘴角抽了抽,他突然想拎起她來打屁股,他怎麽會覺得她變乖了?明明更加刁鑽古怪了才對!

“夠了。”一聲低喝,沐鈞閉眼道,“到此為止。”心裏泛起的漣漪,突然被她搞得蕩然無存,仿佛在心裏挖去了個洞,有著深深地落差感。

“哦。”

五月心想,還有詞語沒試呢,下次再試試別的。她努力要做得像個最正常的人類女人,可不能輸在這些小事上。

沐鈞歎了口氣,心裏突然有些挫敗感,隱約覺得他想象中的五月和實際情況是兩回事,這也意味著,五月對他的某些舉動,是他想得過多了。

真的是想多了嗎?

他實在忘不了五月柔軟的擁抱,與那模糊間吻住他的熱烈。

視線,不由自主又落在五月唇上,沐鈞眸色一深,臉色又沉了下來。

一時間,他身邊有種生人勿近的森寒氣場,比起欲求不滿的男人,欲求不能更是讓人焦躁不安。

旁人不會知道沐鈞的心情,至少尹九在一旁看來,五月和沐鈞是無比親密的手挽手,如熱戀中的情侶。

他一咬牙,想要衝過去,卻被尹露製止了。

“你想做什麽?”

封閉隔音的密室裏隻有姐弟倆,尹露的聲調比起平時高了幾分。

尹九垂首:“我……我……”他突然抬頭,秀眉深深擰在一起,幾乎是對著自己的大姐吼道:“我不喜歡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十六年,他從未敢在這個姐姐麵前大聲說一句話。

然而今天,他的第一次像個男人一點的話卻是為了外人。

尹露不悅地挑眉,心情有些複雜。一方麵有終於看見弟弟另一麵的欣慰,而另一方麵,卻是非常不滿意弟弟怒吼的原因。

她冰冷地道:“且不說你是她什麽人,就算是,你有命有時間去對她負責?”

此話一出,尹九的臉色煞白,無力地捂著腦袋,垂首坐在柔軟的沙發上。他纖長白皙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青筋直冒,母親和姐妹們從未隱瞞他的病情,據說,他沒多少時間了。

所以今天,尹家將會宣布,未來的繼承人是尹露姐姐,而不是他這個兒子。

從他出生起就決定的繼承權,將在今天完全改變過來。

這也是長年不出門的他,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原因。

隻是他沒想到會遇見五月,隻是那麽一番追逐,就讓心如死灰的他燃起對生命的渴望,他在心裏叫囂,他好想活下去!他明明還應該有更多的時間與她相處!

可以的話,他多麽希望能有更多的時間去了解這個古怪的女孩。當初她說話帶著刻意學來的流氓語調,化著不合年紀的濃妝,帶著他們去看人群混雜的街頭說唱。如今,她就如洗去塵埃的璞玉,清冷純淨,散發著柔和的光彩,讓人心動不已。

可他知道不現實。

尹露看著弟弟的痛苦,心裏也軟了幾分,聲調柔和下來:“今天沐鈞來了,過去我們請他無數次,他都沒有動心,這次來想必一定有東西要我們交換,但隻要他能治好你,無論付出多少,我們都會給他。”

尹九心裏一酸,第一次正眼瞧這位年長他一輪的大姐,這就是與他血脈相連的人。多年來,他印象裏隻有尹露的殘酷與嚴厲,她和母親一樣,是真正的商人,隻會拿利益來衡量事情,他從未想過,從這樣的大姐口中,會說出為了治他付出一切的話來。

“沐鈞是誰?他真的能治好我?”尹九眼底多了些希望。

尹露點頭:“就是帶五月來的那個男人。據說他……”

“我不要他治我。”尹九突然打斷了大姐的話,別扭地轉過頭去,牙齒咬著嘴唇,滿臉的痛意。

“不要任性!”

“我沒有任性,我也不懂任性,我隻知道,如果我欠了他,這輩子,我都沒機會公平地站在他的對麵去追求五月。”

“胡鬧!為了個女人,你打算連命都不要嗎?”尹露心裏怒氣陡然湧了上來,“根本沒有聽你提起過的女孩,就那麽重要?”

“我不提,是怕你和母親傷害她,峰哥太過直爽,根本不知道怎麽保護她。但是現在,”尹九頓了頓,眼眸的神采黯淡了幾分,“我知道有人會更好的保護她。原本以為我與她一樣,都是被遺忘的、不重要的人,其實,我們都不是……”

靜默,在姐弟之間蔓延開來。

這樣的尹九,尹露還是第一次看見,她也是首次意識到,弟弟或許不像她與母親她們所看見的那樣,如今的他既幼稚又深沉,既膽怯又傲氣,截然不同的特質相互糾纏、衝突著在他身上表現出來。

他就像是因為被什麽束縛住真性情,一旦束縛解除,或許性格將完全不同。

“我不管你怎麽想,如果沐鈞願意治你,你不願意也必須得治!”尹露一咬牙,如過去般放了狠話。

尹九默默地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我得到回複前,都給我好好待著,不準亂想!”尹露武斷地下了命令,扔下弟弟邁步走了出去。

她瞥了眼異常安靜的尹九,心底卻是再也平靜不下來。

站在門口,她在那裏足足站立有幾十秒,當身邊的熟人向她打招呼,她回以習慣性的微笑後,這才清醒過來。

至少有事情,她可以先幫弟弟確認一下。

端了杯酒,尹露落落大方地坐在沐鈞和五月的對麵。

“我聽說沐先生救一個人,必要對方付出超值的代價,不知道這次主動前來,是否有例外?”

沐鈞一笑:“超值與否,要看當事人怎麽想,誰能確定生命的價值?”

尹露端起酒杯搖了搖,似笑非笑地掃了沐鈞與五月一眼:“不過,我們的宴會,要等到母親到來後才正式開始,沐先生來得似乎過早了。如果不喜歡周圍的嘈雜,內室倒是可供兩位稍作歇息,時機恰當,母親自然會親自來見你。”

沐鈞聞言,臉色突然變了。

內室裏的名堂,他沒有經曆過,卻有所耳聞。人類欲望所好,無非錢權與肉欲,錢權交易,肉體橫陳,這是這類似高端聚會背地裏的眾所皆知的“秘密”。主人家一般都會在內室為比較尊貴的客人準備好風情的異性和價值連城的物品。

“我不需要。”沐鈞直接拒絕了尹露。

卻不料尹露掩嘴一笑:“沐先生別誤會,我不會做多餘的事,隻有你和這位小姐去休息,這樣,你也拒絕?”

她的試探很明顯直接,說完就直盯著沐鈞,等著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