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回宮赴宴

寒風呼嘯而過,卷起地上的落葉在半空中飛躍旋轉,即便是在室內也能隱隱聽見屋外蕭瑟的風聲,清晨時分,葉禾披著一件厚實的襖衫站在窗前,靜靜看著外麵的院子,雖然穿上了棉襖,但迎著撲麵而來的冷風仍感到寒意陣陣,似乎在預示世人,快要變天了……

祈緣節僅僅才過去數日,氣溫卻是在這短短的幾天裏驟然陡轉急下,風刮在臉上冰冷刺骨,葉禾整天足不出戶,對於外界信息完全來自夏府的探子,秀少鑰許是因為砸傷了腳,這幾日沒有再露麵,謙王亦沒有過多的消息,據說前幾日不慎染上風寒,似乎病得不輕,祁帝焦急萬分,竟下令讓宮裏十幾名太醫全部搬到金麟殿暫住,直到謙王康複為止。對於這個擅長偽裝的主,葉禾也不能肯定他這次的病是真是假,但想到祈緣節那晚在碧波湖旁迎風而立的身影,卻又隱隱覺得,這次或許不是裝的。

葉禾本就不是嬌弱之人,這次雖然傷得較重,但經過半個多月的休息身體已好了七七八八,近幾日便該到宮裏去複職了。

正看著窗外被寒風吹得搖曳的樹枝愣神,一個丫鬟輕輕敲門後小心翼翼的走進屋,本以為是來送洗漱的熱水,卻見她輕聲細語開口說道:“小姐,剛才阿金回到府裏,說是出事了。”

“出了什麽事?”葉禾皺起眉頭,阿金是夏年德安插在宮裏的探子,莫非皇宮有變?

“奴婢也不清楚,老爺得到消息就急匆匆的進宮去了。”

“去叫阿金來見我!”

“是,奴婢這就去。”

許是為了邀功,阿金一通長篇大論,將他所探聽到的消息描述得極盡詳細,許久才將事情說完,葉禾耐著性子聽到最後,將他的話簡單總結下來便是:太子祁赫昨夜宴請司徒震,恭賀他即將升任為兩軍總督,醉酒後竟驚現十餘名蒙麵刺客,欲意刺殺太子,司徒震拚盡全力救護太子,卻因不慎酒力喪命於刺客亂刀之下,幸得太子的親衛隊及時趕到,將所有刺客當場剿殺,才使得手臂受傷的太子保住性命。

葉禾聽罷一言不發的陷入了沉思,阿金等了半晌也沒見她有打賞的意思,隻得悻悻的退出了房間。

堂堂一國太子遇刺,眾人必將注意力放到太子身上,著重調查刺客的由來及幕後主使,司徒震的慘死反而成了次要。可刺客都已命赴黃泉,又該怎麽查那幕後主使?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是有意還是無意?

祁帝對謙王的寵愛眾所周知,祁赫身為一個不甚受寵的太子,對這個皇弟的忌憚想必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他如此患得患失沉不住氣,也難怪被那狐狸當刀來使。

之後的兩日葉禾照樣過得清閑,聽夏年德說太子遇刺一事已交予刑部處理,尚未查出結果,葉禾心中卻已有了答案,在太子的打壓下,此事必定就此不了了之,司徒震驟然身為受祁帝重用的禁軍統領,相較於太子來亦不過是個為皇家效命的奴才,手握兵權風光十年又如何,就這麽一夜之間便“護主犧牲”了。

隨著北耶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抵達大祁都城,更轉移了眾人對太子遇刺一事的關注,北耶不愧為經濟強國,單單聘禮就裝了三十六車,喜娘仆婢兵衛隨從等共計七百二十人,竟是由北耶王唯一的皇妹明嘉長公主親自領隊,一行人騎馬而行延綿數百米,風光無限。

迎親隊伍抵達之日葉禾正好複職,一大早便隨著夏年德了進宮,熟門熟路的走向軍機處北苑,還未步入就聽見一陣笑鬧歡騰,走進去一看,竟是大夥圍住羅修歡呼著將他托起拋上半空,接住後再又拋向半空……

葉禾挑了挑眉,忽然出聲喝道:“你們在做什麽?”

“教官回來了!?”隨著一人的驚呼,大夥紛紛轉頭看向她,麵上露出喜色,然而卻因為這一瞬的分神,從半空中落下的羅修竟沒有接住,隻聽見一聲吃痛的悶哼,羅修便重重砸在地上。

葉禾麵上一驚,連忙跑過去俯身將他扶起,急聲問:“你怎麽樣了?”

羅修看著那扶在他肩上的手,向來沒什麽表情的臉頰上染了一抹紅暈,慌忙搖了搖頭:“沒事。”

葉禾抬起頭來瞪向眾人,語氣有些嚴厲:“你們剛才是在做什麽?”

大夥麵麵相覷,其中一人上前小聲回道:“教官,剛才李公公傳來皇上的手諭,任命羅修大哥為禁軍左侍衛長,禦賜護龍金刀,享正三品俸祿,我們剛才是高興壞了……”

葉禾一怔,看向羅修問道:“你做侍衛長了?”

羅修僅點了點頭,依舊是麵無表情,眼中卻隱約帶了笑意,顯然心情頗好。

葉禾總覺得太過忽然,便又問道:“我不在的這些天,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站在葉禾身邊的一人想了想,說道:“前兩天東苑的幾個侍衛嘲笑教官您是女流之輩,還說您教的肯定都是些花拳繡腿,難登大雅之堂,羅修大哥當場就跟他們打了起來,以一對八還把他們打得求饒,不知為何這件事就在宮裏傳遍了,莫非皇上就是因為這個任命羅修大哥做侍衛長?”

葉禾暗暗疑惑,皇上是什麽身份,哪有這麽容易傳到他的耳朵裏?

正微微失神,忽然有人興致勃勃的提議道:“教官,難得今天大家這麽高興,不如我們一起喝上幾杯,就當為羅修大哥慶祝吧。”

葉禾皺了皺眉,沒有說話。眾人見狀有些失望,卻聽見她說道:“喝酒可以,但不許喝得太多。”

眾人歡呼一聲,紛紛散了開去,拿酒的拿酒,取杯的取杯,還有人到軍機處的夥食房去端來了幾盤下酒的小菜。葉禾在大家喜悅氣氛的感染下,臉上也不由自主的帶了笑,一改平日裏的嚴肅,以朋友的身份跟大家暢飲閑談起來。

北耶的長公主親臨,宮中自然免不了又要設宴款待,葉禾對這種皇家宴會毫無興趣,按照規矩卻不得不參加,這日傍晚時分夏年德前來尋她,羅修現在也算是上了三品的官員,便結伴一同去向鸞弘殿赴宴。

這樣的宴會葉禾之前參加過一次,現在已沒有了新鮮感,照樣是金碧輝煌的宮殿,環繞於耳邊的絲竹禮樂,琳琅滿目的水果糕點,聚集一處的王公大臣貴婦嬪妃,觥籌交錯,紙醉金迷。按照身份在外殿入座,這次有羅修作伴,雖然他惜字如金鮮少開口,但總算好過上次獨自一桌的窘迫。

在一片熱鬧喧嘩中,葉禾剛落坐周圍幾桌的人便將視線投了過來,葉禾視若不見,拿起杯子倒滿一杯酒,正要飲下,羅修忽然伸手將杯子奪過,另外倒滿一杯清水遞過來,眼含關切。

想到白天已經喝了不少酒,不宜再喝,葉禾衝他笑了笑,爽快的伸手將杯子接過,剛喝下一口,忽然看見一抹綠影從內殿閃現出來,葉禾頓時如臨大敵,連忙彎下身子躲在鋪了錦布的桌子後麵。

羅修不解的低頭看著她:“怎麽了?”

葉禾難得的有些慌張,低壓聲音說:“沒事,你裝作沒看見我就行了。”

很快,秀少鑰便穿著一身鮮豔張揚的綠袍進了外殿,在密密麻麻的桌席中張望個不停,葉禾暗想,他找不到就會回內殿了吧。然而沒過多久,秀少鑰分外響亮的聲音便在大堂中傳了開來。

“這位小姐,你有沒有看見禾禾?就是皮膚比你白,頭發比你黑,長得比你漂亮得多的那位姑娘。”

“侍郎夫人,你知道禾禾在哪嗎?就是比你年輕許多,身材比你窈窕,臉蛋比你小巧還沒你這麽多皺紋的姑娘。”

“這位姑娘,你見到禾禾了嗎?就是眼睛沒你這麽小,嘴巴沒你這麽大,臉上還不像你這樣塗脂抹粉的姑娘。”

“……”

在遭到無數氣憤的白眼和怒視後,秀少鑰依然堅持不懈的挨桌問著,極盡毒舌之能,葉禾氣得渾身發抖,那二百五再這麽問下去,她隻怕會把在座的夫人小姐們都得罪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