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親密無間

僻靜的林間小道上,一男一女並肩而行,在他們身後數米遠處,跟隨著一輛豪華馬車及二十餘名隨從。

自宮門出來後的一路上,秀少鑰的嘴就沒休息過,如影隨形的緊跟在葉禾身邊,聲情並茂的述說著這幾天見不到她,是如何如何的度日如年失魂落魄,甚至於就連到了紅顏閣,叫來了第一花魁作陪都提不起興致,又是如何的茶不思飯不想,隻能勉強咽下鮑魚燕窩度日,今天這身行頭又花了多大的心思……

葉禾從頭到尾都冷著一張臉,在心裏暗暗默念著,隻要再穿過這片小樹林就好,屆時到了鄴鄲城的民街區,便距離夏府不遠了,再忍忍,再忍忍……

忽然聽見“咻”的一聲輕響,說時遲那時快,葉禾目光一閃,狠狠一拳揍在身邊碎碎念的男子腹部。

“啊呀!”秀少鑰痛呼著猛地捧腹彎腰,抬起一雙美豔的桃花眼,麵露委屈:“禾禾若不喜歡聽,在下不說就是了,做什麽要動手打人呢?”

然而當隨著葉禾的目光看去,秀少鑰頓時閉上了嘴,隻見正對著他身後的一顆槐樹上,赫然**著一隻散發著寒光的玄鐵飛鏢。這飛鏢顯然是對著秀少鑰發出,若非方才那一拳將他打得彎腰,後果不堪設想。

“不好!有刺客!”“快!保護少爺!”

隨著一幹保鏢隨從的驚呼,隻見四周的樹上紛紛跳下蒙麵殺手,持著刀劍便集中向著葉禾的方向襲來。葉禾眉頭一蹙,集中精神做好迎敵準備,卻不想秀少鑰忽然一把將她整個身子緊緊抱住,以英雄救美的氣勢情深意切道:“禾禾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他們要殺就殺我好了!”

葉禾腦中轟的炸起一聲響雷,她的雙臂被秀少鑰緊緊環住,乃至整個上身都動彈不得,眼見著刺客手中的利刃越來越近,葉禾怒不可遏,腦海中隻有一個意識——秀少鑰這二百五跟那些刺客是一夥的吧?

電光火石的一瞬,葉禾敏捷的抬起膝蓋,一腳踢在秀少鑰雙腿間的脆弱之物上,緊接著在他躬身之際,一個手肘將他打趴在地,終於擺脫了他的“保護”,下一秒便險險的閃身躲過了一名刺客的揮下的刀刃,葉禾以一個小擒拿手抓住他的腕部,用力一折便奪過那人的兵器,與環繞在周身的刺客搏鬥起來。

遠處的二十幾名隨從飛速趕到,徑直將秀少鑰團團圍住,一邊與刺客廝殺,一邊形成人牆掩護在他四周。

秀少鑰帶著焦急的聲音不斷從包圍圈中響起:“一群廢物,還不快去保護她,去保護她!”

顯然那些隨從都很清楚自己的職責,清楚應該保護的是誰,在危險關頭都將秀少鑰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哪裏還顧得了葉禾的死活?

秀少鑰見狀想要衝出包圍圈,卻被兩個隨從拚死攔住。

這些刺客不知是見葉禾比較好下手,還是主要的刺殺目標是她,僅留了小部分人與秀少鑰的隨從纏鬥,大多數都向她襲來。葉禾心下一寒,她身上的傷勢還未複原,此時動作遠遠不及平時靈活,即使天色漸暗又在樹林之中,對她來說占盡了天時地利,也最多隻能撐得了一時,若再無人支援必死無疑!

打鬥之間,葉禾感到身上的衣裙已有濕意,隱約散發出血腥味,並非被這些蒙麵人刺中,而是腰背上的傷口裂開了。葉禾咬牙忍著劇痛,揮刀迎敵勉強自保,卻有一個刺客悄然繞到她的身後,想要背麵偷襲。葉禾並非沒有察覺,然而在前後夾攻之下卻疲於應對,隻顧得了前麵,顧不到背後。

就在身後的刺客將手中利劍刺向葉禾之時,一把小小的短刃若閃電般飛出,分毫不差的紮到那刺客咽喉。

葉禾抵禦著身前的刺客,發覺繞到她背後的人竟沒有偷襲,心下疑惑不已,卻無法分出精力去看個究竟。

應接不暇的紛亂打鬥中,葉禾以一敵眾竟沒有受傷,每當有刺客即將傷到她的性命,便有鋒利的短刃發出及時將她救下,那飛刀雖小,然而每每都是紮入刺客致命部位。

刀光劍影中,隻見又有一群黑衣人從遠處奔來,葉禾見狀心裏湧出一股絕望,她勢單力薄本就已經十分吃力,眼下刺客人數增加,她恐怕連一時半會也撐不下去了。

就在葉禾士氣大減時,卻見那些黑衣人與蒙麵刺客廝殺起來,兩方人數相當,勢均力敵,一時之間難分勝負,那群黑衣人仿佛死士一般,不息以身體為盾拚死將葉禾護住,蒙麵刺客見狀顯然放棄了刺殺,齊齊集中撤退,向著樹林深處飛奔而去,黑衣人當即跟了上去,緊追不舍之下兩方人皆消失在樹林深處。

葉禾捂著腰部裂開的傷口,倚在一棵樹幹上緩緩滑下,清麗的臉頰一片蒼白。

“禾禾,禾禾,你怎麽樣了?啊……流血了!”秀少鑰慌張的撲過去,看見葉禾身上溢出的鮮血,若受驚的兔子一般紅了眼。

葉禾搖頭:“死不了。”

秀少鑰一聽放心了許多,低頭環顧了四周,最終從地上撿起一根兩指粗細的木棍,對身後眾人喝道:“統統給我跪下!”

二十幾名隨從登時跪作一排,他們顯然都身手不凡,唯有幾個受了輕傷,其他人都是毫發未損。

秀少鑰一張陰柔俊臉上滿是怒火,持著木棍劈裏啪啦雨點般的打在眾人身上。

在秀少鑰大顯身手時,葉禾側過身移向不遠處一名刺客,從那刺客的咽喉中拔出一柄精致小巧的飛刀,陷入了深思。

過了許久秀少鑰將眾人打得半死,才終於停下來,氣喘籲籲的說:“這是你們未來的少夫人!護主不利,該不該罰?”

秀少鑰顯然下了狠手,眾人被打得氣若遊絲,齊聲道:“該!”

“若再有今日這樣的狀況,你們應當如何?”

“誓死保護少夫人!”

葉禾這才回過神來,皺起眉頭:“你胡說什麽?”

秀少鑰一本正經的看著她:“我不是胡說,是認真的說。”語畢還用力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很認真。

葉禾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爭。秀少鑰命人將遠處的馬車架過來,小心翼翼的將葉禾攔腰抱起放上馬車。

車輪滾動起來,在已然黑透的夜色下,平穩的行駛出樹林。

馬車之內比車外更為豪華,絲毫不亞於皇家專用的馬車,甚至尤有過之。

秀少鑰將葉禾放在鋪著雪狐皮毛的軟榻上,將她環肩抱住,讓葉禾的頭靠在自己臂彎,姿勢親密無間。

葉禾不自在的喝道:“放開我。”

秀少鑰將她抱得更緊,頗有心得的說道:“不能放,受了傷的女人最需要的便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葉禾嘴角一抽,本想用“分筋錯骨手”恐嚇,但想到以自己現在的狀況,說出這話似乎沒有威力,便作罷了。

“剛才謝謝你救了我的命。”葉禾忽然開口說道,黑白分明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秀少鑰一聽,詫異的看著她:“不是我救的你,是那些黑衣人救的。”

葉禾將手掌攤開,露出那柄小小的飛刀:“我是說這個。”

“咦……這是什麽?”秀少鑰饒有興趣的伸手捏起飛刀,拿近眼前看了看,隨即嫌惡的拋回去:“髒死了,上麵還有血。”

“秀少爺,你到底還想裝到什麽時候?”

葉禾目光之中滿是肯定,直勾勾的盯著他,一副把他看穿了的表情:“方才在那些黑衣人趕到之前,有人屢次用飛刀在生死關頭將我救下,當時那樣的情形之下,除了你還能有誰?”

秀少鑰目光閃爍,麵上神色先是疑惑,隨即變得喜悅,爽快的點頭說道:“對,其實方才是我救的你,本少爺的飛刀之技百發百中,例無虛發,方才終於得以大顯身手。禾禾你不用謝我,若真的想報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可好?”

葉禾皺眉,將手中的飛刀遞給他:“你發一個給我看看。”

秀少鑰眼中閃過一抹慌張,嘴上卻一本正經道:“不行,本少爺方才為了救你,發出的飛刀太多,現在功力大損,需要休養數日方可恢複。待到……待到我恢複元氣,一定表演給你看!”

葉禾一聽滿腦門黑線,別過臉去再也不想和他說話。

看他的樣子,似乎真的不是他。到底是他藏得深,還是她猜錯了?難道……有人躲在暗處保護她?

天氣越發的冷了,寒風時不時凜冽的刮過,溫度每況愈下,昭示著冬日即將來臨。經過那次遇襲,葉禾身上的傷勢加重,隻好暫時擱下了禁軍教官一職,留在夏府休養,轉眼已是數日。

一個探子敲門後走入房間,葉禾頭也不抬便問道:

“秀少鑰最近在做什麽?”

“他以重金秘密聘請了江湖上的暗器高手,日日躲在府裏學習射飛刀。”

“好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