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藥:雙刃劍

第八章 血藥 雙刃劍

這句話如同當頭一棒!半晌回不過神來。“你也有這種能力?為什麽上次你不跟吳茱萸鮮血,為什麽要我來?”周毅憤怒地質問。“要不是我連續治好了三個人,至於這麽多人到處追著我要抽我的血麽!至於落到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麽!你說啊!”周毅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他平凡安穩的生活何以淪落至此!

“我隻是一個醫生,我沒有舍己為人的崇高品德。”彭鬆挑了挑眉毛。

“我也是!我也不是高大的人!”周毅要瘋,四肢嘴唇不停地顫抖,他好似秋風中的落葉,在飄落過程中就打了霜。

“你不一樣,我跟吳茱萸不熟啊。我為什麽要冒著犧牲自己性命的危險去救她?你呢,你喜歡她!你為自己喜歡的女人奉獻自己,不是心甘情願麽?你隻是象征性地猶豫幾秒,就跑過來救她了。我很欣賞你這種品格,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種付出值不值得,她感激你嗎?她還是想利用你!她的心裏隻有她的丈夫女兒,隻有她的家庭。不過,就算這樣,吳茱萸第三次求你,你還是會幫她!”

“我不會!”周毅大聲說,但是他知道這句話說服不了彭鬆,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對了,我要告訴你,你曾經受過重傷,你爸爸給你獻過血,父親為兒子獻血,心甘情願,所以你繼承了你爸爸的能力。”

“你怎麽知道?”

“你爸爸應該跟你提過一個姓彭的軍醫吧,那是我爸爸。”說著說著,彭鬆又流了鼻血的。

周毅接連聽到這麽多聳人聽聞的消息,大腦被打擊得難以思考。他頭昏腦漲。他沒有力氣和精神再聽彭鬆說話,他搖搖晃晃走出科室。

離開腫瘤科的大門,稀有血型聯盟的人再次打電話過來。

“周先生,我們第四次邀請你。您今天很危險,需要我們的庇護。我知道你懷疑我們究竟是好人是壞人。你應該見過彭鬆醫生了,他就是我們聯盟的人。你父親也是!所以我們才知道你每次躲到什麽地方,都是你父親告訴我們的,他希望我們保護你,你也看見了,他們一直安然無恙。但是您很危險。”

“我父親也加入了你們?為什麽他從來不跟我說過?我可是他親兒子。”

“我們的人都是一特殊的人,一旦被世人察覺他們的特殊性,就會陷入危險,甚至會連累其他人,所以我們都很保密。請放心,你父親不告訴你,也是為你著想。其實,您是個好人,本來能拯救更多人,但是您被欺騙了很多次,不願意再幫人。加入我們,我們隻讓您在自願的情況下給人獻血。”

“我考慮考慮吧。”

“我們等你消息。”

剛剛走出去沒多久,他看到了吸完血但是仍然逍遙法外的鄭總,他拄著拐杖。

鄭總雖然拄著拐杖,但是走路依然迅速。他快速衝到周毅麵前:“周先生,終於找到你了。來,你自己寫數字,我給你轉賬,隻要你給我血!”他一隻手拿著手機伸到周毅麵前,另外一隻手捏著注射器。

周毅看到手機顯示著手機銀行的轉賬界麵。江城的人們並未忘記周毅的血!周毅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我不獻血,也不賣血。”

鄭總哭道:“你得救救我啊,多少錢都好說。”

周毅很奇怪:“你的胃癌不是好了麽?怎麽還要找我?”

“不是我要找你,是我嶽父啊。我已經在他麵前誇下海口了,如果要不到你的血,他就收回他曾經給我的一切。”

“不好意思。我貧血,我暈血,我自己也缺血,我給你獻血我自己活不了多長了。有病就該去吃藥,找我沒有用。借過,我還有事。”他推開鄭總,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鄭總拄著拐杖在他後麵大喊:“你躲不了的!江東省有幾十萬人都在找你!你要是肯幫我忙,我就幫你隱藏行蹤。大家各取所需,行嗎?”

周毅想都不想,加快腳步。

走了十多分鍾,一個抱著嬰兒大哭的母親突然從行人堆裏鑽出來,另外一隻手捏著注射器針管。針管在太陽底下閃爍著尖銳的光芒,刺痛周毅的眼睛。母親大哭著朝周毅走來:“周先生,求你了,給我一點血救救我孩子好不好!”母親的聲音淒厲,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周毅趕緊掉頭轉身躲避。

他掏出手機,想跟聯盟的人打電話請求支援,可惜太晚了,手機沒電了。他陷入絕望。

一個光頭男人拿著銀行卡走衝到周毅麵前:“給我一點點,一點點就行!我實在不想化療了!我想活下去!”他的另外一隻手也握著針管。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奮力地推動輪椅,嘶啞地對周毅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救我!我想站起來!”

一輛布加迪威龍停在周毅身邊,走出一個戴著墨鏡的女人:“我有錢,我有幾十億資產,我不想死,你給我血,要多少錢隨便說!”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十個,二十個……越來越多的人圍堵周毅。此時正是炎炎夏日,病人們的目光陽光更烈,比火焰更灼熱,照在周毅身上卻是透骨的寒冷。

周毅跑不出去,陷入人們的重重包圍當中。“真的對不起!我一個月隻能獻血一次,而且要心甘情願地奉獻。我不能抽光自己的血給你們啊!你們要是逼我,血液裏就會有毒。”

“先給我!”墨鏡女人大喊。

鄭途拄拐跑過來,厲聲叫道:“你個空殼公司有什麽資產跟我搶!我才是有錢人,周先生,給我!”

“給我!我沒有錢,我把命給你!”母親說。

“給我!”

眾病人吵起來,繼而動手,混戰成一團。老人和輪椅分家,摔在地上痛哭。

“你們肯犧牲自己的命,去救別人嗎?說啊,說啊!誰肯?”周毅大聲質問。

“我肯,我肯。”鄭途忙不迭說。“我經常捐助山區的貧困孩子,我也經常獻血。你是好人,你應該救我!等你有麻煩了,我也救你。”

“少放屁!”墨鏡女人說。“你又不是周先生,又沒人找你藥血,你當然這麽說!周先生你不要聽他的鬼話!我才是好人,你要什麽我都肯給,要我的人也行!”

“無恥!”

“我才是好人!”

“我有見義勇為證書!”

人群越來越多。

鄭途趁別人不注意,拿針管偷偷戳在周毅身上,但是沒戳到血管,沒能抽出血。周毅驚恐萬分,鄭途竟然偷血!正在爭吵打架的人們安靜下來,用餓狼的眼睛盯著周毅。

離鄭途最近的母親一口拿針管戳鄭途:“周先生,我幫你報仇!”然後趁周毅分神,一口咬在周毅身上,嘴裏都是血,她慌忙把血喂到嬰兒嘴裏,牙齒沾滿了血,沾滿了偉大的母愛和殘忍的自私。

大家瞬間狂躁起來,紛紛去撕咬,去針戳,去用最高尚的借口吸同類的血。

周毅被撕光了衣服,被傷到千瘡百孔。絕望到極點,下一秒,他就會被病人們吃得屍骨無存。

這些人都是壞人麽?不是,他們隻是看到了疾病治愈的希望。

他們是好人麽?更加不是。好人怎麽會違背他人的意願,強迫他人犧牲挽救自己?

周毅被無數細長的針尖和醜陋的嘴臉激發出強烈的憤怒。這是一群強盜!他想聲嘶力竭的大喊,發泄自己的憤慨!但是他喊不出來,他生命的汁液已經被他人攫取。他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他的雙眼布滿血絲,他的五官扭曲到極致,他的嘴邊掛著道道涎水,他整個人分外猙獰。

在極端恐懼極端憤怒的情況下,被強迫抽取的血液充滿劇毒,有十個人當場毒發,捂著喉嚨倒地身亡。

瘋**血的人停滯了片刻。

世界安靜了。

馬路被搶血的人堵住,所有汽車都無法移動半步。

周毅用剩餘的力氣說:“我主動奉獻的血才能治病,被你們強製抽走的血都有劇毒。我要死了,我想救一個人。”他撿起一個針管,給自己抽血,指著墨鏡女人說:“來,我主動獻給你,不怕中毒。”

女人大喜,慌忙掏出幾十張銀行卡塞到周毅口袋裏,說:“謝謝謝謝,你死不了,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給你輸血救你。”

周毅把針管給她。女人給自己注射,她病態的蒼白很快變正常。“太感謝了。”

周毅坐在被老頭拋棄的輪椅上,輕聲說:“你用了我主動獻的血,你的血就有治療百病的作用。”他頓了頓,扭頭對人群說:“現在你們可以找她了。我累了。我要睡了。”

人們的眼睛齊齊望向墨鏡女人。

周毅虛弱至極,似乎看到了他的妻子吳秀秀,還有吳茱萸那個可愛的女兒。他想站起來,但是失敗。他說:“所有用過我的血,但是沒被毒死的人,都有同樣的作用。你們的病都有救了。嘿嘿,我,我要回家了。”他頭一歪,停止了呼吸,傷口也不再流血。

人們互相對望,眼中的瘋狂之意更甚。

天上烏雲密布。

地上針光閃爍。

暴風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