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 男人心,海底針
第四十八 男人心,海底針
葉明珠被帶回地下城,不過卻不是去公關部,也沒有回宿舍,而是緊挨著地下城會所大廈隔壁的一套豪宅。被莫褚尋拽著下車時,葉明珠踉蹌間崴到了腳,莫褚尋好像沒看到一樣,拽住她胳膊,輕而易舉就把她進電梯裏。
兩人之間的氣氛靜謐得可怕,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空氣中凝滯著渾濁的窒息感,她緊緊抿住唇瓣,耷拉著頭不敢去看他。電梯“叮”的一聲停下,門從兩側拉開,莫褚尋迅疾抓住她往裏麵走去。
“呃……”他力氣太大,抓得她手腕骨頭都快麻痹,葉明珠感覺渾身就要散架似的,不得不出聲提醒他:“我自己可以走,你放開我。”
他果斷放手。
回頭看她,深邃幽黑的瞳仁,像萬丈深淵裏的星辰,盯得她渾身不自在,皮膚上都覆滿了雞皮疙瘩。
隻是那麽短暫的一眼,他就扭過去繼續往裏麵走去,葉明珠不得不跟上他的步伐,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在進去之前,她在房門上留了個心眼,刷卡和指紋雙重上鎖,進去容易出去難。
室內,客廳寬敞陰暗,窗戶用厚厚窗簾包得嚴嚴實實,沒有一絲光線透進來。如果不是空氣中充斥著香煙和紅酒的氣息,會讓人以為這裏麵已經很久沒人住。事實也是如此,房子的主人——莫褚尋很少來到這裏,隻有在他需要一個地方清淨時,才會一個人來到這裏。
很奇怪的習慣。
隔壁就是夜總會,而他卻將清淨的居所落座在夜總會隔壁。
客廳裏隻有一張茶幾,一個酒櫃,一套黑色羊皮沙發,除此之外,別無他物。顯得空曠而晦暗,加上陰沉沉的氣氛,莫名地一股窒息臨頭壓頂。
陰暗隱住了他大半體型,葉明珠不知道他把自己帶到這裏意欲何為,隻能小小希望他隻是略微懲罰自己——除了懲罰,她想不出還有什麽。
莫褚尋走向最大一閃落地窗戶,“撕拉”一聲扭曲的響聲,厚重窗簾被用力往兩邊扯開,清冷的月光從外麵照射進來,冷冷的,亮得不明顯,但已經足夠葉明珠看清他。
為什麽不開燈?
正想著,他又走到玄關處開了燈,燈光驟亮一刹,她下意識抬起手背擋住光線,眼睛隨之一眯——倏然,她身體一僵,倒退兩步。
“把衣服脫了。”冰冷的命令式話語,除了莫褚尋沒有別人。此時他就在距離她不過兩步遠的距離,還是她反應過來馬上後退才拉出這兩步的距離。
反應,倒是挺敏銳的。
從再見到她後,葉明珠就經常表現出一副病懨懨好像一根被壓垮的稻草,讓他看了隻覺得厭煩。現在看她反應還是一如既往的靈動敏捷,眉間收攏的皺紋不覺熨平。
葉明珠躲開他目光,手一抖,沒有動作。
這個莫褚尋,到底還想幹什麽?
他又冷冷重申一句:“把衣服脫掉,別讓我說第三遍。”不然,就不僅僅是說這麽簡單。
她頓時麵無血色,蒼白的嘴唇囁嚅了下,她對莫褚尋的恐懼已經深深烙印在心上,此時連拒絕的勇氣都沒有,顫抖著手,拉下運動上衣的拉鏈。
裏麵,還穿著之前的衣服。
葉明珠一口氣把身上幾件衣服都脫了,直到剩下最後一件貼身的拉鏈式針織,她的手在鏈頭停頓了下,僵著動作緩緩向下,到了中間就沒有再往下拉,而是之間把肩膀的布料往兩邊敞開,酥胸半露,纖細脖頸下沿著肩膀,線條柔美,肌膚勝雪,如果忽略雪膚上道道猙獰血紅的鞭傷,這春光乍泄的一幕,足夠讓任何男人獸性大發,化身為狼。
比起**,這樣半遮半掩,隱隱綽綽的春光,更能勾出人潛在表麵深處的欲望。
莫褚尋呼吸加重。
寂靜空間裏,誰都沒有說話,卻又連彼此的呼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葉明珠垂落的手緊攥成拳,已經做好無論他接下來做什麽都不會被驚到的心裏準備。
但,最後她還是驚了。
莫褚尋往前走兩步就到她跟前,將近一米七身高的她卻隻到他的肩膀處,他抬手,她立即緊閉眼睛,卻不料,溫熱的掌心,直接覆上布滿疤痕的傷口,動作輕柔得好像被一片羽毛拂過,她身體如觸電般發抖,接下來又被他一句話嚇走了三魂七魄。
“這些鞭痕,是裘興諒打的?”
明知故問。
葉明珠嗯了一聲,臉上布滿難堪,這種被人甩一巴掌再給一顆糖的羞辱感,比其他任何羞辱方式都要讓她憤怒。
她窺探不出他的心思。
皮膚上細細密密的疙瘩,表達了她的排斥反感。
莫褚尋不以為意,拉著她手腕走到那唯一一張沙發上,按她坐下後,又走到那個高高的酒櫃,在旁邊一側抽屜裏找了找,再回來時手裏已經多了一個醫藥箱。
葉明珠眼珠子都瞪直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於她而言就像一場幻夢,縹緲得讓人不敢去信的夢。
莫褚尋,居然在給她抹藥。
“痛的話就喊出來,剛才不是被我抓一下手就喊疼麽?”實在靜得過分,居然連一向討厭吵鬧的莫褚尋,都主動讓她覺得疼就喊。
她敢嗎?
葉明珠不敢,她坐直了後背,身體每塊肌肉,每個細胞都處在僵直狀態,渾渾噩噩的,任憑他拿著棉簽在疤痕上塗塗抹抹,力道不輕不重,拿捏得恰到好處。沒有誰家裏隨便一翻就能找到醫藥箱,也不一定就有塗抹疤痕的藥膏。
冰涼冰涼的,泛著一股薄荷的清涼味。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好聞的膏藥,不自禁就被膏藥吸引了過去,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握住一瓶乳白色膏藥,陶瓷的質地,看起來不像膏藥,更像是風景區街攤賣的特色藝術品。
藥膏抹過後,受傷的部位冰涼舒適,比之前她用的藥膏療效還要好。葉明珠恍惚了,她不知道莫褚尋要幹什麽,怒氣衝衝把她帶到這個地方來,她以為接下來要麵臨的又是一場狂風暴雨的羞辱和打罵,可她真沒想到……
她想得入神,沒注意到他早已停了動作,抬頭深深凝望著垂眸沉思的她,深邃的眸,在她滄桑黯淡的臉上掠過,浮上一抹誰都不知道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