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認為的真相
第十六章 他認為的真相
莫褚尋為什麽會一口咬定她越獄逃竄了五年……葉明珠沒有去質問,更沒有解釋。免-費-首-發→【追】對於莫褚尋,這個被她埋葬在過去如今又出現的男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恨一點一點壓下去,然後裝作若無其事。
當然,這隻是她以為的。
她想借機逃跑,莫褚尋卻把她帶到這種地方來。從剛才徐從容對他的態度看,莫褚尋很有可能就是這家會所的老板,要不然也是投資商之類的。葉明珠以前不知道他還做夜總會這種營生,想來這幾年世道莫測,他手裏的勢力盤根錯節已經到了她無法想象的地步。
就在他提步走到門口時,她不知哪根筋抽到了,那麽突兀問了他一句。
為什麽要把她扣下來?為什麽不直接把她送到監獄裏,讓她再死在裏麵一次?為什麽咬定她是逃獄,還不是被人販賣?
當年的事,也有他沒參與的嗎?
葉明珠苦笑,到如今她還能有什麽多餘的奢望?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不管答案是什麽,她都不會驚訝。
莫褚尋回頭,黑眸不帶一絲溫度,“你能自私害死自己的閨蜜和她孩子,為什麽不能越獄潛逃?”
一句話,把她從雲端打落到了地獄。
原來,這就是他給外界的答案麽?因為大家都以為她開車撞傷寧夏,害她流產,就認定她是個自私冷酷的惡人,就認定她不會懺悔認罪而選擇越獄逃竄嗎?
收回目光,她深深長出了口氣,隻覺得連呼吸都變得滯澀困難。
莫褚尋走後,徐從容這才真正打量起這個敢跟大boss叫板的女人。剛剛的對話,徐從容聽得小心肝一顫一顫的,信息量大得她不敢去記住他們說了什麽。尤其是boss臨走前那個警告的眼神,都讓徐從容暗暗警告自己,千萬不要多嘴,也千萬不能多管閑事。
徐從容四年前來到地下城工作,她是臨市人,來港城時葉明珠已經不在港城,自然不知道五年前發生過那件轟轟烈烈的事。但她下意識認為這事非同小可,對葉明珠的身份更加好奇,但越是好奇,她越控製住自己不去了解那些自己不該知道的。
“我叫徐從容,是這裏的主管,你以後叫我徐姐就行。”走到她麵前,徐從容才真正看清了這個女人的容顏和身段。簡直……簡直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就算那些重口味客戶不挑美女,可boss你也不能隨便撿一個醜得無法形容的女人丟給她吧?
她看得出來,葉明珠的底子並不差,不知道受過什麽折磨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巴掌大的小臉又黃又瘦,皮膚枯燥龜裂,額頭和臉頰上棕粉色的傷痕清晰可見,傷痕形狀不規則,有深有淺,看起來就像被什麽鈍器硬生生剮過去一樣。徐從容腦子裏聯想到她剛受傷的樣子,臉色煞白下去,紅唇微張,久久說不出話來。
另一個印象,就是她真的很瘦。身高快要一米七了,但身體卻瘦得跟竹竿似的,脊背微彎,右腿稍瘸,全身都包裹在一件又寬又長的麻布上衣裏,連領子都堆得高高的,遮住她削尖的下巴。渾身上下,隻露出頂著亂發的半個難道,以及沾滿泥土黑色布鞋上一截瘦骨嶙峋的腳踝。
這個女孩,是從非洲貧民窟來的嗎?
徐從容從來沒有見到這樣的人,印象中,在電視裏偶爾看到關於非洲貧民窟的新聞報道裏,倒是有過這種場麵,但也沒有眼前這個女人這麽誇張。畢竟貧民窟那些人好多自出生起就不得不麵對惡劣的生活環境,盡管困頓但學會了堅強和生活。
可眼前的人,更像是被人為折磨蹂躪過才變成了這樣,在她身上,徐從容感覺到她比自己還要從容淡定的氣息,還有一股自己從未有過的狠勁和死寂。
“你的……”她本來想問她的臉怎麽變成這樣,轉念又想到容貌對女孩子來說至關重要,她那樣問無異於傷口撒鹽,轉念間立即改口:“你的腳怎麽了?是不是哪裏崴了?”
葉明珠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此時見她終於把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移了,不自覺鬆了口氣,淡淡回答:“以前斷過,後來接上時沒注意,隻能這樣了。”
她說得雲淡風輕,徐從容皺了皺好看的臥蠶眉,低頭看了又看,“你這情況可能發炎了,得去醫院看看,就這麽晾著以後連路都走不了。”
既然boss把人交給她管,不論以後的路怎麽走,她至少不能讓人在眼皮底下沒了。
“不用了,好多年都這樣。”
她想了想,覺得還是沒必要。之前她右腿被那些人打斷,還是子苼找了草藥給她包紮接上。那種環境下不可能有好的醫治條件,能接起來還算不錯。現在多少年了,早錯過最佳治療時間,葉明珠對這條腿並不抱著希望。
徐從容很可惜歎了口氣,倒沒有去為難她。在這個會所裏麵的人,隨便挑一個都是滿滿的辛酸血淚史,她自己也是踩著無數人的肩膀才爬上今天這個地位,可憐人見多了都覺得麻木。
她對葉明珠不覺得同情憐憫,隻是覺得她好不容易才逃離這裏,這又得罪一個不能得罪的人被打進來,真是夠倒黴的。前路漫漫,沿途荊棘遍地,葉明珠還能走多遠?
她想,得罪莫褚尋的人,大抵是走不遠了。
“徐姐,我要做什麽?”彼此沉默了半晌,葉明珠才怯怯開口,聲音依舊粗啞難聽得令人側目。徐從容又皺眉,“你的聲帶受過傷嗎?”要是不仔細聽的話,真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麽,沙啞得太厲害了。
葉明珠眼神黯了黯,點點下巴:“嗯,以前傷到了。”
“你也太不小心,女孩子家家的,就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徐從容難得發了牢騷,她真的沒見過這般不把身體看重的,這渾身上下,傷的傷殘的殘,還有什麽可看的?
葉明珠低著頭不吭聲。
她也想好好保護自己,保護身體,沒有人比她更明白,一個強壯健康的體魄意味著什麽。
可是,她沒有辦法,那些人將點燃的煙蒂塞進她嘴裏逼迫她咽下去,她反抗了,反抗的結果是她把燃著火光的煙蒂吞下去,還被他們打斷了一條腿。她記得吞咽煙蒂時的痛不欲生,也記得右腿斷了後,連著層皮一刀兩斷的生不如死。
理論是這樣,現實是那樣。你不能否定理論的正確,但也無法阻止現實的殘酷,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