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失落與茫然
第27章 失落與茫然
過了兩天，顧明熙真的走了。
季蕊起床時，他已經不在了。
她站在客廳跟廚房之間的過道上，房子裏少了他忙碌的身影，又恢複了原先的靜悄悄。
餐桌上有他離開前做好的早餐，那個巨型高層梅花飯盒也在上麵。
季蕊走到桌前，試著提了提飯盒，沉甸甸的，不用說，裏麵肯定裝著他的Q版動物便當。
季蕊看著桌麵上的紅豆粥，空氣飄著一股清甜的香味，她端起碗，她的掌心很快感受到了溫熱，似乎是剛做好沒多久的樣子。
一瞬間，她以為顧明熙還沒離去，碗也來不及放下來，便直接去敲了客房的門。
裏邊無人應答，她推開門，房間裏一片昏暗，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光線，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
這下她終於確定了，顧明熙確實已經離開了。
不知怎麽的，她有些說不出的悵然。
因為他的存在，家裏好不容易變得熱鬧了點，忽然之間又恢複了尋常的冷清。這種落差感，竟讓她不太能適應。
關了門，季蕊慢慢地走回餐廳，才發現盛著麵包的碟子下壓著一張便簽，上麵是他清秀的字跡：
姐姐，謝謝你這段時間的收留。午飯我做好了放在桌子上，你記得帶去上班。另外，冰箱我已經清理幹淨了，以後記得按時整理裏麵的食物，過期的就不要吃了。我走了，你多保重。
季蕊怔怔地看著落款處的名字，半響，才放下了便簽條。
她開了冰箱，裏邊滿滿當當堆滿了各種做好的熟食，分別用保鮮盒裝著，上麵還貼著小便簽，提醒她保質時間。
季蕊看到這堆食物，立即就聯想到了父親。
每次探家臨走前，父親也是這個樣子，非要弄一大堆吃的讓她帶走。
因為他太了解了，他的女兒經常忙得顧不得上吃東西，偏偏又長了張挑剔的嘴，有時候是寧願在忙碌著餓著，也不願意吃自己看不上的食物。
她不由失笑，顧明熙這個行為，倒是跟她爸爸有點象。
她翻看著裏麵的保鮮盒，盒子裏的菜堆放得整齊而漂亮，都隨時可以擺到商店裏賣了。
看著這才，季蕊猛地一頓，忽然就意識到了某件自己忽略很久的事——
這些食材，都哪來的？
季蕊記得，自從顧明熙住進來以後，她就沒再去過市場了。
家裏的夥食一直沒斷過，而他又一直不提醒，她忙著工作上的事情，也沒顧慮這些細節。
她一直以為吃的都是一周前她去超市采購的那堆菜，現在想想，那些菜怎麽可能頂得了這麽久？她嘴巴又這麽挑，如果食材不夠新鮮，也是難以調動她的胃口的。
這麽說來，最近家裏吃的喝的以及一些日用品，都是他自己掏錢買的？
季蕊為自己的粗心大意深深懊惱。
顧明熙連30塊的全勤獎都不願放過，想也知道他應該是挺缺錢的。可這段時間以來，她頓頓吃的都是營養豐富的四菜一湯，而他給她準備的便當也都是滿滿的四層，還是變著花樣的。
雖然這些花銷對她來說不算什麽，但對現在的顧明熙來說，應該是個不小的支出吧？
他做得理所當然，她竟然完全沒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
季蕊低著頭，被拖得蹭蹭發亮的地板倒映出她模糊的影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清新感，家裏的每個角落，似乎都有他打理過的痕跡。
不過是短短的一個星期，這個家卻已經開始有了一點屬於他的味道。
她重新拿起桌麵上的便簽，仔細地端詳著上麵的清秀字跡，心裏軟軟的，暖暖的，又有些意味不明的失落。
………
辦公室裏。
季蕊一邊吃著剛熱好的比往日都豐盛的動物便當，一邊忍不住感傷。
之前她還覺得這些小動物過於稚氣，可是今天以後，她連嫌棄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為再不會有人這麽費心給她準備便當了。
吃了幾天顧明熙的動物便當，季蕊漸漸地也就習慣了，這些小動物看久了，其實還挺可愛的。
茶幾上的手機響了，她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按了接聽鍵，
“你好，哪位？”
電話那邊頓了下，便傳來莫琦甜美的嗓音傳了出來，
“季蕊，你好，是我。”
季蕊愣了下，莫琦怎麽會有她號碼？
她有兩個手機號碼，一個是私人的，一個是公事專用的。
莫琦從別的渠道拿到她的工作號碼並不奇怪，可是她打的，是她家人和朋友才會有的私人手機號碼。
季蕊馬上就想到了蘇林。
上次回家，她在小區裏遇到了蘇家三口，蘇林當時從她的手裏搶走了手機，還當著她的麵撥通了他自己的號碼。
當時他拿到的號碼，就是她私人專用的。
電話那端的莫琦輕笑了幾聲，打斷了季蕊的回憶，“對不起啊，季蕊，突然給你打這通電話，沒有打擾到你的午休吧？”
她的口氣很是客氣疏離，和之前見麵時的熟稔熱絡完全不一樣。
“有什麽事麽？”季蕊直接了當地問，也懶得糾結她是不是從蘇林那得到了自己的聯係方式。
莫琦也不廢話，直白地說明了來意：“我想約你談點事情，下班後有空嗎？我知道有家咖啡廳還不錯，去那坐坐吧。”
季蕊下意識就想拒絕，莫琦似乎預先料到了她的反應，搶在她說話之前道，“雖然我們不是一個班的，但，好歹也算是一個學校出來的，你不會連這點麵子都不給我吧？”
季蕊輕擰了秀眉，實在不知自己跟這個過去的情敵有什麽麵子可言的。
不過，她還是跟她約了見麵的時間地點。
掛了電話，季蕊的心情有些壓抑。
莫琦會忽然約她談事情，除了蘇林，她實在想不出自己跟她有什麽好談的。
和前男友的現任女友喝咖啡？
那畫麵不管怎麽想象，她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怪異感。
季蕊承認，直到現在，蘇林依然能影響到她的心緒，她無法控製這種發自內心的心悸。
過去他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太深刻，她還無法做到真正的釋懷。而她的心胸也沒有那麽寬廣，做不到真心祝福他們倆幸福長久。
所以，她也隻能選擇盡量地漠視自己內心的感覺。
上次的高中同學聚會，給她留下了不怎麽愉快的回憶，她不清楚莫琦當時是不是想故意整自己，才會提出了那個懲罰。
一想到當時的情況，她的腦子就不由自主想到了蘇林。
她想起包廂裏的那個幾乎要令人窒息的擁抱，電話裏他如過去一般溫柔的嗓音，還有，上次在醫院的走廊裏，他拉著自己避開了車子。
這幾次的偶遇，抬眼回眸中，她偶爾也會撞到他正默默地看著自己的目光。
看到她察覺了，他才後知後覺地收回視線。
她不知道蘇林那眼神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對她舊情未斷？
季蕊很快就否認了，這麽多年來，他一次都沒有和她聯係過，而且，他和莫琦看起來感情又這麽好。
畢竟是是從最年少的時光一起走過來的，季蕊對蘇林的人品還是肯定的。
他也不是那種糾纏不清的人。
當年的她遲鈍內向隻會念書，蘇林隻需耍點小聰明，要瞞著她偷偷和莫琦交往，並不是件多困難的事情。
她不知道蘇林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心的，在他親口跟自己坦誠的前一刻，她甚至毫無所察。
她苦苦地挽留，而他完全不念他們這麽多年的情分，堅持要與她馬上分手。
蘇林當年的無情深深地傷到了她，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辦法釋懷。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地，她也能從理智的角度去思考蘇林當時為什麽那麽決然了。
當感情無以為繼時，快刀斬亂麻，也許是他倆最好的分手方式吧。
蘇林了解她的性格，也懂她對他的感情，所以才選擇了這種方式讓她死心。不然，以她當年對他的執著與依賴，又怎麽可能會那麽快就放手？
他是個心思坦蕩，行為正直的人，是絕對不會做那種腳踏兩隻船的事。不然，她就真白瞎長了這麽一雙眼睛，白跟他在一起了這麽多年。
但，她畢竟也在這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麽些年，所以她也明白，人都是會變的。
當初正直的少年，就算如今觀念產生了什麽變化，似乎沒什麽好奇怪的。
想到蘇林看自己的眼神，季蕊不由陷入一陣茫然的思緒中。
他會變嗎？會變成那種讓她鄙夷的人嗎？
季蕊到約定的咖啡廳時，莫琦已經等了有一會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到推門進來的季蕊，便讓身旁不遠處的服務員引她過來。
“抱歉，路上堵車，遲了一會。”季蕊將手裏的包擱下，在她對麵的位置坐下。
莫琦矜持地笑笑，“沒關係，我也剛到不久。”
季蕊點了杯卡布奇諾，無意間看到莫琦麵前的杯子裏裝的是白開水，以為她還沒開始點單，抬手便想喚剛走開的服務員回來。
莫琦阻止了她，“不用了，我不喝咖啡。”
季蕊點點頭，沒說什麽。
莫琦淺淺地笑著，解釋：“我有輕度的失眠症，晚上喝咖啡更難入睡。
季蕊還沒來得及回話，便聽到她繼續說了下去——
“而且……咖啡似乎對孕婦也不怎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