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搬家

第9章 搬家

早六點,陳天戈如往常一樣起床洗涮,多年的所謂生物鍾和作息根本不由他自主意識決定,到時必定清醒。他也嚐試過回籠覺,聽說那種覺很好,可惜,對他而言比起床難受。穿著運動衣,就是蹲馬路牙子的那身。今天不用去同景花苑了,也就沒必要再去華科去享受那群二憨貨仇視的目光了。其實陳天戈喜歡大學校園的氛圍,或許是自己沒上過學的原因。但那群傻蛋創造各種套磁機會,打聽自己那個學院的,研幾的,什麽專業的,這些時候他特別享受,享受那種清純的氣息。甚至有大膽的女生看著自己條索狀分明的肌肉故意在眼前晃動前胸,讓他都有心來一場風花雪月的怨恨。其實陳天戈並不是那種健美身材,還有點清瘦,一米七八的身高體重剛過六十五公斤,這在現在社會裏隻能劃歸瘦子行列。

沿著江邊陳天戈根據地形做著不同的動作,乍看像專業運動員做變向跑,殊不知他的腳步卻進退變換。亦如在長治的登山,速度如常腳步變幻。長江的水難得沒有十五年前的味兒,雖見不到清澈卻也不讓人惡心。間隔著有夜釣的收攤晨釣者支場,早起的人心情大凡是好的,時不時相互揮個手,問個好,臉上都是洋溢著平安祥和。也有晨練者想學陳天戈的樣子做做花樣,卻因為擔心閃腰扭腳,像起初長治的那些強頭一樣,悻悻地轉向了,省的受打擊。一趟下來也隻是微微發熱,陳天戈看看時間,默算了距離,基本在二十裏左右,過於平坦的環境即便增加路程也達不到需求量。關乎影響,找了處僻靜地兒隨便過了趟八極和伏虎,行進間又串了套長拳。有些過於驚人的隻限於心練了。

再次衝了涼,陳天戈在運動裝和韓版之間糾結了少許,還是套上了方便蹲馬路牙子的運動裝,畢竟今天是去搬家。開著卡宴多少有點別扭,翻出來說明書看了看,詳細熟悉了車的功能按鈕,沒看到“著運動裝不得駕駛”的字眼就放心的驅車出發了。

想著幾天前還是夜行探路,今天就堂堂正正的有了住戶的象征,還真是“人生境遇莫斷言”。陳天戈都對自己的不要臉欽佩了。

進車庫停車,走內門進屋,再到餐廳。出發時已經接到電話說給備了早餐,隻是陳天戈不確定是酒店送來的還是馮立萱做的,或者幹脆就是外麵街邊攤買的。等他坐定卻覺得自己未免太熟悉了,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隻送過一次還是送到門外的客人該有的行為。抬頭心虛的看看馮立萱,卻發現她正促狹的看著自己笑。難道那晚她沒睡實?不應該呀!呼吸均勻順暢,沒有夜半人驚的波動,雖在門口,配合對身體起伏的觀察和聽辨呼吸的手藝不該是沒睡實呀!怎麽回事?

“為啥沒穿韓版?”

我去!能不能別怎麽嚇人,還以為祖師爺托夢傳功給你了。用師父的話說自己在下山前就直追祖師爺當初的身手了。

“那個……今日個不是搬家嗎?這樣穿好幫忙。”陳天戈又摸鼻子了。

“你是不是尷尬和不好意思時都要摸鼻子?”

“嗯?有點。”傻妞誤會了,還是特真誠的誤會。這誤會好,最起碼確定不是覺察自己夜探的事就行。至於摸鼻子?哥在長治待十五年都沒摸一次鼻子。師父說祖師爺講述過也算是教導,說他那個行當除了長相普通泯然眾人外更不可有太過明顯的習慣性動作。這隻是取信與人的小把戲。給人以信任的基礎便是讓人覺得你有讓人可掌握或把控的喜好和行為,你有讓人一探即可究竟的常人心態。

看著五花八門的早餐花樣陳天戈就知道都是街邊攤挑揀來的。女人對於吃食的選擇也是首先考慮美觀幹淨,看著賞心悅目,偏離了其本來功能。陳天戈這段時間已經嚐遍了幾乎所有的小吃,切實把所謂的早餐之城驗證一遍,畢竟十幾年前住的也是北方人的家裏。最後的結論是北方的胃配不了南方的廚藝。這一桌的早餐已經不是單純的喂嘴的事兒了,更多的是走心。難得這妞大早上溜街還提溜回一大堆吃食,這足夠養兩頭豬。

“跑了幾趟?”

“三趟。”問的突然,答的迅速,幾乎沒留思考的空閑。人在付出努力的初始都有別讓人覺察的初衷,但付出的辛苦足夠時就在心裏默念自己的辛苦,也期望所奉獻的對象能了解那份辛苦。馮立萱這時候就這樣,也自然沒防備陳天戈的突如其來。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挑揀一些帶回來了。”看著陳天戈沒動就又說“其實以前我都吃過,不怎麽好吃。”

“親人之所以是親人不需要誰取悅誰,也不存在誰尊誰卑,除了禮教相處的基點是真實。”

“你不屬於武漢,我想這樣可以多留你些時間,或者再以後你能記得這還有個親人。”

陳天戈知道這是現實,他不可能一直在武漢,這不是個悠閑的城市,不是個安逸的城市,甚至不是個生活的城市,更像一個放大的名利場,這是現代大都市的通病,置身其中不可避免被急功近利和浮躁侵襲。

相對無言,仿佛早餐是阻礙久居武漢的罪魁禍首,這樣的不知覺中倒是兩人都發揮了變異的口感和食量,本來是兩頭豬的食量也被挑挑揀揀的剩下殘羹冷炙。或許是基於十幾年前的好感,否則無法說明尚不足一日的相處能衍生如此沉重的離別憂患。倉促了點也早了點,初識不該是這種心境和情緒。馮立萱單調的收拾殘局,陳天戈默默的抽煙。“媽的,又不是戀愛,搞這樣膩歪有病呀!老被傻妞這樣搞就得扛個鋤頭去埋花了。”

搬家公司就是救星。可陳天戈發現自己又白準備了。馮立萱說要搬的就那些裝箱的書、被褥和衣服,家具電器雖不算過時也沒必要再搬來搬去,算搭頭留給下家了。除了這幾天用的都陸陸續續裝好了,根本用不著他上手。搬家公司的也似乎怕他搶買賣,幹脆利落,他跟傻子似的陪著搬家的小夥子樓上樓下到車前跑了幾趟,實在覺得不能繼續傻下去,就坐在草坪邊緣的石凳上抽煙。遺憾的是沒茶可喝,要不然再把搬家的PS掉擺一盤黑白子,那就能整一出素手落子紅袖添香的畫麵來。這環境有這種潛力。越想他就越想著成就立體感的場景,眼神肯定特迷離。

“想什麽了,那麽入神,顯得特猥瑣,感覺就差哈喇子了”

“纖手落雲子,紅袖贈清香,青草漫無際,翠葉做帷帳。”

“誰的?沒聽過”

“胡謅的”

“你剛才作的?是不是我打斷了,感覺還有下闋。”

“沒有作,隨口胡謅”

“再繼續,我給你倒茶,你再謅謅。”

“行了呀!叫我撤攤的吧?我去跟車,你自己開車。”

看看駕駛室雙排座塞滿的人,又看看捆綁著幾條交叉繩子攬好的後車廂,陳天戈覺得車速不超120他可以紋絲不動的待行李上。就輕鬆一躍上了車,比一下還沒超過車頂,擺放也算平整,靠著車廂盤膝坐下。結果被呼喊著趕下來了,硬是不幹這活也不讓他待那兒耍帥。本來陳天戈還想爭辯幾句,看著馮立萱五官抖動著的笑意,覺得這時候該摸鼻子,就摸幾下鼻子跟著去了車庫。剛進車裏就聽見馮立萱放聲大笑,笑的那叫一個前俯後仰花枝亂顫。

“交警不容許後車廂坐人,再說貨物登記了,他們又都在公司備案。”說完又接著笑。笑吧笑吧,難得你那麽開心,叔叔我不計較。

“什麽時候裝修的?”新中式風格,紅木家具,最起碼看上去是原木,沙發不是仿古的,沒有瑣碎繁雜的精雕,一進門廳給人的感覺還是簡潔,色調不暗,也算明快,紅木色彩沒有占據主係,倒像是添加和裝點。跟陳天戈長治那套房子差不多大小,也就一百六七平。他走了一圈回來就問馮立萱,這不是十來天的工程,她出來不足一個月。

“是樣本房,小區房子基本售完了,三套樣板房:歐式、簡約和中式,我選了中式。你酒店退房了吧?”

“哦,在後備箱,我去拿上來。”臨出門問了一句“這樓盤誰家開發的?”

“江浙那邊過來的。不是錦成。”馮立萱明顯一愣,也能明白陳天戈問話的意思。她似乎不想提及,有避諱的意識。

陳天戈收拾書籍,馮立萱收拾被褥和衣服,就連陳天戈的行李箱也被她拖走了。書籍保養的不錯,幾乎沒什麽灰塵和碎渣,所謂收拾無非是按類別上架。全部打開包裝箱,隨意的掃一圈,同類的書基本能清楚分辨並準確抽出,瞅一眼書櫃間隔的長度,雙手一夾就很隨便的整齊入架。真沒用多久,陳天戈把包裝箱都隨手捏成最小體積塞一個裏,看看沒啥可幹的就隨手拿本書躺搖椅上了。

“你學什麽專業?”

“呃…我沒上過學。”

“你看得懂這個?”

“難嗎?”陳天戈看看書名《大敗局》。“這就是江湖千門的局放大了而已,我要做局比他們差不了。”

“好吧”馮立萱不知是被陳天戈的說法打敗了還是怕觸碰他沒上過學的忌諱,沒繼續話題。“出去吃飯吧,去江畔,那裏是魯菜。”

陳天戈起身沒一絲尷尬。這貨從未覺得沒上過學是什麽忌諱或是見不得人。像馮立萱、鄭文慧之流專業的經濟學科班生他做局能吊打整一屆。知識更新沒錯,但人文類、社會類以及經濟類更像是在輪回和重複,更新的隻是說法和名詞。當初收留師父的北武當山那個逃兵道士參軍前混外八門的,亂七八糟的經驗填塞給陳天戈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