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也不是傻子

第6章 誰也不是傻子

同景花苑對麵樹蔭下的長凳上,一身黑色運動裝,束腰戴帽,運動鞋也是黑色的,兩側點綴標誌性質的深紫花紋,帽沿下一張清秀的臉,可惜再清秀也掩不住一副中年大叔的尊榮。陳天戈是照著地圖坐公交到這兒的,沒麻煩那哥倆車接車送,再說自己沒打算用敲門遞名片那種方式就不能麻煩老杜老孟。

想不通周圍抱一起亂啃的小屁孩兒怎麽能忍受屁股下石凳冰涼的溫度,他沒忍一會兒就想著蹲上麵,看看周圍又不好意思,就脫一隻鞋墊下麵坐著,根本沒考慮這樣做還是相當於踩上麵了。反正自己屁股不涼,也沒人關注,都一樣。區別最大的就是身邊沒個抱的也沒個抱自己的,好幾次有成雙成對的過來一臉同情。看著他抱頭、仰頭坐臥不安的勁兒就知道是失戀了,在這裏回味曾經。

陳天戈本來想著早點來,憑手藝正規的踩踩點,結果轉一圈自己都暈了,進去過小區好幾次又出來好幾次。太特麽大了!好歹找見是那間房子了。看著進進出出的學生樣住戶就知道租住的學生不少。高校區都這樣,跟長治比無非是民房變住宅樓了。“師父,祖師爺教的那些不管用了。”人家根本就不是院子,也沒有圍牆,就連鐵柵欄都沒有,純粹開放式的特大小區。有的隻是高層每隔幾棟和別墅每家都有的攝像頭。

“同學。很晚了,回宿舍吧。都會過去的。”

“同學,你該說大叔別在這裝嫩了。”陳天戈起身往天橋有去,沒管後麵四五個女孩子唧唧哇哇的笑聲和打鬧聲。她們肯定不是好心,估計也不是偶遇搭訕,一個女孩子還可能,四五個真指不定是打賭試膽子或者八卦的想聽故事,當然從此後出雙入對也不是沒考慮,四五個一起出來就知道都屬於閑置資源。

居民來往的路存在於小區內卻又像城市道路,區別也就是窄點沒有劃線。陳天戈雙手揣衣兜裏,帽沿甩動著越來越低,行走時總不時裏外穿插,像是隨音樂律動其實他默記著下午看過的攝像頭,借樹蔭盡量掩藏。四月中旬的武漢,樹冠已經鬱鬱蔥蔥了,路燈照不透樹枝樹葉,地麵上的光影斑駁陸離。

深夜十一點,小區裏往來的人已經很少,天氣適宜尚不到乘涼的節令,人有遵循習慣的本性,不是夏天絕不乘涼。陳天戈愛死人們的習慣了,蹲在離馮立萱那間別墅最近的一棵大樹裏還能悠閑的抽煙。他考慮過馮立萱剛出來沒多久,她家的攝像頭應該還沒啟用或者已經廢了,但恰巧的是她家牆外草坪臨路口路燈上的攝像頭覆蓋著整麵牆,另外一邊鄰居家前後牆角都裝有。不得已隻好在攝像頭的盡頭上樹,再從樹冠連續跳過來。想來祖師爺當初的燕子三抄水也沒這樣用過。

馮立萱家裏已經有半小時沒透亮了,進入深睡眠也該差不多了。陳天戈飛快的在樹枝上向樹梢渡著碎步,動作像漂萍過水,身體隨樹枝上下晃動,分不清是誰借誰的力。突然雙膝彎曲,借樹枝上晃之時瞬間伸直彈起,而身下的樹枝還如剛才一樣晃動,稍微改變的幅度沒帶起一點聲響。雙手勾著上麵的樹梢,雙腿微擺甩向屋頂。雙腳落在屋頂時,樹梢也節節從手裏慢慢脫離。這屋頂不算一層也不算二層,好在高過了路燈攝像頭,半拉的高度突兀出來,坡向與主屋同向。陳天戈快速通過屋脊,身體靠近主屋外牆時回頭環顧一圈,然後半蹲屋脊上,兩指指尖夾著吸光的暗黑色刀影,順刀背在主屋通風口的柵欄邊滑過,每有阻擋即換邊。然後指尖夾著刀影從通風孔伸進去,成九十度點進剛才阻擋的位置,手指用力,就聽到輕輕的嘎巴一聲。很快通風柵欄被手指勾著放進去。

別墅裝飾是簡潔大方,輕快明亮的主格調,能看出馮立萱是個陽光外向的性格。書房裏堆放著打包成箱的書籍,包裝箱記錄著數量,不知是剛搬來還是準備搬走,電腦也是裝箱的。樓上有三個臥室,陳天戈進去後一覽無餘,衣櫃、床,床鋪上隻有棕墊,盡管很幹淨也是很久沒住人了。客廳電視還有餘溫,茶幾上整齊的擺放著水果盤和零食,零食的包裝即便留半拉也都封了口。垃圾桶裏有水果皮和幹果殼,茶幾和地麵沒有殘渣。這閨女過的很嚴謹,不知是原本如此還是八年的改造。估計是改造的,也或許早年的印象不準確。這也是今晚陳天戈走一遭的原因。人的生活習慣基本能反應他(她)的性格和做派,細節上的關注到位了甚至可以看出人性人品的優劣。臥室門沒有上鎖,不設防的本性沒有因為吃怎麽大的虧而改變。薄被下蜷縮的睡姿還是胎盤裏的姿勢。

“身材不錯!”陳天戈莫名的腦海裏閃過馮立萱的睡姿。原路返回,出去通風柵欄用手指在原來崩開的點使勁捏住,恢複原樣。用同樣的方法離開小區。回到酒店將近淩晨一點了。

隨後的連續幾天陳天戈都在馮立萱外出的必經之路上轉悠,一身裝純的打扮倒也沒引起閑人的注意。

武漢古玩市場集玉閣。

“幾天沒見著小陳了,該不會出事吧?”孟建軍掩飾不住眼神裏的忐忑,他不知道陳天戈對馮立萱是什麽立場,若馮立萱出事他所做的脫不幹淨。

“出屁事!放下你的那點小心思吧。我覺得他們三家呀應該是民國那時候的關係。要不小陳一直說是老輩老輩的,估計是親戚也因為離散了不怎麽親。長輩又讓他過來看看,他就是了解了解給長輩個交代。”

這時候陳天戈正蹲在同景花苑門口路牙上瞟來回晃動的雪白大腿呢。氣溫逐日上升,姑娘們迫不及待的露,還穿的越來越短露的越來越多。他都懷疑是不是姑娘們因為有人看故意從他眼前走過。他不是沒想過直接去接觸馮立萱,幾次都停下了。她的心裏這時候對任何與她以前有關的人和事都該有點排斥,更何況他不確定馮立萱對自己遭遇有沒有疑惑,是不是懷疑與趙家相關的所有人,畢竟當初三叔跟自己的親近做不了假。那小姑娘也是看到的,帶著自己轉武漢也是親切的陳叔陳叔的叫著。當時二代陪自己有點大,三代除了她都奮鬥著異性和事業,也就數她陪自己溜達的多。

一樣東西快速朝自己飛來,陳天戈下意識用雙指夾住,右腿已經後撤隨時準備彈起,卻發現指間夾住的是名片。“錦成集團總經理馮立萱”下麵有碳素筆新寫的電話號碼。抬頭再看已經是遠去車屁股。“看來是有疑惑了,不確定這個陳叔的立場,以這種故意可以辯解成隨意或無意的留名方式也算是進退有據了。有點幼稚,你陳叔考慮的到。嘿嘿!”

“中南花園貴賓樓305。陳天戈。”陳天戈回到酒店給名片上的號碼發一信息,就這幾個字。本來還想加個微信,潮一下,結果這號碼沒微信。

陳天戈專門買了半斤猴魁和白瓷的茶具套裝。不能說專門等著馮立萱來用,實在也是這幾天每天外出喝所謂的礦泉水厭煩了,晚上回來熱壺水也散發著濃濃的長江味兒。清洗完茶具,剛剛開了水,小心的捏幾片猴魁入壺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陳天戈開了門看見是馮立萱就轉身去泡茶了。聽圓真說燙壺、燙杯以及頭遍洗茶水溫一定要高。

“雖然你挺漂亮,也別一副防備禽獸的樣子,我是你長輩。”

“陳天戈,陳叔?”

“對頭,進來吧,我剛泡的茶,不怎麽會泡,但肯定比白水好喝。”陳天戈盡量用輕鬆的語調招呼馮立萱,盡量讓她放下防備,否則第一次的印象會一直延續下去,真實的情況他無法觸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