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民國往事之悠閑的行程

第24章 民國往事之悠閑的行程

生於如此的年代,人生就是被玩弄的,每天入眼的多是生離死別。歡喜能過去,悲傷也能過去,顛沛能過去,安逸也會過去,人總是要活下去,總是要去經曆。即便是如此悲傷的兄弟三人。當陽光再一次透過破爛門簾縫隙鑽進屋子裏時,李錦時也回了魂,他不知道一晚上他是睡了還是沒睡,就那樣在挑凳上摸著玉佩保持一個姿勢整整一晚。馮錦飛也是蹲地上摸著玉佩,小三已經栽倒在地上睡著了。

李錦時起身時差點摔倒,平時踏馬步也有這麽長時間的時候,可現在卻腿腳發麻,幾乎像找不到自己的腿腳。馮錦飛試著站卻摔向後麵。李錦時跺跺腳,又隨便踢了幾下,把錦飛拉起來,又抱著老三放炕上。他還得給倆弟弟做早飯,還得完成師父的囑咐,這就需要好好活著,把倆弟弟養大。

“錦飛,你說吧,往後咱兄弟仨怎麽辦。不再考慮師父這邊了。重要的是在這狗娘養的年月咱得活下去!”

“大哥,這段時間我琢磨了。師父臨行前交代往南走……師父在東北那片待了小一年,肯定了解日本人想幹嘛。北方,就咱河北這片哪個城裏沒有日本人?那個城裏又是日本人說了不算?師父讓咱往南走是讓咱盡量能躲開戰亂,日本人肯定想占了整個河北甚至北方。其實師父並不擔心咱哥仨被連累,就師父的道行原來皇宮裏的狗爪子和幾個倭寇怎麽可能看到師父的影子。”

是啊,師父都想到了,也做了安排。所謂牽連隻是師父擔心哥仨不聽他留在北方。戰亂可不管你是不是身手好。這也能想明白,雖然哥仨膽戰心驚的卻從未因師父的原因被盤查。

“天冷,今年就這樣吧。等閃過年天暖和了咱再走。看看先去哪裏。”

“大哥,往南就是山東了。聽說山東那邊現在是中央軍,歸南京政府,跟再南邊也是一回事。要不咱先去山東,有不合適再往南,他們一回事也容易些。”

1935年春,民國二十四年,也是李錦時、馮錦飛、趙錦成兄弟三人離開唐山的一年後。哥仨也算是從失去師父的悲傷中走了出來,畢竟這年月見慣了生死。師父在李錦時十五歲以後也是聚少離多,連帶倆小子拳腳也都是李錦時在傳授。權當是師父又外出了,事實不這樣但人的感覺很奇妙,可以如此看待。有些事可以別往明白處想,有些事就需要想明白,關鍵看是否有利於活著。不必躲躲藏藏擔驚受怕就想明白了,跑江湖賣藝隻是掩藏身份的法子也想明白了。要離開保定也沒必要裝一副窮鬼樣了。

保定到石家莊的火車上,趙錦成第一次坐火車,一會兒扒著窗子看倒退著往後的樹林、村莊;一會兒跑車廂銜接處看嗖嗖閃過的地麵。在座椅上也是蹦蹦跳跳的,沒一會兒安靜。馮錦飛一陣一陣摸額頭。

石家莊到濟南沒有火車了,而這段路程不算近,雇車都沒人攬這活兒。輾轉幾日,哥仨都快轉遍了石家莊,好歹是個商埠,可根本沒那家車行走這趟買賣。用人家的話,這不是去掙錢,是去送命,六七百裏,兵匪成堆,一窩一窩的,躲了這個躲不了那個,總會碰上的。除非有大車隊帶送鏢的,出點錢搭著才有人趕路。

“小哥買輛車,自己去吧。”車行的人這話本來是逗笑的,結果還真提醒了李錦時。又開始死磨硬泡,用法幣收拾了一輛快散架的帶蓬馬車,兩輪的,四輪的除非花大洋,否則沒得商量。

哥仨又找人把破爛車拾掇拾掇,就這樣上路了。所有知道這三後生要做的事都是一臉惋惜,惋惜這輛馬車,雖然破也是輛馬車,就這樣沒了,還有匹馬。至於三小子的命,沒人覺得能活著,倒是出言逗笑的那位仁兄有點後悔,自己一句話送了三條命。這年頭能養成個後生不容易。

柴米油鹽、蔬菜糧食、鍋碗瓢盆,把能想到的都備齊活了。倒也沒把全程的都在石家莊準備,一路過衡水穿德州,一路走一路備吧。這都是在車行打聽的,算是購買馬車的配套,免費贈送,連帶一副看著眼暈的線路圖。老師傅還指著沒有任何相像的所謂地圖,告訴李錦時那個是山,那個是水,那個是溝,那個是村。雖看著眼暈,聽著糊塗,好歹有點明白了,再說自己鼻子下麵是嘴,不知道難道還不會問。就這樣哥仨又出發了。

馬車就是個磨蹭貨,比不了騎戰馬,比不了八步趕蟬,更比不了火車。這都半個月了才剛剛過了衡水。日子過得消停,石家莊到衡水一路像遊山玩水,沒他們說的這個土匪那個響馬的。路上遇到很多往來衡水石家莊的,搭伴走一截也是常事。

傍晚了,按照老師傅說過地圖的畫畫,再過三五裏該有個滿清時候的驛站,荒廢了,但往來的行人多在這兒歇腳,也有商客帶點材料過來修葺。雖年代久遠,也湊合能住。

接近驛站時天光隻留下一絲亮度,能模糊的看到驛站的輪廓,一座很大的院落,看情形早先還有幾棵大樹才合理,否則一溜平的地麵突兀的有怎麽個院子挺陰森。

驛站門口兩隊人對峙,看著像土匪跟商客,或者過往的行人。門口外的土匪是一夥,十來個人,可能還有藏著躲著的,眼前就十來個。門裏的雜七雜八,穿著打扮都不一樣,湊起來壯膽扛土匪的。手裏的武器五花八門,不管門外的還是門裏的,土噴子、丈二槍、趕馬刀,甚至扁擔、木棒子都有。都在呼喊、咋乎,沒誰動手。

哥仨瞅半天,見兩群人就這樣賽唾沫、比嗓門也覺得沒意思。都是為活命,唯一的區別就是門裏的有營生還能喂個嘴,門外的實在沒活頭博命討口吃的,說說走開散了,別耽誤做晚飯休息。

也是走一路太單調了,連趙錦成都有湊熱鬧的心思,別說錦時錦飛了。這一路除了吃飯、趕路、睡覺就是勤練藝道了,正有心試試手呢。

“嗨,你們到底打不打?不打就讓讓,哥幾個要進去休息了。”馮錦飛用雙手合喇叭狀使勁兒喊。其實他哥仨差不多挨著所謂的土匪了,連門裏的都認為這哥仨是又來的土匪。

“小子,找死!”

“小兄弟,快過來,他們是土匪。”

得,一下子就看出好賴人了。不錯,門裏的還是有點人性,沒把他仨當吃食送出去求平安。

算了,先放倒再說吧。否則不知道磨蹭到何時。李錦時和馮錦飛交代老三看好馬車,倆人直接鑽進那群土匪群裏。劈裏啪啦、叮鈴咣當,就這麽幾下,都倒地了,嘴裏哼哼唧唧的。說實話,哥倆真沒使多大勁兒,這就是一群流民,根本算不了土匪,也就是聚一塊咋呼,能收拾幾個算幾個。並不算打家劫舍圖財害命。門裏的要是有個主事的,都湊幾個給他們,夠他們三五天吃估計就散了。雖說燕趙尚武,真有點身手的不愁混個溫飽,就是真做土匪也不是這樣的草台班子。

沒管兩群張嘴哈氣的憨貨們,老三笑嘻嘻的趕著車過來,直接進了院子。準備隨便找了個房間,哥仨拾掇拾掇,做飯吃飯再睡覺。

至於驛站門口的,誰愛管誰管吧,不是沒善心,也不是能看的過去,是太多了,管不過來。這不是你扔幾袋米,放幾塊錢就能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