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方人馬各自忙(二)
第32章 三方人馬各自忙(二)
“你要換地方?“李四看著寨中男女老少各自收拾行囊,連房子都已經在拆了。
“既然地方被找到了,自然要換地頭,民不與官鬥,更何況我們還占了個匪字。”
“你打算遷到哪兒去,若是想臨陣脫逃,我先將你給解決了。”
“不會,現在正好遷的離城裏近些,再撥些人到城裏尋個住處,到時也好互通消息。”
李四見周舒心中有數,便也不多言,隻在寨內的一棵古樹上蹲蘑菇,看著人來人往頗有些無聊。
不知道張三在做什麽呢?李四的思緒不免飄向遠在蜀州邊陲小村的張三一行人。
“啊~錢~”客棧大堂,六人圍在一桌吃飯,稱是兩個小公子出門遊學,帶的一名護衛,一名小廝,兩名車夫。
“噗嗤。”小廝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張三看著魁梧高大,打噴嚏卻如此秀氣,、連自家世子那般風采的人物也沒似這般。
張三一個眼刀甩過眾人,紀洲義夾了幾片生薑過去道:“驅寒。”
“這越接近江南雨越發大了,不知道江南百姓如何了。”
“那肯定是要比咱們劍南過得舒坦。”那何寶王開口,也不知是昨日歇息的不錯還是怎的,今天將一身的刺給收了不少。
“江南一帶向來富庶,魚米之鄉不是浪得虛名的,且不說他們不過是遭了大雨,偶有些房屋坍塌,卻也不至無家可歸,鄰裏之間互相幫著給房子加固就是了。”
鄭巴楞得了周舒的令,要好生待這三位貴人,耐心地解釋,
“就算江南也同劍南一般被大水衝毀堤壩,可糧倉皆是建在高地,即便總兵不願開倉,那滿地的魚卻是天賜的食物。百姓哪裏願意成為無根的流民,隻要有食物”
“可劍南這水不就是江南順流而下的麽,為何會沒有……”
“肥碩的魚不都在江南被打撈走了麽?剩下些魚丁,一人吃一條都不夠抵飽的。”
“我在這劍南一路都鮮見流民,與朱知府所奏,滿地饑民所述不符呀?”
“越向東走,公子便會明白了。這人既然棄了生養自己的土地,沒了戶籍,隻為尋得一條活路,哪兒還在這劍南等死呢?公子們來的時候災情已經減緩,該走的人也都走了,不想走的不是餓死,就是被趕走了。
初發大水那日,長江水渾如黃河,卷著人口、牲畜、建材,哀嚎聲充斥著劍南府,可那些宅邸位於高地,地基穩固的狗官愣是充耳不聞!倒是在奏疏上哭喊得理直氣壯!”
鄭巴楞愈發大聲,嚇得小廝捂緊他的嘴,深怕他招惹了眼線的注意,鄭巴楞知自己過於激動,掰開小廝的手,深吸口氣放緩了語氣繼續道:
“草民本是與周大哥互相賞識,留在寨中做個文書出謀劃策,彭州堤壩損毀那日,賤內娘家舅公之女出嫁,本是一件大喜事。
她懷著四月身孕回娘家探親,她娘家就在長江邊上,聽說嘉州堤壩是頭一個斷的,緊接著是蜀州,再來便是彭州,妻子一家至今未有音訊,整個村莊早已成為廢墟,稻田也早已成為一片水塘,再無人聲可聞。
草民在那裏尋了整整兩天兩夜,我悔恨不已啊,為何那日小的會不在寨中,為何草民沒有與她一同而去,累的草民那可憐的兩個孩兒沒了母親,我恨啊……我恨我自己……恨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狗官!”
整個大廳的喧囂似是與這一桌隔絕了開來,鄭巴楞紅著雙眼低著頭,顫抖著聲音緊抓著褲子,何寶王捏著他的肩膀,手指摳入肩骨。
“我們好好謀劃,總有一天會還劍南一片清平盛世的。這不是你時常勸我的嗎?”
“可……不知我活著的時候是否能看到了……”
“這不是機會來了麽?你總讓我對他們尊敬些,不也是為了日後行事順利?”
“是草民失禮了。”鄭巴楞對著眾人點頭致歉。
這下輪到紀洲義紀航義無所適從,畢竟是他們能力不足,才讓那些官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如此囂張行事。
眾人一番安慰,又叫了些許鄉間濁酒共飲幾杯,讓酒驅散這連日陰雨帶來的濕氣。
…………
懷一辰這兩日是真的無聊到了,往日裏邊疆不平靜時,他都是待在軍營之內,與那些兵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雖也苦寒,但好歹有些人氣,現在太子為了能夠一擊斃命,索性待在這知府府裝病,隻等著周舒送個翻身的消息進來。
“你別老是坐不住的樣子,這滿房的書還不夠你消遣的?”太子放下書卷,對著太師椅上百無聊賴的懷一辰無奈道。
“都快憋出病了!你還不許我去院子裏耍幾個把式,我這一身功夫都廢的差不多了!”
“你別著急,總是能尋到破綻的,你來一起翻翻,說不定那朱煜政哪天粗心放了什麽書信、手記夾到書裏了也不一定。”
“嘖,這就是你這幾日整日裏埋進書堆的理由?”
“順帶還能消磨點時間,何樂而不為?”
“我可不願在外還要溫書,被老頭子整日裏壓著,不得已也就罷了,這在外麵還自己找罪受不成。”
“我覺得你當初能中二甲進士也是奇了。”
“小爺我這是天賦異稟,你看看文泓跟書袋子一般,哪兒都能尋出本書來讀,即便是倒背如流的也能再看個兩三遍。”
懷一辰年歲是三人中最為年長的,較太子都長了四歲,比他們都早下場試水,倒是一次得中。
“溫故而知新也,這裏頭的意趣你不懂。齊老先生總說你要是肯下點苦工,一甲狀元也是不難的,偏生是個不愛看書的。”
“我最煩那些文官整日裏不做正事,就打機鋒,有什麽不滿的說出來,打一架就過了,背後使絆子,就是書讀多了才會一肚子彎彎繞繞。要是皇上一個不小心看在你的麵子上,給我個丞相做可如何是好?我可是想做大將軍的人!”
太子聽到前兩句,有些不悅,不過懷一辰本來說的也沒錯,這官場是該清理清理了。
“也不全是這樣的不是麽?你該不會為了不被封官,就放水了罷?”
“是不全是這樣的,可不是少嘛。放不放水有什麽差麽?結果就是老頭子滿意,我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終究還是人心啊,在名利場中,還能記得年少的雄心壯誌的可不多了,利欲熏心,連人也糊塗了,深陷泥潭再不得出。一方麵享受著這種生活,一方麵卻又在心裏忐忑擔心事情暴露,可真的是不曉得圖的什麽。”
“圖的不就是……”
“篤篤”的敲門聲令房內二人結束了話題,警惕了起來。
“太子殿下。”是周舒的線人,與周大福府中八夫人的嬤嬤有些親戚關係。
開了門,她借著換茶的檔口迅速又低聲的將情報告知二人,就如普通的侍婢一般,低頭退了出去。
“周大人府上出了些事兒,想必太子殿下會感興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