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破屋交鋒無劍影
第30章 破屋交鋒無劍影
“有什麽不可以的?難不成你們是逃犯?”
“不是,我們不過是普通商戶人家,這鬧大了不好……”
“有什麽不好,就算是去家裏要錢,有的時候也是會驚動官府的,我不願意出人跑京城一趟,讓官府的人去通知倒是個好主意。”
“其實在下家同朱知府有些過節,若是告知了朱知府,怕是恨不得我們兄弟二人死在這兒。”
“什麽仇什麽怨,連自己今年的績效都能搭上。”壯漢明顯不信。
“那狗官今年哪兒還有績效,克扣了民夫工錢,視察堤壩也都是草草了事,這大水一發,他這知府恐怕坐不穩了。”
那幹癟瘦小的犀利眼憤恨地道。
紀洲義在心裏琢磨著這群匪徒的態度,按他們的行事風格來說的話,應當是走的劫富濟貧的路子,若是說明……不……不能冒險……
“既然公子你不老實,我們少不得去打擾二公子了……”壯漢不無威脅地道,用眼角睨了紀洲義一眼,心中有些微讚賞,這般年紀能擔得住事兒的不多了。
見紀洲義一瞬變了臉色,卻立馬鎮定了下來,更是滿意,語氣也客氣了些,
“公子還不肯說實話麽?我可是讓人去查了,最多不過晚上就能得到消息,我們這兒可是有知府府上伺候的人,聽聞前些日子可有幾位貴人住進了知府府衙後院呢……”
紀洲義心中翻起駭浪,若他所言不虛,這計劃可就算是廢了,日後想必會被監視的更加嚴實。
“我看公子形容和我手下描述的興文侯世子倒是對的上的,興文侯府貌似有兩位公子隨行……”
“不知英雄可否屏退左右?”紀洲義決定賭一賭,不說也會暴露,說的話興許還能添上一份助力,還是個武力值非常強悍的地頭蛇。
壯漢向後一揮手,原先在房中對紀洲義形成包圍之勢的眾多嘍囉退如潮水,最後一個出門的還將歪斜的門掰下來,架到門框之中。
“現在可以說了吧?”壯漢從紀洲義的茅草床上抽了一把草,往地上一鋪,盤坐了下來,與紀洲義麵對麵,倒是有促膝長談之感。
“在下確實是隨太子殿下到此地徹查水澇一事。”紀洲義繼續啃著饅頭,昨日一番折騰還沒能吃晚膳,今日早就餓得手腳發軟,“因著劍南官員實在狡詐奸猾,我們竟是一點端倪也未能看出,隻好在眾官員前演了一出戲,才勉強脫身。”
“其實昨日擄了你們,才出城,便有人跟上來了。”看紀洲義很意外的樣子,壯漢笑笑,“我們派了人藏在山林之中,甩了他們後反著跟蹤回去,發現人是前往周大福那貪官的窩裏。”
“我們已經很小心了……”
“小心?”壯漢擺了擺手,“這彭州城裏,路上走的都不知道多少他們的人,我們看人看多了也看得出些門道。”
壯漢支起一隻腳,手指不自覺點了點地,反應過來後嫌棄的在茅草上蹭了蹭,惹得紀洲義一陣不適,昨天他就是在這堆茅草上睡的……
“在幾條街輪流走,眼睛還在不停的瞟的,不是偷兒,就是狗腿。劍南府不敢說,這彭州的偷兒,我們兄弟幾個還是臉熟的,那些狗腿倒是經常換人。”
“要那麽多人做什麽?”紀洲義陷入了沉思,若是像魏老先生一樣的也就罷了,這些官員看著不像是為了了解百姓生活安插的眼線。
“能做什麽?朝廷每年不都會挑三個州府派了按察使便服巡視麽?”
紀洲義知道,太子本就想他在吏部任職,他也一直有意的同吏部尚書交好,這些事情知道的不少。
大楚按察使不似前朝那般是提點刑獄的,是刑部吏下前往各個州府查探冤案冤獄的,每年要將各個州府一年內所有的卷宗檢查一遍,若有問題要重新提審,以防冤假錯案。
皇上每年還會私下召見所有按察使,沒有人知道是誰被安排了便服巡視的任務,即便是刑部尚書也不能完全知道,這些便服按察使出行會有皇帝身邊的暗衛保護。
按察使品級不高,而且工作繁重,但卻是能一飛衝天的好位置,隻要在巡查的工作中揪出些許大案,或者查出些地方官員的黑色收入,都是極佳的政績,若得了皇上青眼,那日後必會飛黃騰達。
“可這按察使除了皇上知道,還有誰可知?如何防得了?”
“如何防不了?按察使人員雖然多有變更,但是刑部官員總是知道的?得了幾張畫像、年齡,自然是對的上號的。”
“這天下來往的人何其多,如何能憑這點東西就確定。”
“你們這些公子哥兒就是這樣,自己不曉得的便覺得沒有。公子難道沒有聽說過: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壯漢大有說教之勢,“我們這些低等人走南闖北的,通過人的走路姿勢我們都能看出這人過得什麽樣的生活。
像你一看就是外鄉人,還五指不沾陽春水的,一看就是不差錢的。
別看你穿得也就是普通富戶的樣子,但是多跟你講兩句話,保管就知道你是京城來的,依據談吐還能知道你學問不俗。
在京城能上私塾,一舉一動中透露著貴氣,哪怕你穿著補丁的衣服,我們也知道你不過是故意辦成這樣的富家子弟。”
“那你們不曉得勳貴家中還有些個兒不受寵的孩子或者是落敗了的旁支的孩子。”
紀洲義不讚同地搖了搖頭,京中許多族學裏也有很多穿著補丁衣服的學子,這不能說明什麽。
“不!連衣服都沒一件好的,能吃的多好?用的多好?”壯漢伸出食指對著紀洲義晃了晃,
“沒有錢沒有勢就沒有說話的底氣,就算驟然拿了許多錢在身上,要麽就如暴發戶一般,揮霍不知用度,要麽就根本不知該如何去用。
即便有些例外的,那也是眼界心性極佳,在這身外之物方麵基本已經看開的,興許會瀟灑些。
但這世上,有多少這般的人?特別是在大家族中捧高踩低慣是常態,又能得到什麽好的待遇?能有多高的眼界?
這樣的人我這輩子見到的也才兩個,即便是我有這一身武藝,也是托了祖上的蔭庇。”
壯漢的一席話讓紀洲義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