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
像是輕柔的羽毛,似有若無的拂過赫連煊的肌膚,又麻又癢的觸感,爬滿些微的顫栗,帶來從未有過的異樣悸動,但隻一閃,便已消失的無蹤。
夏侯繆縈望著這幾乎近在咫尺的男人,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對她的靠近,紋絲未動,就像是一尊雕刻完美的古希臘神像,冷冷的俯視著她,猶如睥睨著他卑微的女奴,不帶一絲的感情……夏侯繆縈突然緩緩伸出手去,撫摸向他刀削斧砍般的一張俊顏,溫涼的觸感,由他高聳的顴骨傳來,那銳利的弧度,像是一不小心就會狠狠割傷她的指尖一般,燙的她整顆心,都仿佛輕輕一顫,連綿的寒栗,電流似的傳遍她的全身,酥酥的、麻麻的。
停頓的手勢,本能的想要縮回,微斂的眸光,卻在觸到男人薄唇間噙出的不屑笑意的刹那,終於將那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的衝動,死死壓了下去。
在他的眼中,她一定就像是一個可笑的小醜,拙劣的表演,自以為至少是兩個人的漩渦,卻原來從頭到尾,都隻有她一個人的沉淪。
不甘心,夏侯繆縈突然覺得如此的不甘心。憑什麽?憑什麽他就可以如同一具高高在上的神祗,手握生死予奪的大權,冷眼旁觀著他們似螻蟻般營營役役?
她想要看他撕去這好整以暇的麵具,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他藏在下麵的那些真實的喜怒哀樂,哪怕隻有一次也好……深深吸了一口氣,夏侯繆縈終於不再踟躕,嬌軟唇瓣,慢慢的貼向男人微抿的薄唇,不同於先前的淺嚐輒止,這一次,她鐵了心。
溫潤的舌尖,沿著男人的唇形,輕輕舔過,靈巧而生澀,柔軟的像是正在撬著一隻貝類的貓,濕滑的小舌,遊進他的口腔裏,尋到他的大舌,勾纏,吸吮,學著他曾經對她做過的每一個細節,挑逗,纏綿,唇齒相依,曖昧廝磨。
唇瓣毫無縫隙的契合,烙印著彼此的溫度,女子甜軟馨香的小舌,在他的口腔裏,輾轉反側,滾燙的吐息,緊緊交纏在一起,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這真是一個笨拙的親吻,卻令赫連煊眸色不自覺的一深,越發襯得那濯黑眼瞳,幽暗的沒有邊際。
男人毓秀挺拔的身姿,依舊維持著原有的動作,仿若絲毫不為所動。
夏侯繆縈卻已輕輕停下,她水亮的紅唇,沾染著嬌豔欲滴的媚色,近在咫尺的貼著他的唇瓣,她微抬起的眼簾,灼灼的望進他的瞳底,那澄澈透亮的一雙明眸,此時卻如籠著一層薄薄的水汽,浮光湛湛,仿佛隨時都會有晶瑩的**,滿溢而出,像是要浸著他的身影,不知流向何方……緊握的雙拳,指節泛白,青筋畢露,仿佛惟有這樣的隱忍,才能令赫連煊抑壓住心底那如火一般躥起的,想要狠狠將她按在他的身下,盡情蹂躪的衝動……“夏侯繆縈,你就這麽些本事嗎?”
暗啞的嗓音,幾乎低不可聞,性感而涼薄,就這樣徐徐傾吐在夏侯繆縈的唇邊,如冰雪寒涼,如熔爐熾烈,燒盡她一切的理智與瘋狂。
夏侯繆縈突然發狠的咬上那張涼薄的唇,炙熱的鮮血,瞬時由他的唇瓣,度進她的口腔裏,似苦似甜的滋味,仿佛漫進她體內的每一個細胞之中,如同轟然炸開的璀璨煙火,呼嘯著、咆哮著,迫不及待的想要從胸膛裏爆裂而出。
竭力的睜大著雙眼,夏侯繆縈拚命的想要看清,在一刹那,這近在咫尺的男子,他陡然幽戾的瞳色之中,到底有著怎樣的情緒……但是,她看不清,那裏就仿佛沉著一汪巨大的深淵,陰暗漆黑,無邊無際,墜著她不斷的折墮,再折墮,沒有盡頭……不,這太瘋狂了,莫名的恐懼,像是迅速長出的藤蔓一樣,千絲萬縷的緊緊纏繞住,勒的她一顆心生疼生疼,急欲窒息。夏侯繆縈本能的想要逃脫,嬌嫩的唇,卻在這個時候,重重一痛,新鮮血液的凜冽氣息,在這一刹那,融合的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的接近,仿佛再也無分彼此……夏侯繆縈隻覺一雙眼,又酸又澀,漲得發疼,那些緩緩抵上心頭的委屈,如同決了堤的潮水一般,噴湧的向她襲來,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將她淹沒,扯進那萬劫不複的深淵。
可是,她有什麽資格脆弱?在這個男人麵前……她的挫敗,隻會令他更加的愉悅,對他來說,這就是報複的快感吧?這根本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爭,而她,從一開始就輸了,一敗塗地……夏侯繆縈,你真的甘心讓自己陷入這樣悲慘的境地嗎?誠如他所說,這隻是一場交易,她要做的,僅僅是使盡渾身解數,取悅他,求他放過喻錦程……這才是他最想要的吧?無關風月,無關繾綣,一切都不過是他與她之間的角力,將她毀滅殆盡,連渣滓都不剩……所以,她有什麽好傷春悲秋的?現在的她,沒有這個資格……狂亂的心跳,在這一刹那,漸漸平息,如同熄滅的一場烈火,殘留著餘溫,卻再也不至於致命。夏侯繆縈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推向男人堅實的胸膛……許是他真的沒有防備,這一下,夏侯繆縈竟將他推了開來。驟然分開的雙唇,早已被鮮血浸的如火如荼,壓抑的呼吸,在曖昧的空氣裏,異樣清晰,她的,還是他的?
又有什麽分別?
夏侯繆縈狠狠困著那一顆埋在胸膛裏的心髒,將它釘在原地,不允許有任何想要衝出腔子的衝動。朦朧眼眸,逼盡一切藹藹霧氣,定定的凝向這近在咫尺的一個男人,像是恨不能穿透他幽深的似無邊黑夜的瞳色,直望到他不見天日的靈魂深處一般。
她看到他沉鬱如冰的一雙寒眸,在最初一閃即逝的浮光之後,有冷戾顏色,越來越重,像是淬著見血封喉的毒藥,蓄勢待發。
夏侯繆縈在他薄唇輕啟的刹那,突然緩緩伸出手去,溫涼指尖,冷的似剛剛自千年不化的雪窖裏撈出來的一般,卻在觸到衣襟的盤扣之時,驀地鎮定下來。
月白色的衣衫,在她晶瑩剔透的指尖,一粒一粒的剝開,露出那繡著纏枝玉蘭花的裏衣,然後是淺玫瑰粉的裹胸……赫連煊就這樣望著她,看她在他的麵前,寬衣解帶,每一個動作,都被她拉伸的極長,像是隨時都會頓在這裏,任千年萬年的時間,流水一般淌過,沒留下什麽,更帶不走什麽,就停在這一刻……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身子,卻從未像此刻一般,由她親手,暴露在他的眼前,無聲的勾引,在赫連煊的眸底,劃下一道欲望般的浮光,一閃過後,深邃如海。
夏侯繆縈強壓住想要抱緊雙臂的衝動,**的肌膚,在如水寒涼的空氣裏,激起一串串連綿的顫栗,她能夠清晰的看到,男人幽深的眸底,倒映著她近乎一絲不掛的身影,那潮水一般,一點一點的洶湧漫延的欲念之光,她不會看錯……心底一熾,如烘爐之火,燒的熱烈。至少,他對她的身體感興趣,不是嗎?夏侯繆縈不知道自己是覺得好笑,還是悲哀……但那又有什麽關係?拋去一切的羞澀與不安,夏侯繆縈暗暗吐出一口氣來,將懸在半空之中的心髒,一點一點的沉回到它該在的地方,小巧的舌尖,仿佛無意識的舔過那嫣紅似血的唇瓣,然後,輕輕吻向男人修長的頸項……壓抑的粗重喘息,不受控製的從男人涼薄唇瓣間逸出,夏侯繆縈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緊繃的身子,似乎僵硬如鐵。
赫連煊不自覺的握緊雙拳,任平整的指甲抵著那略帶薄繭的掌心,泛白的指節,青筋畢露。
這樣對一個女人的欲望與隱忍,從來不曾出現在他的身上……即便是那一年,他心愛的女子,在他麵前,一點一點的褪盡衣衫,求他要她的時候,他也隻是冷靜的脫下披風,將她緊緊裹進了他的懷抱,不曾有過半分不顧一切的欲念……他也曾無數次的懷疑過,當初那樣的理智,是否害了她?如果那一天,他能夠拋卻一切的思量,將她變為自己的女人……或許以後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她不會嫁給另一個男子,也就更加不會死……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將男人心底灼灼升騰的火焰,瞬時澆滅。赫連煊望著這近在咫尺的女子,從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她的側顏,柔美的下頜弧線,勾勒出撩人的溫度……目前為止,她的一切勾引也好,誘、惑也罷,都不甚高明。對他來說,女人這件衣服,他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卻從來不似她這般,如此輕易的便勾起他所有的欲求,讓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漸漸的消散、崩塌,險些把持不住……她不同於他有過的任何女人。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如她這般……沒錯,她就像是原野裏,肆意盛放的一株豔色野薔薇,妖嬈瓣蕊下,藏滿一根根尖銳的刺,也許一不小心,便會被她紮的千瘡百孔、體無完膚……危險卻又異樣刺激……飄渺的思緒,在這一刹那,空白如洗,除了眼底的這個女人,仿佛再也想不到任何別的存在,他瀲灩的眸色,牢牢被他占據,填滿每一絲的縫隙,纏繞成密密麻麻的一張網,鎖住的卻不知將會是誰的一生?
墨黑瞳仁,冷戾的寒光,在一片欲望之火中,陡然劃過,赫連煊突然伸出手去,將她拽了起來,她微微抬起的眼簾,有刹那的錯愕與恍惚,像一隻誤闖迷林的小獸,彷徨而無依。
“赫連煊……”
從嬌豔唇瓣裏,傾吐而出的輕喃淺喚,如同千絲萬縷的藤蔓一般,勒進赫連煊的每一根神經,波動似琴弦,一觸即發。
“叫本王阿煊……”
暗啞低沉的嗓音,像是卷著無邊的夜海,一點一點的抵進空氣之中,繞開絲絲的漣漪,連綿不絕的溶進人的心底,蕩漾著一圈圈的波紋,不知要延伸到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