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色檔案

第七章 血色檔案

資料室在辦公樓的後麵,一個僻靜處。一棟小二樓,安靜的氛圍使他想起了黃小婉,想不出像她這樣一個古怪精靈的小女孩怎麽能在這種環境下呆下去。

“大叔你怎麽有空到我這裏來?”黃小婉調皮的在陽台上扮了鬼臉。

“你在這裏做什麽?不安心工作!”很奇怪外表一向**不羈的杜曉彬隻要見到黃小婉就變得一本正經起來。也就讓比他小五歲的黃小婉以“大叔”的名號稱呼他。

“迎接你啊,交了好運的倒黴大叔。”黃小婉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杜曉彬沒有理會而是衝她微笑了一下,便走上樓拐進了隻有黃小婉一人的資料室。

“你說我交了什麽好運了小丫頭?”杜曉彬喧賓奪主一屁股坐在黃小婉的辦公椅上直視嘻皮笑臉的黃小婉。

的卻他們兩個可以說是兩小無猜,黃小婉從小到大什麽話都願意說給杜曉彬聽。杜曉彬雖說不能事事為她排憂解難,但是完全可以允許她在自己身邊肆意妄為。

黃小婉像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一副小巧玲瓏的身材,一頭黃褐色的頭發,幾乎天天都是同一裝束—淺白色的運動裝、網球鞋、運動襪,完全一副黃毛丫頭的形象。雖然皮膚白皙,但是一張臉上的所有部件都顯得那麽不安份,說話時眉毛不停的挑動,高高翹的鼻子有時候像一個小男孩一樣毫無顧忌的猛吸兩下,尤其是她那雙如牛眼大的眼睛,整天嘰裏咕嚕轉個不停。

這會兒見杜曉彬問她故意把小嘴撅得很高搖頭晃腦略帶酸意的說道:“聽說我爸派你到崔家老宅查案子,那裏有兩個絕色美女時常出入,一個是嬌媚如花的海歸才女;另一個是冷若冰霜的領導千金。”

“謔,你的消息還很靈通!”杜曉彬心不在焉的翻著黃小婉桌上的一本書說道。

“杜曉彬!我黃大美女警告你,不要色迷心竅,不要見色忘友,不要胸無大誌,不要色令智昏,不要忘記使命,拜倒在她們的石榴裙下;不要……”

“好,好好,我杜曉彬一定牢記教導,做到思想崇高、坐懷不亂。”杜曉彬麵對黃小婉一連串的“不要”隻好拱手討饒。

“你還想坐懷……誰坐到你的懷裏了。”杜曉彬的不當用詞隻氣得這個小蘿莉握拳跺腳恨不能將這個想讓美女坐懷的猥瑣男痛扁一頓。

本來杜曉彬為了忍受這個小蘿莉的死纏爛打,才拿起了桌子上的小說假意翻看,猛然間卻被小說的封麵所震驚……

封皮上的內容那是一幅雙幅同篇的水彩畫。遠景是巍巍群山一條狹長的路通往山裏,路的盡頭是一所低矮的野店;近景是……老院、古槐、黑樓。這分明就是崔家老宅!再看作者署名更讓他驚駭不已,上麵赫然寫著“崔子華”三個大字。

“怎麽又是崔子華,他究竟是何方神聖。“杜曉彬自言自語道。

“哎,我說大叔你今天怎麽神秘兮兮的。“黃小婉歪著頭問道。

“哎,小婉我找你來是有正事的。我想看看當年發正在崔家老宅裏三起懸案的資料。”杜曉彬無法向她解釋,隻好轉向正題。

誰知道怒氣未消的黃小婉把嘴撅的更高了擺出一副堅持原則的樣子說道:“有你們部門領導的簽字嗎?”

“哎,我說你有沒有搞錯,這是你老爹安排的?”杜曉彬簡直無法忍受她的刁難。

黃小婉指了指牆上揭掛的保密製度一本正經的說道:“有製度管著呢。再說別想借查閱資料的借口,跑這泡妞,本美女不吃這套!”

杜曉彬知道這丫頭是故意與自己為難,便裝出一副可憐相拱手抱拳說道:“大美女真是明察秋毫,本大叔原是想先泡妞,再看資料,沒想到第一個願望就被潑了冷水,那第二個願望你就成全我吧。”然後一揖到地。

“嘻嘻,看你態度老實,本姑娘就成全你了。”黃小婉說罷從懷裏抽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檔案袋一把甩到辦公桌上。

這讓杜曉彬真是無語了這個黃小婉分明是做好了準備。但讓杜曉彬疑惑的是,她怎麽會知道自己今天要來查閱這些資料。可又不想多說怕招來更多的“麻煩”,因此低下頭打開檔案袋的封線,將厚厚的文件整個抽出來。首先躍入他眼簾的是整個檔案的目錄。全是由工整的鋼筆字寫成的,章節序號分的很細。杜曉彬認得出這些字全是父親的筆記。果然在目錄末尾處寫著“整理人:杜玉山”不由得勾起杜曉彬對父親的思念。

翻開檔案的第一頁是幾張老式豎寫信紙,信紙右側貼著兩張已經發黃的黑白照片。一張照片上的頭像約有八十幾歲須發皆白,上身穿著中式棉袍;另一張張片上的頭像是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油頭粉麵上身穿著老式西裝。檔案的內容是由毛筆寫的。案卷頭一條寫著“民國三十七年二月五日崔子華、崔廣義祖孫失蹤案,報案人:崔氏秋芬為失蹤者崔子華侄孫媳;崔廣義之妻。接案人:×××”

以下的記錄非常簡單“民國三十七年二月六日農曆正月十六,平陽鎮鎮東崔家主婦崔氏秋芬報案於平陽縣警察署,稱其婆家叔祖崔子華、丈夫崔廣義於民國三十七年二月五日農曆正月十五夜十一時失蹤。崔氏秋芬曾在當夜十時曾與失蹤人崔廣義謀麵商議給出生五日嬰兒起名事宜。後經坊間鄰人反映崔氏秋芬曾在其婆家叔祖、丈夫失蹤前一刻恍惚聽到叔祖崔子業連續驚呼數聲‘胡子祥,你害我全家,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後經警署多方查找無果……”寫到這再沒有下文了,也就是說發正在六十年前的這樁失蹤案變成了懸案。

“胡子祥,你害我全家,我就是做鬼也不放過你。“杜曉彬在心中默念著這句話,暗想這胡子祥是誰?當時的警方沒有調查嗎?父親應該找不到這條線索了,時過境遷,這個人到現今應該不在人世了。

檔案的第二部分已經帶有上世紀五六十年的痕跡了,檔案紙上赫然印著“平陽縣公安局檔案專用”的字樣。在資料的右上角同樣貼著兩張黑白照片。第一張是一個滿臉滄桑的老婦人,從模糊的長相來看竟讓杜曉彬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因此自言自語道:“這個老太太我好想在哪見過。”

誰知他話音未落一隻柔軟的玉手貼上了他的額頭“你該吃藥了吧?這上麵的人死的時候你爸還沒出生呢?”

黃小婉誇張的諷刺讓杜曉彬自嘲的苦笑一聲。然後繼續看另一張照片上的人。這是一個身穿綠軍裝的年輕人,麵貌一般沒有任何特點。再看下邊的內容記錄同樣簡單“一九六七年二月二十三日地主分子崔氏秋芬、無業青年古耀武死亡案。”

“報案人:×××;接案人:×××;報案時間:一九六七年二月二十四日早八點;發案地點:鎮東崔家老宅;勘察經過:一九六七年二月二十四日早八點接到群眾報案,在鎮東崔家老宅院內發現兩具屍體。

並且稱該宅院看門人的宋老蔫在頭一天夜間(一九六七年二月二十三日)晚九點被無業人員古耀武帶人毆打,因傷勢過重於十時死亡。現場發現屍體為地主分子崔氏秋芬,無業青年古耀武。死亡原因崔氏秋芬頭部被鈍器所傷致死;根據現場勘察發現鐵棍一根,長一米,直徑兩公分,鐵棍上方有血跡經化驗與崔氏秋芬頭部血跡相符;古耀武背後心髒處插有匕首一把係致命傷。在兩具屍體之間遺落有明代古畫一張係《血月寒鴉圖》。

經知情人供述:二月二十三日夜七點左右,古耀武帶領當時造反組織成員十人強行進入崔家老宅,向地主分子崔氏秋芬索要古畫《血月寒鴉圖》;崔氏拒絕交出,引發武鬥。

後經初步判斷:崔氏、古耀武致死原因是:武鬥人員離去後,古耀武單獨返回崔宅,發現崔氏正在轉移古畫,遂進行搶奪。古耀武搶奪古畫後欲離開,被崔氏持匕首從後背紮傷,受傷後古耀武轉頭用鐵棍擊打崔氏頭部,將其致死,後古耀武因失血過多死亡……”

寫到這裏也沒有下文了。隻是在檔案卷宗的縫隙間發現了一張案發現場的照片。崔氏秋芬的前額淌著血,仰麵朝天的躺在地上,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她的嘴張的很大,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這個表情和昨天發生在平陽河畔的死者張浩同出一轍。

是她沒有想到被刺中的古耀武會持鈍器傷害她;還是看到了其它恐怖的場景。古耀武後背插著一把匕首,臉衝下趴在地上,他的頭正衝著秋芬的腳,按照位置判斷,當時警方的結論沒有問題。古耀武被匕首紮傷,回過頭來用鐵棍砸死了秋芬。杜曉彬剛想翻開下一頁,忽然他發現照片上作為凶器的鐵棍是橫著放在兩具死屍之間的,而且幾乎和死者的頭、死者腳相平行。

“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杜曉彬看著四十年前的疑案喃喃道。

翻開下一頁檔案,時間已經跨越到一九八七年,同樣是黑白免冠照片,但是上邊的人已經很清晰了,那是一張麵容枯槁的臉,深深凹下去的眼窩嵌著混沌的眼球,照片下是父親那工整的小字“死者古耀文,四十一歲”;再往照片的右邊看同樣是一行小字“死者範愛卿,二十七歲”小字的上方照片欄裏卻是空白的,仔細觀察照片欄中還殘留著膠水的痕跡。“這分明是被人把照片撤下了,這個人是誰?為什麽這麽做?”杜曉彬心中疑惑道。更讓他吃驚的是這後麵隻有一個標題“一九八七年二月十二日範愛卿、古耀武死亡案”,然後下變得文字完全被刀片刮去,再翻看下一張後邊竟然全是空白頁。

從這摞檔案裏他發現了三處疑點,一九四七年崔子華、崔廣義失蹤案,其中的重要人物胡子祥沒有下落,但是考慮到年代久遠,這個人很可能找不到了;一九六七年秋芬老太、古耀武死亡案,其中凶器出現位置不對。既然斷定為秋芬老太先用匕首紮傷古耀武,而後身負重傷的古耀武用鐵棍將崔氏秋芬擊打致死。可是作為凶器的鐵棍橫在兩具屍體中間,按說古耀武持鐵棍作案,完成一係列殺人動作後,鐵棍應當縱向遺落地麵,而橫向放置顯然不符合常理。至於第三起案件更是匪夷所思,僅留下死者古耀文的一張照片,另一個死者範愛卿的照片不翼而飛;還有所有的記錄均為空白,這實在讓人不解……”

這真是不尋常的一天,六十年的積案,像大山一樣壓在杜曉彬的心頭。混亂的思緒中杜曉彬在問著自己,本來為了昨天平陽河畔的一起凶殺案,可是偵破工作剛剛開始怎麽就出現了這麽多迷霧,跨越六十年的懸案像鬼魅一樣將自己纏繞起來,難道是肖克局長、黃敬光隊長他們找錯了方向。

他馬上提醒自己打消這個念頭,昨天在局長辦公室裏肖克的話還記憶猶新“四七年崔子華、崔廣義失蹤案、六七年秋芬老太、古耀武死亡案以及八七年範愛卿、古耀文死亡案、麵包車失事案完全在一條線索鏈上!”這也是杜曉彬的父親當年說過的話。崔家老宅、黑樓、《血月寒鴉圖》;張浩、崔廣元、崔血月、崔子華……這將是多麽複雜的一座迷宮啊。

杜曉彬借走黃小婉桌子上的那部小說,所付出的代價是請這個小丫頭在路邊的川味飯店大吃了一頓。這頓飯杜曉彬喝了許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