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母親的故事
第四十二章 母親的故事
回到平陽市家中已經是午夜了，母親楚香凝還沒有休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默默注視著完全是商業廣告的電視屏幕。杜曉彬進屋後，沉默中的母親才將電視關掉，精神疲倦的問道：“曉彬你回來了？”
“是啊，媽媽您還沒有休息啊？”
母親勉強的笑了笑說：“來孩子坐下，媽想跟你說說話。”杜曉彬急忙放下行裝坐在母親的旁邊。母親看著兒子將他那凍得發僵的手放在自己溫暖的手中緩緩說道：“讓你當警察是媽媽的意思，也是你爸當初的心願，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能完成你父親未盡的事業。這也是我這幾年的想法。”母親說到這裏有些哽咽了。
“媽，那你告訴我父親未盡的心願是不是崔家老宅那三起懸而未決的案子。”杜曉彬我問道。
母親的眼淚流了下來，激動的點了點頭。
“這起案子跟咱們到底有沒有聯係，您告訴我吧媽媽。”杜曉彬終於向母親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楚香凝擦了擦眼淚看著杜曉彬說道：“曉彬，都到這個時候我就全部告訴你，聽完後你可以恨我，但不可以怨恨你的父親。”
此時的杜曉彬心裏早有準備，甚至他也察覺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真相對於他來說是遲早要知道的。他答應了母親的要求。
楚香凝再一次擦拭了眼淚沉思了片刻說道：“我不是你的母親，你的母親是死去的那個範愛卿，其實那個要死去的人應該是我，因為我才是真正的範愛卿，你的母親是楚香凝，也就是我現在用的這個名字……”
說到這母親已經泣不成聲。杜曉彬拿起一張麵巾提給母親說道：“媽，您說下去吧這些事我是有察覺的。”
楚香凝忽然瞪大眼睛看著杜曉彬驚訝的說道：“現在你還願意叫我媽？”
杜曉彬點了點頭淚如雨下的說道：“在我心裏您永遠都是我媽。”
楚香凝長出了一口氣說：“好孩子，那我就全都告訴你。我和你母親其實都姓範，是雙胞胎姐妹，我們還有個小弟弟後來也不知所蹤了。你母親是我的姐姐叫範香凝，後來鬧災荒她跟了一個姓楚人家因此就叫楚香凝了。我們的父親是淩波市警局的局長，他沒有正式結過婚，曾經有過一個女朋友不知道為什麽在解放前嫁給了崔家老宅裏的崔廣義。這個你也應該知道。”
“就是那個古秋芬是嗎？”杜曉彬插話問道。
母親點了點頭繼續說：“對就是她！解放以後她婆家的人死的死散得散，不知道怎麽回事？她遇到我們的父親，兩個人重歸於好過起了日子，日後幾年裏生下了我們。但沒過多久她和我們的父親大吵了一架，然後就消失了。”
“這些事都是您父親告訴您的吧？”
母親搖了搖頭說：“不全是，有些是你母親遇害後，你父親查到的線索。我的父親對於我來說就是個迷，他沉默寡言從不多說一句話，但說出來的話你就要不折不扣的執行，我大學畢業以後父親要求我到平陽市一中工作。沒過幾年他借開會看我的時候，帶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女孩就是你的母親，讓我們姐妹相認而且不能告訴任何人。”
“再後來他用電話或寫信的方式要求我和你的母親在不同的時間到當時的陳列館，也就是現在崔家老宅參觀那副《血月寒鴉圖》的古畫，要我們從中尋找玄機。我上過大學知識上比你母親豐富，看過幾次後我對你母親說，那幅畫是假的。她卻執意不信硬要在去看看。我說不行，因為父親是要我下一次看那張古畫。父親對於我們來說他的命令是絕對不能違反的。”
“可是她執意要求。後來我隻好答應，並提出一個當時看來合理的方案。由我在家裏冒充她，她代我領著學生們去參觀那張畫。誰知道那一天她被仇人古耀文發現了，慘遭殺害。沒想到後來是你的父親偵破此案，與他朝夕一共的妻子他能認不出來嗎？我又怎麽能掩飾這麽荒唐的事情。可是麻煩就此來了，我的父親要求我繼續扮演的母親，認定死去的才是我自己。當時我真的不了解他要幹什麽？他幾乎是瘋狂了……”
“那你能瞞過我的父親嗎？”看到曾經的母親已經近乎崩潰的杜曉彬擔憂的問道。
母親搖了搖頭輕聲歎了口氣盡量克製住情感說：“根本不可能！他第一天就識破了。但我能怎麽辦？我找到了我的父親，這一次我沒有顧及他的權威，和他大吵大鬧。我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古耀文和我們又有什麽仇恨？那一天他放下了父親的架子，和我長談了一夜。他告訴我《血液寒鴉圖》飽含著一個驚人的秘密，這是胡家和崔家爭奪了幾代人、上百年的原因。為此胡家祖先流過血、死過人，整個家族幾乎都要葬送進去。祖上傳下話一定要把這個屬於胡家的東西拿過來，因此凡是胡家的後人都不惜代價的爭奪這個寶貝。“
”所謂那個古耀文，哼！我們的母親和他的哥哥曾經為了爭奪那幅畫雙雙斃命，當他看到你母親自然咬牙切齒便殺了她。你的父親最後把這個案子破了，因為你還小，不願意讓你過早的失去母愛，因此就把我這個替代者延續至今……這就是全部的事實，你明白了嗎孩子。”
杜曉彬看著母親已經花白的頭發，想起了這十幾年來為自己付出的愛，杜曉彬心軟了，他無力麵對這錯綜複雜的真相；他懼怕這骨肉割裂的事實，今天他向謊言投降了，緊緊的擁抱住曾經的母親舍不得分手“我不管什麽範愛卿還是楚香凝，我總得有媽媽。”
“孩子……”她也緊緊抱住了杜曉彬，希望在他的心裏自己沒有走開。
“媽，過些日子我還要去古家寨您要保重身體……”
“噢……你還要去古家寨……”在杜曉斌看不見的背麵曾經的母親眼睛裏劃過一道複雜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杜曉斌想去看望一下崔廣元，便直接撥通了他的電話。沒想到崔廣元非常高興的接受了他的邀請。並主動提出請他一起喝酒。
中午的時候，杜曉斌和崔廣元對坐在街邊小店的酒桌旁，三盤小菜，一瓶二鍋頭兩人推杯換盞喝的非常熱鬧。
“老崔啊，你的那部小說還寫著的嗎？我還等著看下卷呢。”杜曉斌笑著問道。
崔廣元撓了撓頭說：“我本來也不是什麽作家，寫那東西不過是中了崔潛的套。唉，往事不堪回首來咱倆喝酒。”
“老崔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在小說裏的的那些事是不是完全是空穴來風，道聽途說的。”杜曉斌問道。
這時候崔廣元的神情變得沉悶起來，自顧自的喝了一大口酒說道：“曉彬啊，其實呢這個事情跟我沒有多大關係。但是你既然問了我就告訴你。但是以後但凡有這樣的事不要再找我好嗎？”
杜曉彬看他神情凝重隻好點了點頭期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崔廣元說道：“你曾經聽到過我和崔學月的談話，我和他說的那些全是真的，我的父親卻是過繼給當年的崔家大爺，可是崔三爺死活都不同意。我父親當時還是一個繈褓中的嬰兒當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後來長大了一些又去找過三爺崔子華，又被冷嘲熱諷的頂了回來，父親一怒之下又改回姓胡，但是這個胡姓並不是崔家世仇的那個胡姓，這是當初大爺崔子業硬要父親姓胡的……。”
“那你父親原來姓什麽？”杜曉彬不禁問道。
崔廣元一笑說道：“我父親本身就是個孤兒姓什麽無所謂了，那年頭戰亂不止，孤兒不是什麽新鮮事。樹總要有個根的，人也要有個祖宗，因此父親他才上趕著登崔家的門。等他臨終前還沒忘告訴我要認崔家的根。因此我必須叫崔廣元。”
杜曉彬也喝一大口酒說：“那天晚上我聽到你和瘋癲老人的對話，說隻能他才能證明你是崔家的人，你似乎很在乎。”
崔廣元嗬嗬的笑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說：“我當然在乎那是我父親的心願，至於說他怎麽證明，你去問他好了。”
杜曉彬也笑了起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問道：“老崔啊，你是在哪裏找到這個轉世老人的，這回你該不會說是你的寫作靈感促使你找到他的吧。”
崔廣元點了點頭說：“這個我還真的給你說說了。其實不是我找到他的，而是他找到我的。那是在幾年前，我的父親過世不久，我在虎丘山他的墳墓前進行祭奠。幕碑上刻著父親的名字。噢對了我的父親叫崔萍末，因為的崔家大爺收養過他，因此他中間那個字取自崔廣仁、崔廣義父一輩的萍字。“
”正在這個時候那個瘋癲老人出現了，他指了指墓碑聲音淒涼的說，這才是崔家的後人呐。我聽著刺耳便回敬了他一句，你是誰？在這裏胡說八道。哪裏知道我這麽一說他更來勁了，說他是崔家三爺崔子華的轉世，當初他不同意大哥收養這個孩子，卻不知道他大哥的心思，他大哥原是想到了胡家人會上門報複，因此收養一個胡姓的孩子讓他們無從下手，淨是些荒唐的話哈哈……”說著崔廣元爽朗的笑了起來。
杜曉彬沒有象他那樣開懷大笑，而是小心翼翼的玩弄著手中的酒杯慢慢的思考一個頗有哲理的問題，這個世上什麽地方沒有謊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