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欲擒故縱

第十章欲擒故縱

周佳木這問題問的傅遙一頭霧水。

她以後有什麽打算,這重要嗎?

好像她心裏怎麽打算,萬事都能遂心如願似的。

不過周佳木既然問她,那她也不避諱,也想要趁機探探周佳木的口風,於是反問道:“那你們對我有什麽安排?”

聞言,周佳木怔忪了片刻,隨即笑了,“你真的是傅遙嗎?”

傅遙無奈,她不是她,又能是誰。

“從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去哪兒了?”周佳木歎了一聲,“可知這些年來,我有多想念她。”

周佳木的話,猶如一記溫柔的拳頭,不偏不倚正砸在傅遙的心口上。

一股說不清的痛意,瞬間在她心頭化開。

傅遙苦笑,若周佳木如她一般,先後經曆過家破人亡,骨肉分離的巨痛,之後再在永安坊過上幾年苟且偷生的日子,大約就能明白,從前那個伶俐活潑的小姑娘,為何會變成眼前這般靜默小心。

“其實,你不必防著我。”周佳木說著,傾身上前,貼到傅遙耳邊小聲說,“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奇怪,盡管傅遙並沒有全心全意相信周佳木的理由,但周佳木這句承諾,還是叫她心裏覺得無比踏實。

既如此,傅遙也不打算再與周佳木見外,當即問道:“太子殿下肯救我,是不是因為你?”

“是也不是。”周佳木答。

這個回答太過模棱兩可,跟沒說差不多,傅遙自然聽不懂。

周佳木似乎也無心多做解釋,安撫說:“你放心,殿下不會害你,你隻管安心養身子就是。”說著,又舀起一勺粥,送到傅遙口邊。

……

在哄著傅遙把整碗粥吃下後,周佳木才告辭。

天空又飄起小雪,周佳木也沒急著回去,在雪中靜立了片刻,才走向太子崔景沉所在的車駕。

周佳木剛抖落掉身上的浮雪進了馬車,還沒等他坐下,就聽崔景沉問:“她可好?”

周佳木到不拘著與太子的君臣之禮,直言道:“殿下若關心,何不自個瞧去。”

崔景沉不言,端起身前矮幾上的酒杯,緩緩的將杯中的餘酒飲盡。

“緣分的事還真是難說。”見崔景沉不言,周佳木便自顧自的念叨起來,“怎麽就能這麽巧,撞見阿遙又救了阿遙,可知咱們此番前來,本來就是為……”

“咳咳。”話聽到這裏,崔景沉故意輕咳了兩聲,意在提醒周佳木,小心隔牆有耳。

周佳木警醒,立刻住了口,接著又往矮幾前湊了湊,端起酒壺將崔景沉手邊的空酒杯斟滿。

崔景沉端起酒杯,淺酌一小口就放下了,“你一個大男人,怎麽生了一副小女兒家的心腸。什麽緣分,依我瞧,是天意。”

周佳木聞言,笑著露出半邊虎牙,“殿下知道自己為何不討姑娘家喜歡嗎?”

崔景沉冷眼望著周佳木,不應聲。

周佳木依舊笑著,無視崔景沉的小惱火,“那是因為殿下你無論何時都愛板著臉,一板正經的樣子,試問哪個姑娘會喜歡如此不解風情的男子。”

“是,本太子是不及你風情萬種。”

聞言,周佳木呆愣了片刻,就忍不住大笑起來。

心想,別看他們太子平日裏不善言辭,但偶爾說句什麽,還真能活活把人噎死。

“好好好,臣下說不過殿下,甘願罰酒一杯,向殿下賠罪。”周佳木說著,忙給自己斟了杯酒,痛痛快快的一飲而盡。

崔景沉見狀,也把他杯中餘下的酒飲盡,表示他並沒有生氣。

在飲盡這杯酒後,周佳木便斂了笑容,“臣下還有正事與殿下稟報。”

崔景沉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臣下先後派了四批精幹的侍衛前去追拿刺客,隻盼能抓到一個活口,可惜……”

“不必抓住活口,難道你還猜不出幕後主使是誰?”

周佳木點點頭,表示他心中早已了然。

“殿下預備怎麽應對?”

“欲擒故縱。”崔景沉道,烏黑的雙眸中,滿是運籌帷幄的狡黠。

……

一路馬不停蹄的趕路,一行總算在天黑之前,趕到了涼州大營。

傅遙被安置在一頂相當不錯的營帳內休養。

帳中不光有臥榻和座椅等擺設,最要緊的是還有一架屏風隔開裏外間,盥洗也方便。

然而比起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此刻,傅遙最關心的還是她兄長傅遠的下落。

這裏就是兄長傅遠當年被發配充軍的涼州大營,可知她是曆經了多少艱難險阻,才熬到這裏。

因為揣著極重的心事,盡管周身疲乏,但傅遙卻睡不著。

她望眼欲穿的盼著周佳木能來,因為眼下,隻有周佳木有法子,能幫她盡快把兄長找出來。

夜已深,周佳木並沒有來。

傅遙了無睡意,卻怕福安為難,隻得躺下。

縱使眼下,她享受的是高床暖枕,但那份思念兄長的焦灼心情,也叫她如臥針氈。

午夜,半夢半醒中,傅遙忽然覺得額頭一溫。

似乎有一張溫熱的手掌,正輕輕的蓋在她額頭上。

這等溫柔,好像兄長。

傅遙下意識的將這隻手握緊,而那隻手卻像受了驚似的直往回抽。

“別走,遠哥別走。”傅遙幾乎是哭著祈求道。

聞言,那隻手仿佛是猶豫了片刻,才收了力氣,任由傅遙握著。

……

第二日一早,周佳木就提著食盒,匆匆來到傅遙所在的營帳。

然而眼前的一幕,卻險些驚掉他的下巴。

太子爺一大早的出現在這兒,已經夠奇怪了,而更叫人震驚的是,太子爺跟傅遙的手怎麽會……

許是聽到了周佳木的腳步聲,崔景沉偏頭望了他一眼,眸色平靜,隻是眼底明顯烏青了一片,像是徹夜未眠。

周佳木趕緊走上前,將手上的食盒放下,明明心中疑惑萬分,卻又怕吵醒還在睡著的傅遙,隻得小聲問:“殿下,這……”

“昨夜許是著了夢魘,把我當成她哥哥了。”崔景沉頗為從容的解釋說。

周佳木聞此,更加驚訝,合著太子爺昨夜就在這兒了,是拉著傅遙的手,生生坐了一夜。

但比起追究這些,周佳木顯然更關心另一件事。

“殿下都跟她說了?”

“還沒。”

周佳木鬆了口氣,暗歎一聲還好,畢竟以傅遙如今的身子,隻怕再經不起那樣的打擊。

“我不說,你說。”崔景沉輕輕的將傅遙的手拉開,便起身要往外走。

周佳木忽然有種被坑的感覺,立馬追上去,“我也不說。”

崔景沉眸色淡淡,波瀾無驚,“你若能瞞的住,自然可以不說,但她遲早也會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