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奶奶的相片

第083章 奶奶的相片

此時的廖宗棋,比我第一次見到他,還讓我恐懼不安,我在他的目光裏,頭次看到那麽清晰的猜疑、憤怒、不信任、和沒有感情的冰冷。

這樣的廖宗棋,讓我看起來,感覺有些陌生。

“怪不得,你不讓我去大石溝,沒想到,你竟然敢瞞著我,偷偷把李福根給超度了,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廖宗棋的一隻手,掐住了我的一隻肩膀,青筋暴跳的臉上,隱隱浮動的黑色怨氣,讓我看了他內心的憤怒。

“疼,你掐疼我了。”我想用委屈激起他對我的憐憫之心,他一心疼我,就舍不得跟我生氣了。每一次我一落淚,他就會慌了手腳。

不過,百試百靈的招,好像這一次也不管用了,廖宗棋掐在我肩膀上的力量,絲毫沒有因為我的楚楚可憐而減弱。

“你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我那麽信任你,為什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瞞我?”廖宗棋說到這裏時,手上的力量更重了些,疼得我有些吃不消。

“我都欺瞞你什麽了?哪有一而再再二三?”肩膀上的疼痛,讓我有些不理智,我用手徒勞地想掰開他鉗製住我肩膀的手腕,麵對廖宗棋的不心疼,我心裏也不是滋味,也沒有勇氣跟他坦白,我超度李福根的真相。

看著他的冷漠,我甚至有點不確定,如果他知道,我在阻擋他查找廖家村的真相,我們的感情還能不能繼續下去,“我不是要瞞你的,隻是覺得超度李福根也不是什麽大事,也沒想起來和你說,我隻是......隻是好心辦了壞事,在幫他們家破解鐮刀割腰煞時,想著李福根是橫死的,總徘徊在村子裏也不好,就和李嬸商量超度李福根,想著李福根轉世投胎,李家家宅安寧,兩全其美的事。李嬸同意了,我才找羅婆婆超度的。本來李嬸還想讓我連李家寶一塊超度了。”

不這麽說,還能怎麽說,我總不能告訴他,我爺爺當年去過廖家村,還拐走了廖家村的一個姑娘吧。爺爺都不敢和我說的事,我又怎麽敢跟廖宗棋說,誰又知道這裏麵,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福根轉世投胎了,超度他的真相,隻要打不死,都不能說啊,我咬死不承認,廖宗棋也拿我沒有辦法。

廖宗棋眸子裏的懷疑更重了一些,咄咄逼人地問:“真的是這樣?”

“要不你以為呢?我和他又沒有恩怨,我又沒讓他魂飛魄散,隻是超度了他,讓他轉世投胎,開始新的人生,對於他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壞事,是不是?”我硬著頭皮扯謊,麵對廖宗棋,我心裏有愧,但是我更不想失去他,明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我實在沒有勇氣和他說真話了。

廖宗棋找不出我超度李福根的其他理由,自然就鬆開了掐在我肩膀上的手,陰沉著臉也不搭理我,站在那裏生我瞞著他超度李福根的氣。

我吃痛地活動了下肩膀,偷瞄了一眼廖宗棋的神色,見李大寶還滿臉是血地躺在地上,趕緊過去試探一下他的氣息,發現他隻是昏迷,才鬆了口氣,趕緊掏出手機,打了120,又給他媳婦打了電話。

在胡同裏等120來的過程中,生著悶氣的廖宗棋始終沉默不語,也不搭理我,也沒甩下我離開。

自知理虧的我,磨蹭到廖宗棋的跟前,拉起他的手,賣乖地哄他:“大叔,媳份兒知道錯了,下次不管遇到什麽事情,大事兒小事兒,我都像你請示匯報,你不批準,我就不做,行不行?咱家你說的算,我以後啥都聽你的。”

廖宗棋厭煩地甩開我的手,陰腔怪調地嗆了一句:“嗬,你主意正的很。不給我定規矩就不錯了,我哪裏還敢要求你?”

我見他還在生氣,就賴皮賴臉地抱住他的腰,繼續跟他撒嬌,哽哽唧唧地磨他,“好宗棋,好大叔,宇宙超級第一好老公,你哪裏都好,都是媳份兒不好,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以後,你就是咱家的規矩,啥都聽你的,你把我每天走的路線圖都畫出來,我保證一步都不再走偏的。”

廖宗棋氣氣地看了我一眼,也是被我磨得沒招,本來廖家村的事,就李福根那點線索,一下子讓我給超度沒了,他也是氣的不行。因為生氣,他還有些不想搭理我,滿眼地心煩,又無可奈何,把我從他懷裏推開,伸出手在我肩膀上掐痛的位置,沒好歹地揉了揉,冷著聲音問,“還疼不疼?”

見他還知道關心我,我反倒一下子就沒那麽緊張了,一臉賤笑地衝他撒嬌賣萌,“大叔揉揉就不疼了。”然後又意有所指地暗示他,“該用勁的時候就用勁,不該用勁的時候,以後別瞎用勁了奧。”

廖宗棋聽明白了我話裏的另一層意思,揉在我肩膀上的手又輕了一些,抱怨了一句,“就你胸腔裏那疼的毛病,我也得敢用勁呐?”

“快好了,快好了,現在痛感都沒有以前那麽劇烈了。”我憋著不敢笑,心裏再暗自慶祝把剛才還氣呼呼的廖宗棋,思想關注點,給成功轉移了。

120來以後,我又跟著去了醫院,給李大寶繳了入院費,李嬸坐車從老家趕到醫院以後,我怕她訛我,就跟她說了,我把李大寶頭打破的原因,是李家寶上了他的身要掐死我。

李嬸聽了一臉的對不住,把我墊付的入院費,也給了我,然後攥著我的手,一臉懇切地說:“真是對不住啊,因為我們家的事,麻煩了你這麽長時間,還給自己惹了麻煩,上次超度我家老爺子的事,還真是感謝你,你哪天有空,要不也把我大伯子超度了吧,他這次回來,感覺有點作,家裏的鍋碗,都莫名其妙地摔碎了好幾個,早投胎早省心,畢竟不是壽終正寢的人。”

李嬸說話的時候,我膽怯地偷瞄了一下廖宗棋的反應,好在李嬸說的話,跟我和廖宗棋想表達的意思差不多,我看到廖宗棋原本還有些發板的臉上,神色好像緩和一些。

“嗯嗯,我看看吧,上次那個婆婆要是有時間,我就帶她去。”想到李家寶要掐死我的樣子,我就一陣後怕,也擔心他心有執念地還想來殺死我,還不如像李嬸說的,也把他超度了好,就不知道這回,還能不能請得動羅婆婆。

和廖宗棋離開醫院,坐車回到家裏,已經過了九點多鍾,秋天夜裏的氣溫冷,到了夜裏,店裏也沒幾個買東西的人,爸爸看我回來以後,見店裏沒顧客,就起身走到門口,把外麵的卷簾門撂了下來。

我和廖宗棋一起上樓,他一聲不響地跟在我旁邊,雖然表麵看,他好像不生我的氣了,但我感覺得到,因為瞞著超度李福根的事,他心裏對我好像多少產生了點芥蒂。

到了我們房間門口,我伸手就去推房門,心裏還在想著,一會回到房間,我是不是該“風情萬種”點,主動好好表現一回,哄哄廖宗棋高興了,他也就不生我氣了。結果房門一打開,冷不丁地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爺爺,一臉神經地端起手裏的一盆紅亮的東西,兜頭蓋臉地向我潑了過來,頓時房間裏,就彌漫了一層濃重的血腥味,我驚恐地睜開眼睛,不知道到爺爺搞得哪一出,就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紅的,頭上、臉上都粘乎乎的,用手擦了把眼睛一看,一手的鮮血。

再看身上、地上、就連旁邊的門上,都是鮮紅得讓人觸目驚心的血,爺爺顫抖著手,拎著的盆子裏,殘留的鮮血順著盆沿滴吧滴吧地往地板上淌。

“爺爺!你這是在幹什麽?”爺爺大夜裏的不在他房間待著,堵在我門口,潑了我一身的血,我都快傻掉了,淋在頭發上的血,順著頭發蜿蜒地流到我的臉上,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身邊一直悶聲不語的廖宗棋,忽然開口,陰森地說:““這是雞血,他不是想潑你,他是想潑我!”

我驚詫地回頭去看廖宗棋,好在剛才爺爺潑過血來的一瞬間,他快速地閃到一旁去,身上才沒有像我這樣慘地,被大麵積淋到,但是身上還是沒有避免被濺到一些零星的雞血,雞血濺到他身上的地方,就像硫酸一樣地在腐蝕著他的衣服,我看到他腮骨的地方,原本光滑的皮膚,也被濺到了雞血,灼燙得就像肉體潰爛一樣,被雞血灼出一塊指甲蓋兒大小的傷疤,滲出絲絲黑氣。

“你沒事吧?”我心疼地伸過手去,查看他的傷口,廖宗棋向後退了一步,不去管魂體上被雞血灼傷的地方,攥著拳頭,目光陰鷙地怒視著一下子精神頹廢地爺爺。

看到他的隱含著怒意的眼神和握緊的拳頭,我又是一陣心驚膽顫,怕他失去理智,衝過去傷害爺爺,就想伸手往後推他離得爺爺遠一點,一伸手,看到手上都是雞血,又怕傷到他,連忙縮了回來,然後橫伸開胳膊,擋在他和爺爺中間。我好擔心,被怒火衝昏頭腦的廖宗棋,會去傷害針對他的爺爺,有些情急地說:“爺爺就是太關心我了,你別生他氣。我明天就出去找房子,找到房子,我們就搬出去。”

爺爺手裏的盆,咣當一聲掉在地上,一直都因為緊張,繃著的身子,也一下子像虛脫一樣,無力地癱軟在輪椅上。

我看到爺爺這樣,擔心的要命,想轉身去扶爺爺,又怕盛怒中的廖宗棋衝過來,情急得沒有點好聲地扯著嗓子,衝樓下喊我爸上來。

爸爸聽到我喊聲,慌慌忙忙地跑上來,看到被淋了一身血的我,也嚇了一跳。

“去看爺爺,把爺爺推回他的房間裏。”我衝著傻愣住的爸爸喊,給我爸讓了一個位置,讓他進到我房間裏,始終把廖宗棋伸著胳膊擋在牆邊,看到他身上被灼傷的地方又擔心,又心疼。

爸爸“哦”了一聲,畏懼地看了一眼我伸著胳膊擋在的地方,反應過來後,急急忙忙地跑到爺爺身邊,把爺爺從我房間裏,推回到他房間,緊關上房門,輪椅的輪子在地上壓出兩道觸目驚心的血紅印子。

“你讓開!”廖宗棋被我擋在牆邊,聲音平靜得讓我更加的害怕,我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今天真是糟糕透了,在胡同裏好不容易,低眉順眼的,把超度李福根的事糊弄過去,一點臉都不要地又把廖宗棋的怒意平息下去,沒想到回到家裏,爺爺又老糊塗一樣地來了這麽一盆雞血。我看著廖宗棋身上被灼傷的地方,幾滴雞血,就把廖宗棋給灼傷了,這要一大盆雞血,都潑在廖宗棋身上,我難以想象後果會是怎樣?

“他是你爺爺,我不會傷害他。”廖宗棋閉著眼睛,壓製著身上的怨氣,我看到他的身子都在輕微地抖,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疼的。

他睜開眼睛再看我時,眸子裏的怒火不見了,平靜得都有點冷漠,他看著我說:“我知道他接受不了,他孫女女婿是個鬼的事實,也理解在他眼裏,是我在禍害你,就連你爸爸,也如此,他們都想讓我離開你。

廖宗棋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你放心,隻要你在我身邊一天,無論他們怎麽對我,我都不會傷害他們,我不會讓你失去親人,也不想你恨我,我的族人都死了,我知道孤零零的存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情,是什麽滋味。我嚐過的痛,不想讓你也體驗一次的。”

廖宗棋說到最後,話語裏流露出的淒楚和傷痛,讓我深深地感覺到,廖家村的覆滅,在他心裏留下的不可磨滅的傷痛,也許這輩子,他查不出廖家村的事,給那些冤死的族人一個交代,他心底的傷口,就一輩子也無法愈合。

廖宗棋垂眸看了一下我滿身麵臉的血,不削地哼笑了一下,說:“你以為如果剛才,我想傷害你爺爺,就憑你能擋得住我嗎?”

是哦,剛才我都要急蒙圈了,一直想當然地伸開胳膊,仗著自己一身的雞血,廖宗棋不敢過來,就把他擋在牆邊,現在他這一說,我也反應過來了,他是鬼,如果他想傷害爺爺,不必一定非要從我這過去,房頂地下身後的牆,隻要他想穿,可以變著花樣地穿透過去。

我放下了胳膊,想往前靠一步,又怕雞血沾到他身上,小心地跟他保持著距離,眼睛裏閃動淚花,情真意切地看著他,有些心疼他地說:“在這個世界上,你還有我,不管別人怎麽看待你,你要相信,我會好好愛你的,也很心疼你。我也替爺爺和你說句對不起。”

廖宗棋聽到我的話後,嘴角牽動了一下,好像在笑,然後目光有些忌憚地看了眼我身上的雞血,像洗澡間的方向一抬下巴,嫌棄地說:“你要真心疼我,就趕緊把你這一身血洗掉,氣味難聞死了,一身血淋淋的,頭發都粘在了臉上,樣子比鬼還嚇人。”

我回頭看了眼身後地板上,和門框上的血跡,在看看自己身上,關心地對他說:“我這就去洗澡,你進房間時,要小心別碰到雞血,我馬上就洗白白,回來把地上的血跡都拖幹淨就好了。”

說完,我就急忙跑到洗浴間,把身上從頭到腳洗了個透徹,洗完以後,聞聞自己身上,沒有血腥味了,才從裏麵出來。

到爺爺的房間,看了眼爺爺,他好像也受了不小的刺激一樣,躺在床上看著房頂不說話,爸爸照看爺爺,我就出去把房間裏的血,都清理幹淨,等我把地上和門上的血擦幹淨,然後累癱了一樣地鑽進被窩裏,發現廖宗棋留給我一個大後背,麵對著牆都已經睡著了,看到他腮骨處被灼傷的地方,已經不往外冒黑氣了,也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我小心地在他受傷的地方親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著了,還是假睡著了,一點反應也沒有,這兵荒馬亂的鬧了大半晚上,現在好不容易都安靜了,我也不想再起波瀾,把身子貼在他的後背上,伸過胳膊摟著他,沒多一會也睡了過去。

早晨一覺醒來,發現床上空蕩蕩的,坐起來一看,廖宗棋的手機還放在床頭上,想著廖宗棋昨晚被雞血灼傷了,可能這會鑽到靈牌裏養傷了,就下床走到供桌旁邊,在他靈牌前,把香給他點著,這樣他在裏麵聞著香火味,傷能好得快一些。

下樓吃飯時,我問爸爸爺爺從哪弄來的雞血,爸爸說爺爺昨天非讓他買隻公雞,以為他饞雞肉了,就給他買了,殺雞的時候,有看到他把雞血都淋到一個盆子裏,也沒想到他會用雞血對付鬼。

“你爺爺最近精神不好,總是把自己關到房間裏,可能你嫁給鬼以後,他的思想負擔大,才做出這麽極端的事。”然後爸爸也不知道是真關心還是假關心,望著問我:“那誰沒事吧?”

“他閃得快,雞血沒淋到他,也幸虧沒淋到他,要不然就要鑄成大錯了。”我心有餘悸地說:“爺爺這樣的做法,無疑是在激怒他,爺爺也是關心則亂,他也不想想,來咱家的道士都對付不了廖宗棋,他一盆雞血就能搞定了?也幸虧廖宗棋不是窮凶極惡的惡鬼,他要是像你們想象的那樣隻會害人,估計咱們爺三個,昨晚都已經橫死家中了。”

爸爸聽到我的話,臉色聞之色變,想了一想,覺得這幾天還是把爺爺送到親戚家住兩天,比較安全。

上午沒什麽事,我就去了趟醫院看了下李大寶,李大寶傷得不重,就是身體讓他弟弟折騰的,有點沒勁,他嫌住院花費大,下午時就辦了出院手續,腦袋上纏著紗布,就和他媳婦回大石溝了。

從醫院回到家裏,爸爸在樓下賣貨,我到樓上看到廖宗棋還沒有從靈牌裏出來,就閑著沒事,把屋子收拾一下,收拾房間時,忽然想到爺爺被爸爸送親戚家去了,就鬼死神差地溜進了爺爺的房間,翻箱倒櫃地在爺爺屋子裏翻了個底朝天,想著爺爺會不會像胡教授一樣,以前有記日記的習慣,或者還保留著當年跟胡教授的書信啥的,希望能翻出點跟廖家村有關的東西,了解下廖家村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是翻找了半天,把自己累出了一身汗,連房照都給翻出來了,也沒翻到一點有關廖家村的東西,就有些失望地一樣一樣地,把我翻出來的東西,撅著屁股盡量看起來原封不動的樣子,放回到爺爺的那口老得掉漆的暗紅櫃子裏。

往櫃子底下放回房照時,沒想到竟然從房照裏掉出來一張斑駁的老照片,我好奇地拿起來一看,照片上是一個眉目清秀,穿著綠布衫,梳著倆大辮子,一笑有兩個酒窩的年輕姑娘。

照片上的人,眉眼和我有幾分相像,她身上穿得那套綠衣服,和廖宗棋剛開始穿的那套軍裝一樣,可能那個年代,也沒別的樣式的衣服吧?看著這張發了黃的老照片,我一眼就斷定,這肯定是奶奶年輕時的相片,要不然怎麽會出現在爺爺的箱子底。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奶奶年輕時的相片,我好奇地翻過來看看相片的背麵,居然還用鋼筆寫著兩行小字,因為年代久遠,字跡有些辨識不清,但還是可以看出,這張相片,是奶奶年輕時特意送給爺爺的,落款處還能辨別出她的名字。

“廖-玉-梅?”我看著字跡,隨口念了出來。眼前的這張相片印證了李福根的話,奶奶確實是廖家村的人。以前我家的戶口簿上,奶奶是和爺爺一樣都是姓唐的,就連爸爸也一直以為奶奶的娘家和我們家是一個姓。

雖然早就想到奶奶會是廖家村的人,但是現在看到這張相片,還是被驚詫住了。

我忍不住來來回回地翻看了幾遍相片,結果越看腳底越發寒。我心裏不安地走到鏡子旁,衝著鏡子裏笑,把奶奶的相片放到臉邊,和鏡子裏的自己對比一下,看到鏡子裏,我笑起來的樣子,那兩個小酒窩,和相片裏的奶奶是一樣一樣的,就好像瞬間被雷給擊一樣,手裏的相片,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恍惚得好像看到奶奶站在鏡子裏衝我笑。

我一下子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奶奶是廖家村的人,那我身上就流淌著廖家村人的血,廖宗棋說過,廖家村裏的人,都是他的族人,是一個祖宗繁衍下來的,都有血緣關係。那麽,問題來了,他和同是廖家村的奶奶,有沒有比較近的血緣關係?如果按廖家村的輩份,我和他又該怎麽稱呼?

我又忽然想到,大叔名字叫廖宗棋,奶奶名字叫廖玉梅,在廖家村後山上,羅婆婆的鬼夫嘴裏好像還說過一個叫廖什麽橋的人名,為什麽他們名字裏都會有一個木字?

我閉上眼睛,不敢在繼續往下想,趕緊把相片重新夾到房照裏,把翻騰出來的東西,又給歸置回去。

然後有些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房間,坐在床邊摸著自己的臉發呆時,靈牌裏冒出一縷青煙,廖宗棋從靈牌裏鑽了出來,站在地上伸了個懶腰,看起來心情比昨天好了很多。

他看到我坐在床邊怔怔的看他,嘴角露出一絲壞壞地笑,邁著步子向我走過來,一把摟過我肩膀,就把我向後壓倒在床上,然後他挑逗性地勾起我的胸前的衣服領,色痞十足地目光往我衣服裏胸前的風光瞄了一眼,又勾起我的下巴說:“昨天是誰說讓我把勁用在該用的地方?好久沒隨心所欲地用勁兒了,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好啊?”

他說著就要把唇貼上來,我心裏有鬼地用手擋住他的唇,把他的腦袋又推了回去,他拿開我的手,目光玩味地看著我:“怎麽,還跟我玩兒欲迎還拒啊?”

我皺了下眉頭,目光複雜地看著他,有些心怯地問:“你名字裏為什麽有個木字?”

廖宗棋被我問的一愣,不明白我怎麽好好的,問起這事來。

“一會在告訴你。”廖宗棋說鬧著手就像我身上摸了起來。

我像觸電一樣,一下子用力把他推開,想直接和他說出奶奶的名字,問問我和他之間,到底有沒有血緣上畢竟忌諱的東西,說白了,我現在有點擔心,我和他會**。

“你怎麽了?怎麽感覺你一下子有點莫名其妙地排斥我?”廖宗棋坐了起來,神色疑惑地看著我。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麽突兀地和他提起奶奶的名字,最後,隻能無力地把頭埋到膝蓋裏,疲憊地說:“昨晚沒休息好,今天有點累,你讓我一個人待會。”

廖宗棋可能認為我在作,或者我突然這麽對他,心裏有點不舒服,什麽也沒說,就又飄回了靈牌裏。

廖玉梅,廖宗棋。

奶奶的名字無疑在我心裏紮了一根刺,也在我和廖宗棋之間,無形的產生一個隔閡。

我腦子裏很亂,亂得已經沒有能力理性地思考,亂得我開始懷疑,我該怎麽和廖宗棋還能不能繼續下去。

就在我煩悶苦惱得,要透不過氣來時,爸爸在門外敲了敲門,告訴我樓下有人找我,讓我下去一趟。

我納悶地下了樓,看到收銀台的位置,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看起來很有派頭的陌生男人。

男人看到我從樓上下來,連忙伸出手迎了上來,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陳浩東,是淩城浩東房地產開發公司的總經理。”他說著從手上的皮包裏拿出一張名片。

我接過來看看了,有些戒備地說:“陳總大老遠的從淩成來我們家,請問找我有什麽事?”

陳浩東聽見我問他,剛才還意氣風發的臉上,頓時愁雲密布,挺大的一個漢子,竟然一下子紅了眼睛,拉住我的手神色激動地說:“唐仙姑,你一定要救救我們全家啊!”

我和爸爸都被他的樣子給嚇了一跳,爸爸上前拉開他握住我的手,安撫著他:“江總有什麽話,坐下來慢慢說。我閨女也不是什麽仙姑,就是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丫頭,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厲害。”說著給他搬過來一個凳子。

陳浩動很客氣地點頭謝爸爸,就坐下來,眼睛微紅地看著,從一頭說:“我是從李大寶那聽說唐仙姑通陰陽,能跟鬼神交流,還很懂得陰宅風水,才專程從淩城過來,登門拜訪,想讓仙姑救救我們一家。”

我聽到他的話愣了一下,不知道李大寶是怎麽跟他搭上話的,按理說,就是李大寶找他們公司要補償款,也見不到總經理啊。

他一口一個仙姑,倒是很尊重人的樣子,我雖然聽著別扭,但也不好打斷他的話,就聽他繼續說下去。

“不瞞仙姑,我們家裏鬧鬼了。”他說這話時,眼神裏浮現出恐懼。

“我閨女不會驅鬼,我們家鬧鬼還得找別人呢。”爸爸聽到他這話,起身就要攆他走。

“仙姑一定要救救我們啊,如果仙姑見死不救,我們一家子就得都死了,半個月前,我老父沒病沒災的,活得好好的,早晨的時候,被保姆發現溺死在了我們家遊泳池裏!”

陳浩東情急地衝我說出這個情況,掙脫我爸的手,一下子走到我麵前,竟然撲通一下,跪在我麵前,聲淚俱下地說:“我老婆肚子裏,現在還懷著我的孩子,夜裏總能看見我過世十多年的老母親,拿著剪刀在房間裏走來走去。要拿剪刀剪開她的肚子!我懷疑,我父親都是我母親的鬼魂給害死的。我老婆還說,聽見我母親嘴裏叨咕什麽,陰陽墳頭聚,清明鬼收魂,說清明節我們全家都得死!仙姑可要救救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