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給他燒個手機

第081章 給他燒個手機

“煉化陸宇的人,能是羅婆婆嗎?”我不禁發出這樣的疑問。

廖宗棋眉毛擰在一起,搖了搖頭,不敢肯定地說:“我也不知道,要是能抓住陸宇就好了,問出背後控製它的人,相許廖家村的事,就一下子明朗了。”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又問我:“對了,你今天去那個老婆子家,搞清楚她那個鬼夫到底是怎麽回事沒?”

我歎了口氣,還沒等我回答,就聽見樓頂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聲,我抬頭一看,李國強的老婆緩了過來,趴在窗口,看到李國強臉朝下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她嚎哭了一聲轉身就一邊哭著一邊衝下樓,出來趴到李國強的屍體上,就大哭不止,她媽也坐在地上,拍著大腿陪閨女哭。

我見不得這樣的場麵,看了心裏難受,警察和李國強的親屬還沒有趕過來,圍觀的人一下到聚了不少。

“趙繁,我先回去了,安葬完你舅舅後,如果開發商再派人來跟李家談拆遷款的事,差一不二的,就同意拆了吧。這個開發商心腸歹毒,是他請人招鬼害死了你舅舅,這種事誰攤上了誰倒黴,警察來了也沒有辦法,也不能雇個道士保鏢,二十四小時,三百六十天的,總跟在身邊啊。”我把李國強的死因和趙繁說了下,趙繁也很驚詫,氣憤填膺。看著這一家子,我感到深深的愛莫能助,明知道害死李國強凶手的人是誰,也沒辦法報警,讓警察把他繩之以法。

李國強的手機,偏偏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他老婆哭著從李國強的屍體上摸出手機,接通聽了沒兩句,就聲音沙啞又絕望地衝電話裏發了瘋地喊:“人都死了,屍骨未寒!你們現在來跟我談拆房子,你們還有沒有點人性?!壞事做多了,是要遭雷劈的!”

趙繁見他舅媽激動,趕緊過去扶著。廖宗棋不喜歡圍觀的人們身上所散發的陽氣,對我說了句“我在車上等你。”說完,就原地不見了。

人都死了,我處在這也挺尷尬的,一會警察來,一錄口供就更麻煩了,我就跟趙繁打了招呼,告訴他我先回去了,有事電話聯係,然後從圍觀的人群裏擠了出去,走到停在一旁的車邊,看到廖宗棋已經坐在車裏等我,就上車啟動車子,和廖宗棋往回去的路上開。

廖宗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若有所思地看著車窗外的燈火霓虹,街景倒錯中,他五官立體的側影,在我眼中儼然成了這城市裏最好的風景。

我忍不住偷瞄了好幾眼,暗自慶幸,自己不小心招呼來的鬼夫幸好是個大帥逼,要是窮凶極惡,在麵目猙獰,讓人厭惡,一看就惡心想吐的鬼,別說冥婚了,我估計當時就得找根繩子把自己勒死了。

“看來我的運氣還不算糟。”我美滋滋地偷笑一下。

廖宗棋轉過頭來,不解地下上打量我一眼,“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挺直了腰身,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我才不要告訴他,我覺得他好看,他驕傲了就不好玩了。

廖宗棋好像也沒心思在意我剛才說的什麽,倒是又問我:“你白天去羅婆婆家,有什麽收獲沒有?你去了她家這麽多次,沒有在她家裏見到她的鬼夫嗎?”

我撇了撇嘴,“還鬼夫呢,這次我去,她已經提防我了,連鬼夫的靈牌都藏起來了,掖著藏著的,肯定沒啥好事。也不知道這羅婆婆心裏藏著什麽不可見人的勾當。”

“陸宇逃跑的功夫是一流的,我也找不到他老巢在哪裏,看來我得親自去會會那個老婆子了,我就不信,從她嘴裏逼問不出廖家村的事。”廖宗棋說這話時,目光陰寒得讓我看了,都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的樣子就好像如果羅婆婆不說,就會把她骨頭一根根拆掉一樣。

我有點小擔心,他真的從羅婆婆嘴裏問出廖家村的事,如果那樣,我爺爺去過廖家村的事,就瞞不住了,我不知道爺爺在廖家村的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但是,有一點我清楚,我爺爺和江清明的爺爺,都是去廖家村破除封建迷信的,針對的就是廖家村人信仰的東西,他們要把廖家村的人祖祖輩輩信仰的東西破壞掉,肯定是跟村民站在對立麵的,那個年代搞批鬥,會被掛牌子,帶高帽,把人關進牲口圈裏,說不定他們就這樣對待過廖家村的人,廖家村人和他們的關係,弄不好就是水火不容。

不管從哪個角度講,我現在已經不希望廖宗棋再查下去,人總是會有私心的,廖家村裏的冤魂,都已經灰飛煙滅了,廖家村的真相,我也不想在讓廖宗棋翻動出來。

我忽地踩了一腳刹車,把車停在路邊,轉過身認真地看著廖宗棋說:“大叔,你以前不說想生個孩子,把廖家村的風水秘術傳給他嗎,不如我們就生個孩子吧,好好把他養大,廖家村的事過去這麽多年了,就讓它塵封在歲月裏吧,畢竟查找起來也困難,我也不希望看到,你有什麽閃失。”

廖宗棋嘴角勾了勾,就像大人稀罕小孩子一樣,伸出手在我頭頂摸了摸,“你在瞎想什麽呢?以前那樣和你說,是逗你呢,我知道你不想生,才故意那樣說。生鬼胎太危險了,我可不想讓我的兒子,把我的媳份吃掉。以後,生孩子的話,再也不許提了。”

“是真心話嗎?”聽到他設身處地地為我著想,擔心我的安危,舍不得我,感到得眼眶濕汪汪的,癡癡地看著他問,我覺得他心裏應該是渴望廖家的血脈能被延續的。

廖宗棋笑了一下,轉移話題地說:“廖家村的事,也不難,說不定哪天就有了頭緒,要是李福根記性好點就好了。”說到這時,廖宗棋就像才想起李福根這茬事兒來,回過神來說:“我哪天應該去大石溝看看他,多跟他聊聊我們那個年代是事,說不定聊著聊著,他就想起來了,或者我想起來了,這都有可能的事。”

“不要去。”我一聽到他提李福根,沒經大腦地就脫口阻止。

廖宗棋疑惑地盯著我,神態不解地問:“為什麽?”

我眨巴眨巴眼睛,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愣愣地看著他,牽強地說:“因為他家的事,差點沒讓你魂飛魄散,我不喜歡你在去大石溝,討厭那裏。”

廖宗棋似信非信,還是不明白,為什麽我一聽他說要去大石溝,反應那麽激烈。好在他對我也沒有懷疑,疑慮了一下,也就沒有深究。

經過一家手機店時,廖宗棋提醒著讓我進去給他買個手機,我一想到好好一個手機燒掉,總覺得有點暴殄天物,就感覺像直接燒人民幣一樣,有點心疼地跟他商量:“要不你嫌我做的難看,咱們去殯葬用品店,買個紙的吧?”

廖宗棋一聽就不樂意了,不滿意我糊弄他,一臉嫌棄地問我:“你咋不張羅給我買個紙做的媳份兒呢?反正都是假的,買一個也礙不了你的眼。”

“礙眼!”我強烈抗議,母老虎一樣地說:“假的也不行,況且你說的那個假的,燒了就成真的了,你隻能有我一個媳份兒,你要敢起花花腸子,我就趁你睡覺的時候,把你剪成太監。”說著還拿手指做了個剪刀的動作。

剛才還分開腿坐著的廖宗棋,看到凶巴巴的眼神和手指比劃出來的動作,下意識地把腿並到一起了。然後一臉無辜地說:“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說,假的再真,也跟真的不一樣。”

他都這樣說了,我就慢吞吞地下車,到手機店裏給他買了個智能手機,順便辦了張卡,然後又去殯葬用品店買了些冥幣紙錢,和他找了個僻靜的十字路口,在地上畫圈寫上他的名字,廖宗棋就蹲在地上,等著我給他燒手機。

我不禁聯想到,是不是鬼節啥的,人們給去世的親人燒送紙錢,那幫鬼也像廖宗棋這樣,就圍在他們身邊,等著拿錢啊?

“用不用澆點汽油?”我看著紙錢堆裏的手機,擔心它燒不透。

“不用,給鬼燒的東西,燒過以後,就屬於陰間的東西了,你不燒一下,我拿著手機,人們就能看到手機飄來飄去,燒過以後,它就不屬於陽間的東西了,我用的時候,活人看不見,也就方便了。”廖宗棋解釋著說。

沒過一會,紙錢就燒成了灰燼,手機也燒報廢了。廖宗棋一伸手,像變魔術一樣,從灰燼裏拿出一個嶄新的手機,就跟剛才我買的一樣,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

我擠過頭去,好奇地問:“你能給我打通電話嗎?”

廖宗棋一按開機鍵,屏幕一下子亮了起來,我就跟沒見過手機的二傻子一樣,覺得新鮮好玩。

開機以後,廖宗棋按出我的號碼,沒過一會,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我不可思議地看著屏幕上屬於他的手機號,感覺和廖宗棋的年代差別感更近了一步,早知道這樣,他在廖家村養傷的時候,就給他燒部手機多好啊?

我接通手機,感覺心都在激動地跳,把手機貼到耳朵上,也不說話,就看著同樣把手機貼到耳朵上的廖宗棋傻笑。

“我是你老公。”廖宗棋也很高興,拿著手機不知道說什麽,也想試試信號好不好,就傻嗬嗬地看著我,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聽到手機裏傳來廖宗棋和平時不一樣的聲音,感覺好新奇,他的聲音,在手機裏聽起來,更有磁性。

“知道啦。”我美美地回答。

廖宗棋臉上樂開了花,我倆拿著手機,麵對麵站在街頭,相視傻笑,感覺這一刻很美好。

人生就是這樣奇妙,死了幾十年的人,聲音通過電波傳了過來,我讓他在說兩句話,按了錄音毽,看看聲音能不能保存下來,可是奇怪的是,明明錄了,可就是找不到。

連著錄了好幾遍,都沒有,就好像壓根手機裏,就沒有這份文件一樣,讓我感覺到有點悵然若失。

“為什麽我們的手機,明明能打通,卻錄不下你的聲呢?”我和廖宗棋回到車上,我還不死心地在手機的文件裏翻找。

廖宗棋平淡的聲音裏隱藏著淡淡的傷感,“我們兩個的手機能互通,就跟別人看不到我,而你能看到我一樣,我們是夫妻,身上的磁場都是互通的,你手機保存不了我的聲音,可能是我的聲音,歸根結底,不屬於你所存在的世界吧?不同空間的東西,隻能存在屬於它原本的空間。”

廖宗棋的話我貌似聽懂了,就是不是陽間的一切,終究不會存留在陽間,他的聲音不會,也包括他的人嗎?我有點難過,不敢去想有一天廖宗棋會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我將車子重新啟動,廖宗棋愛不釋手地擺弄著他的手機,把平時玩我手機積累的經驗,全都運用到他手機上,竟也擺弄的很明白。

“你沒給江清明打個電話問問他現在情況怎麽樣了?”廖宗棋忽地開腔說,低者頭,手指跟練一指禪一樣,在手機上點來點去。

我把著方向盤,扭頭看不見他的眼睛,不知道他突然這麽問,是什麽意思,就猶豫了小下,如實回答:“中午去的時候,他發著高燒,身上卻冷得嘴唇發紫,聽他說喝了符水也沒管用,病病怏怏的窩在家裏,蓋兩層被也不覺得暖和。”

廖宗棋冷笑了一下,牙齒裏擠出四個字“不堪一擊。”然後,眼睛盯著手機屏幕,頭也不抬輕飄地說:“我還以為他會點法術,我身上這點小陰氣傷不到他呢,沒想到,他也沒我想象的那麽厲害,陰氣傷體,連怎麽驅除身上的鬼氣都不知道,弱到爆。”

我一陣無語,又不好接他的話,怕一句沒說對,他不愛聽,又要生我的氣。

廖宗棋把手機揣進兜裏,終於抬起頭來,說了一句:“看在他幫過我的份上,這次我就少讓他遭兩天罪,你開車帶我去他家,我告訴你怎麽驅除他身上鬼氣的方法。”

我有點懷疑廖宗棋是不是在試探我,聽到他這樣說以後,愣了一下,一時沒敢表態。半晌見廖宗棋不吱聲,才弱弱地問了一句:“真的假的?”

廖宗棋不耐地瞪了我一眼,對我懷疑他的態度表示不滿,“一會路過佛店時候,你去買點黃紙,要那種裏麵夾著天師騎虎圖的,買十份吧,然後到了江清明家,拿著天師騎虎圖的黃紙,在江清明身上掃一掃,就能把江清明撞到身體裏的陰氣掃掉了,然後再曬曬太陽就好了。記住,掃的時候,張天師的圖像一定要衝外,不能對著江清明身體裏,你聽明白了嗎?”

我點了點頭,見廖宗棋誠心幫江清明,心裏寬鬆不少,就直接朝著江清明的家開了過去,在他家附近的佛店,買了廖宗棋說的黃紙,下車前廖宗棋特意叮囑,買好了以後,就直接裝在包裏,不要當著他的麵拿出來,所以上車前,我就把黃紙都裝在包裏。

到了江清明家,廖宗棋跟著我上了樓,走到江清明家門口,抱著胳膊靠在牆上說:“我等你。”

我知道廖宗棋進不去,也就沒有廢話,抬手按江清明家的門鈴,過了好一會,江清明才把門打開,看到我以後,顯得很意外,嘴唇還是像中午我看到的那樣發紫,身上裹著被,現在看起來,門裏的江清明,比門外的廖宗棋還像鬼。

我有些不自然地撓了下脖子,指著廖宗棋對江清明說:“廖宗棋聽我說,你被陰氣入體,就告訴我,怎麽祛除陰氣的法子。我們是過來,幫你祛除體內陰氣的。”說著,我把手裏的包,在他眼前晃了晃。

江清明看了眼廖宗棋,如寒潭一樣的眸子,有些許的敵意,可能還在為廖宗棋傷他的事,耿耿於懷。

江清明寒著臉,給我讓出路來,我進去後,他向故意氣廖宗棋一樣,啪的一下,把房門關得嚴嚴的,讓廖宗棋在外麵思想自由飛翔地瞎尋思。

“我覺得最好把門打開?”我懦弱地看著江清明說。

江清明裹著被看我反問:“你就那樣怕他?還是他心眼小到變態?”

這句話問得我有些沒麵子,也不想當他麵承認廖宗棋心眼小,就沒有去開門,按廖宗棋教的方法,拿出天師騎虎的黃紙,讓江清明把被放下,然後從頭到腳,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在他身上掃了一遍,掃完以後,抬頭看了眼江清明的嘴唇,還是紫紫的,心裏有點懷疑廖宗棋這招是不是不管用啊?

“唐唐,我喜歡你!”江清明忽然又跟魔症一樣,看著我說出這樣一句話,我嚇得條件反射一樣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天師符撒落一地,神經緊張地看著門口,不滿地瞪了一眼江清明,小聲地埋怨,“你是不是想害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