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學會尊重(四更)
第95章 學會尊重(四更)
陶姚剛好背對著傅鄴,所以沒看到他搞的小動作,要不然肯定要狠委地削他一頓來出氣,這會兒聽到盛青拒絕同行的話,她也沒有多想,隻當盛青是累了,所以她笑道,“那我去去就來,盛姑娘,怠慢了。”
“不礙事……”盛青還想再說什麽,結果透過陶姚看到傅鄴那張低氣壓的臉又在給她甩刀子,她縮了縮脖子,忙推著陶姚出去。
陶姚不明所以,直接就被她推出車廂,隨後,就目瞪口呆地看著盛青當著她的麵迅速地將車簾子放下,這盛青到底在搞什麽?
她搖了搖頭,正皺著眉想要說些什麽時,就看到傅鄴站在馬車旁邊,朝她虛扶著手,“下馬車吧,我扶著你。”
“不用你。”陶姚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這舉動有古怪。
傅鄴看到那礙眼的人沒有出現,這下子心裏滿意,臉上的笑容也更燦爛一些,就算聽到陶姚的拒絕,也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陶姚直接就穩穩的一腳踩在觀言放好的車凳上,然後直接就走了下來,傅鄴怕她摔著,一直用手虛虛地扶著。
觀言是看得暗暗張大了口,他跟了公子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過公子還能有這麽溫柔的表情,這陶姑娘在公子的心中地位肯定不一般,在他的心裏,對陶姚的評估又更上升了一個台階。
以前,他覺得以陶姚村姑的出身,能跟著自家公子就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至於名份這東西可不是沒有來曆背景的村姑能想的;後來見到公子對她的重視,他又覺得或許陶姚能進府當個姨娘算是有大造化了,畢竟公子喜歡她嘛,將來主母進了門也要讓她三分。
可現在,他覺得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或許這陶姑娘能當他的主母也未定,當然這想法一出現,他就覺得自己想得在荒謬了,府裏還有那兩座大山呢,沒有一座是好惹的,以陶姑娘這出身,不被她們給撕了才怪,隻怕連屍身都找不著。
陶姚不知道觀言的心裏正經受著驚濤駭浪,她隻覺得傅鄴這小廝似乎越來越不正常了,那臉色變來變去。
傅鄴看到陶姚盯著觀言看,他有些不高興地擋住陶姚看向觀言的目光,要看就看他多好啊,“我們進去吧。”
陶姚莫明其妙地看著他冷下來的麵孔,這人難道是想表演川劇變臉的功夫?眼角還是瞄到觀言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的,她有些同情地與傅鄴道,“你這小廝好像有點不對勁,我建議你讓他看看擅長失心瘋的大夫,或許他這裏出了問題。”她伸手指了指腦子。
傅鄴聞言,也看了看呆在原地的觀言,這下子連他也覺得觀言莫非真的得了失心瘋?不過觀言是前世一直侍候他到死的忠心仆人,他對他的信任一直是十分信任的,思及此,他開口喚道,“觀言,你站在那兒做甚?”
“啊?”觀言這才發現自己想得太入神了,連公子與陶姑娘準備進成衣店了他還沒反應過來,遂忙大跨幾步追上。
“你沒事吧?”陶姚有些古怪地打量他。
“陶姑娘,小的能有什麽事?”觀言有些不解地看著未來很有可能成為他主母的陶姚。
“失心瘋啊。”陶姚直接就道,她第一世的時候吃過觀言捧高踩低的苦頭,所以麵對傅鄴這第一得力小廝,她是不可能有什麽好話。
觀言頓時瞠大眼睛,他怎麽可能得這種病?而且他怕陶姚誤會,他忙擺手道,“陶姑娘,小的沒有病,真的,你要信小的……”
陶姚看著他這急切的樣子,頓時來了幾分惡趣味,故意嚇他道:“就算有也沒有關係,給你做個開顱手術就行,包你肯定會變聰明。”
開顱手術?
觀言想到陶姚做過開腹取子的事情,之前還給一個伎子做了清宮術,這些都是要動刀子的,頓時他想到陶姚舉著刀子向他走來,他頓時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陶姑娘,我沒病,真的不用動刀子……”
陶姚看到他額頭被嚇出來的冷汗,心裏覺得終於出了第一世時積攢的一口惡氣,遂又笑道,“我跟你開玩笑的,你怎麽當成了真的?”
“陶……陶姑娘,小的膽子小,經不起這樣的玩笑。”觀言小心翼翼地道,結果看到自家公子瞪過來的眼神,他又縮了縮脖子,好吧,他得罪不起陶姑娘。
“不用管他。”傅鄴道,“還是先進店裏吧,我記得你幫表嫂動那手術也是臨時起的意,肯定也沒有多少換洗的衣物,正好在店裏選兩身吧。”
陶姚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要選兩身替換一下。”
老是讓鍾秀送她衣裳也不好,再加上她早上換下來的那一套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幹,關鍵是她真沒幾套衣裳,鄉下的舊衣裳讓她拿去給小狼崽做窩了,估計肯定是不能穿了。
所以,她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添新衣,自己做來不及,買成衣就是最方便。
眼前這間成衣店是青雲鎮上最大的一家,門麵裝修得極豪華,她第一世的時候隨方健來青雲鎮時,隻能從這門前經過,從來沒有光顧過,畢竟兜裏也沒有幾個錢,所有的錢都拿去支持方健讀書了,而且後來入不敷出的時候,她做的繡品都是方健的親娘葉氏拿去賣的。
葉氏這個當時的準婆婆,對她表麵很溫和慈愛,背地裏卻是極力提防她,她當時也是真傻,以為這準婆婆去賣繡品是不想她勞累,是心疼她為這家賺錢,其實根本就是人家怕她得了錢後私藏了,不肯拿出來支持她兒子方健考科舉。
沒有大量的銀錢支持著,方健的科舉之路是不可能如此順利的。
這些往事不想則可,一想起來她就暗恨不已,隻不過這輩子她與方健母子倆已經不可能有任何關係,他們也不可能再來損害她的利益,她就也沒有理由再出狠招去對付那個渣男。
有時候重生這玩意兒也挺操蛋的,有些記憶重生的那個還記著,沒有重生的那個就像黑板擦一樣全抹了個幹淨,人家什麽都不記得了,而傷害又並沒有再一次來臨,你是該報複對方還是不報複?
不管選擇哪一種,都讓人感到一股憋屈。
傅鄴看到陶姚表情有些凝重,不禁有點擔心,“怎麽了?”
“沒什麽。”陶姚轉頭看了看傅鄴,突然就有些滿意地笑了笑,哪天她氣不過了直接踹這廝幾腳,她的心情一定很暢快。
傅鄴突然感覺到後背一涼,但又不知道有什麽危險要降臨,隻覺得這家店挺邪門的,遂他冷凝著一張臉進門,看都沒看那笑得一臉諂媚的掌櫃。
“這位公子,小姐,有什麽需要的,請直說,小店甚至還有從京城來的貴價貨。”掌櫃的一眼就看得出來傅鄴與陶姚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好料子,看那布料的光澤,隻怕是江南來的貨,據他所知,江南的布料有些就算是有錢也未必能搞到手。
傅鄴沒有吭聲,他直接看了眼觀言,觀言自然會意,上前朝那掌櫃的道,“拿幾套最好的男裝和女裝來,別磨蹭。”
掌櫃的立即大喜的讓一旁的夥計去後麵拿那些貴價貨來給貴客挑,並且親自奉上好茶水給傅鄴與陶姚,他這茶至少也要幾兩銀子才能買到的,可見他對這兩位貴客那是相當重視。
如果今天能把京城來的那些貴價貨都賣出去,賺的錢夠他買幾十兩這種茶葉了。
陶姚其實聞到這茶香味,就知道這茶葉不便宜,不過她並沒有想要買這掌櫃口中京城來的貴價貨,她很明白現在自己的定位,於是她也不怎麽搭理這掌櫃,由得他去討好傅鄴,依傅公子的財力,他應該能賺得眉開眼笑。
傅鄴對掌櫃的那張老臉是半點也不感興趣,看到陶姚往展櫃那邊走去,他自然也跟過去,然後就看到陶姚拿起一件普通細棉布做的衣裳,這件衣裳甚至連個繡樣也沒有,款式也極普通,他是壓根就沒有看上眼,於是他上前將衣服拿開,“這種衣裳不配你。”
陶姚冷笑地伸手搶了回來繼續看,甚至還往自己的身上比了比,“我就一村姑,要那麽好的衣裳也沒用,這種就剛剛好。”
“陶姑娘,你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呢?”傅鄴皺緊眉頭,就算要與他唱對台戲也應適可而止,前世時,她甚至是不好料子的衣裳都不會穿,陶姚被他養的其實活得很精細,那時候的她與真正的高門貴女在吃穿用度上並沒有區別,甚至有可能還好過一部分人。
陶姚有些譏諷地看著他,“公子,你覺得我該如何才是不委屈自己?穿我身上這種好料子的衣裳嗎?”她伸手扯了扯這套天藍色的衣裙,“你知道穿這種料子的衣裳能幹農活嗎?能給人出診看病嗎?隻怕在鄉下那地方沒兩天,這件衣服就就會刮花得連鄒少夫人都會認不出來,哪怕我穿得極小心。”
她不顧傅鄴難看的表情,徑自又道,“我有自己的活法,而且我知道什麽才是適合我自己的,公子,你明白嗎?”
這回,她直直地與他對視著。
傅鄴沒再去搶她手上的衣服,隻是站在一旁看著她仔細地挑選著這種細棉麵的衣服,他以為自己已經極了解她了,現在才知道那些了解有多貧瘠。
他對她的一切似乎太想當然了。
成衣店的掌櫃看到他們兩人的表情都不太對,他這會兒有點看不明白了,這年輕姑娘看著就像出身好人家的女兒,怎麽自稱是村姑?哪家的村姑有這種風度氣質?不過他還仔細看了看陶姚的手,手心有繭,應該是常幹活的,或許真的是個村姑也未定。
他覺得自己有些看走眼了,遂看著那兩杯沒人光顧的茶水,心裏一陣可惜,浪費了好茶葉了,隻怕這趟賺不到什麽錢,這下子他連傅鄴是不是貴公子出身都不確定了。
不過這種想法很快就消失,他到底是打開門做生意的,沒有理由與客人過不去,哪怕陶姚隻是來買細棉布做的衣裳,他也得好生招呼才是。
這種細棉布一般也是鎮上的人買的多,鄉下地方來的人是不會來他這兒買衣裳的,他這兒最差的布料就是陶姚手中拿的這種,一向都被他塞在不起眼的角落裏麵,也不知道這姑娘是怎麽翻出來的。
不過他還是上前一一仔細地給陶姚介紹起來,比如哪種布料耐髒磨,哪種比較精細要小心對待。
陶姚這時才正視這有點胖胖的掌櫃,難得遇到如此溫和的掌櫃。
店大欺客的事情,不但這個時代有,異時空那裏也有,有些專櫃的櫃姐是看人下菜碟的,隻要覺得人家消費不起,她們連看一眼都不帶看的。
陶姚挑了套耐髒的墨綠色的衣裳,然後又挑了套鮮嫩的一點顏色的,扳指算了算,暫時也夠穿了,不夠她下回去剪布料回家自己做,這樣不但可以省錢,款式還能更好看一些。
傅鄴沒有阻止她的舉動,也許他該學著如何尊重她的選擇,隻要她不是選擇與他背道而馳,她什麽樣的選擇他都能尊重。
“掌櫃的,衣服拿來了。”夥計端著的托盤裏麵擺著幾套貴價的衣服趕緊跑了出來。
成衣店的掌櫃立即上前親自端起托盤走到傅鄴的麵前,“公子請看,這可是本店最好的衣裳,這布料是江南來的,你看這繡功可是京城最好繡坊出品的,絕對不是其他地方的大路貨能比的……”
傅鄴隻看了一眼,就看出衣裳的好壞來,任憑這個掌櫃如何吹,他都不會相信這是什麽高價貨,這些衣裳普通得若換成平日他根本就不會多看一眼。
隻不過現在到底情勢比人強,他順手就挑了一套月白色的衣服,走進後麵的試衣室直接穿起來,再如何也比他這身沾上劣質香味的衣裳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