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潑她髒水(三更)

第57章 潑她髒水(三更)

陶春花一抬眼看到的就是陶姚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顧不上膝蓋疼,她顫顫微微地起身。

陶姚看不過眼,伸手扶了她一把,可陶春花卻是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抿著唇掙開她的手,伸手扶著土牆往家的方向離去。

陶姚聳了下肩,對於陶春花後麵識趣離開的舉動還是挺滿意的,看了眼手中的剪子,這個她可沒有打算還給陶春花,省得她又拿來想要刺她,隻是在邁腿離開之前,她看了眼陶春花剛才跪著的地方前方有顆小石子。

她上前撿起來看了看,很普通的小石子,村子裏隨處可見,並沒有什麽稀奇之處。

站在原地,她轉身朝後方看了看,若是有人出手幫她的話,隻能從後麵這個方向打來,可她分明又沒聽見小石子掉地的聲音,莫非真是她想多了?

搖了搖頭,她扔掉小石子,重新邁開步子回去衛大勇家。

躲在暗處的張伯看到那小姑娘真的離開了,這才真的鬆了一口氣,他差一點就要被她揪出來,公子交給他這活計越發難幹。

突然想到那對要擺在明麵上假扮夫妻的男女,怎麽還不趕緊出現?再來幾次今天這樣的事件,他覺得自己離暴露也不遠了。

“娘,陶姚姐回來了。”衛嬌杏正在做針線活,看到陶姚走進大門,立即朝書房裏的母親喊了一聲。

陶姚一向聰慧,聽到衛嬌杏的喊聲,就知道衛娘子在找她,她經過坐在屋簷下的衛嬌杏身邊時,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然後就聽到小姑娘的聲音,“陶姚姐,我娘找你。”

陶姚應了聲“知道了”,就徑自往書房而去,果然正好遇上迎上來的衛娘子。

“陶姚,你回來得正好,這張圖我看不太明白。”衛娘子拿著一堆圖畫走向陶姚,“這胎位是不正的,可你畫的這手法我試了試,總是不得法……”

她不識字,陶姚就算默寫婦科的醫書給她也是沒用,後來她想了想,幹脆直接就畫出來讓衛娘子領悟更多的婦女的生產知識,好在她的丹青還不錯,該表達的意思也能表達得明白。

當然這段時間她還要教她關於消毒的重要性,這是減少產婦得產褥熱的重要程序。

“我看看。”陶姚上前接過她遞過來的圖畫,然後道,“你看這裏,我有畫方向的箭頭,你按這個方向轉……”

她一邊說一邊示範,衛娘子一邊看一邊跟著學。

衛娘子覺得很認真,她知道這樣的機會有多難得,而且陶姚越教她,她越覺得陶姚的手法與知識的可貴,別人可不會這般無私地教人,哪怕拜了師父也是枉然。

陶姚對於衛娘子這個學生是相當滿意的,她跟韓大夫一樣對這門職業都有種使命感,所以陶姚教起來整個感觀也是愉悅的。

在這個落後的封建時代,她能盡一份微薄之力讓醫學得以進步,這或許就是她回到這個時空應負的使命感。

兩人討論得連飯都忘了做,好在衛嬌杏這後勤部長當得不錯,做好飯後就直接來喊人。

“看我都忘了時間。”衛娘子自責地笑道,忙拉著陶姚就往堂屋走去。

陶姚笑道,“我也忘了時間,要不然嬌杏做飯時我能搭一把手。”

“沒事,我這小閨女在家務活上也算是一把能手。”衛娘子對於自家兒女是十分滿意的,無論是衛嬌杏,還是出嫁了的衛嬌紅,她教出來的女兒都是知書識禮的。

“對了,陶姚姐,今兒個早上陶春花來找你了。”衛嬌杏把飯端上來時,突然想起來道。

“我怎麽不知道?”衛娘子皺了皺眉,她現在並不歡迎陶有財家的人來自家,尤其是陶春花與陶春草姐妹倆。

“娘,你在書房裏,我就沒去告訴你,而且我也沒開門給她,直接就說陶姚姐出門了,她也沒多留就走了。”衛嬌杏道。

“沒開門就對了,這種人以後不要跟她來往。”衛娘子叮囑自家單純的女兒,然後又看向陶姚,“陶姚,你也一樣,這種女子心術不正不宜交往,再說,她來找你準沒好事。”

陶姚鄭重地點點頭,“知道了。”

她並沒有提及陶春花在路上堵她欲行凶一事,那把剪子她在進衛娘子家中前就隨處找了個隱秘的地方埋了,這種凶器她並不想帶進衛娘子家中。

衛大勇看了眼妻子的如臨大敵,邊夾菜邊好笑道,“嬌杏與陶姚都是知分寸的姑娘家,你呀就少操心,我們荷花村裏像陶有財那倆閨女的沒幾個。”

“我這不是怕她們行差踏錯毀了一生嘛。”衛娘子歎了口氣,“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可憐天下父母心。”

衛嬌杏見到母親感歎,忙給母親夾了一筷子菜,衛娘子看到女兒孝順,又一臉高興起來。

陶姚見狀,不由得越發思念去世的養母姚氏,如果她娘還在,一定不會讓人這般欺負她。

晚上之時,韓大夫過來拿陶姚默的醫書手稿,兩人剛說了一會兒話,就聽到衛家的大門被人敲響。

“這個時段會是誰啊?”衛嬌杏嘀咕了一句,忙起身出去,隔著大門就聽到一把男聲道,“爹,娘,嬌杏,是我啊……”

“三哥。”

衛嬌杏聽到自家兄長的聲音,立即欣喜地上前去把大門打開,果然外頭站著一個身材強壯皮膚黝黑的少年郎,她立即高興地撲上去,瞬間就被衛三郎抱起來轉了好幾個圈圈。

“三哥,你怎麽回來了?”

“快到農忙了,我怕爹忙不過來。”衛三郎隨口應道,放下小妹的時候,還摸了摸她頭頂柔軟的頭發。

衛大勇和衛娘子一聽到次子的聲音,立即一臉高興地迎了出來。

衛三郎向父母行禮問安,衛娘子一麵扶起兒子一麵抹淚道,“快給娘看看,有段時間沒見你,也不知道你是胖了還是瘦了?”

陶姚隔著扇窗戶都能聽到外頭衛家人高興的聲音,對於衛娘子這次子,她知道的消息並不多,隻知道早早被安排去學木工活了。

“是衛三郎回來了,走,我們也出去瞧瞧。”韓大夫收起稿紙,笑著朝陶姚道。

陶姚也點點頭,她在這家裏就是個客人,主人家歸來,總要去迎一迎才是禮數。

兩人走進堂屋時,正好聽到衛三郎道,“回來之前我已經請示過師父了,師父家的農田不多,我們幾個弟子幹了幾天就幹完了,對了,這是師娘讓我帶上的,說是給爹和娘嚐嚐鮮。”

陶姚進來時,正好看到高壯的少年將一小壇子擺到桌子上,而衛娘子則看向兒子,“你師父家也不富有,怎麽你師娘給你什麽,你就拿什麽?”

“沒事,我師娘又不是小氣之人,大不了回頭娘讓我帶點東西回給師娘便是。”

“那是當然的,禮數可不能廢。”

衛娘子一抬眼就看到韓大夫與陶姚,忙出聲迎他們進來。

衛三郎對韓大夫是相當熟悉的,他跟韓大夫的獨子韓玉交情極好,所以很是歡快地就給韓大夫見了禮,再抬眼看去時,就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姑娘,他瞬間睜圓了眼睛,這是誰家的姑娘啊?

衛娘子介紹道,“陶姚,這是我那不爭氣的小兒子三郎,”然後又對兒子道,“這是你陶謙叔家的閨女,你叫聲陶姚妹子吧,目前借住在咱家,你可不能欺負她,要不然你娘饒不過你。”

陶謙是誰?衛三郎其實不太清楚,不過同住一村,聽到姓氏也知道是陶家人,遂笑著露出一口大白牙,“哪能呀?”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陶姚長得好,跟他師妹一樣好看,想到自家嬌嬌俏俏的師妹,他對陶姚就更客氣了一些。

陶姚也點點頭,對這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大男孩也有幾分好感,他的身上有著衛家人特有的氣質,是個不難相處的人。

衛家的和樂更襯得陶有財一家的黯淡,本來陶有財就下令要把姐妹倆爭夫一事瞞著方氏的,畢竟方氏的病受不了刺激,但自家那口沒遮攔的小兒子陶三郎卻是無意中將事情泄露給方氏知道,方氏氣得心口直疼,除些又要暈厥過去。

這讓陶有財沒有機會抄起掃帚去追打惹禍的小兒子,直接就給方氏先順氣,口上還安撫幾句,“這事要解決也不難,春草也大了,我打算過兩天就去你娘家找方健他娘把這親事訂下來,把春草趕緊嫁出去,外頭人也就沒啥好傳了。”

“他們母子倆窮得叮當響,你真要將春草嫁過去?隻怕他家連聘禮都出不起。”方氏忍著心口疼怒道,她對陶春草平日裏是十分疏忽,但女兒養大了嫁出去還能賺一筆聘禮,她可沒想過白送個女兒給娘家大嫂。

“事情都這樣了,哪還能東嫌西嫌?”陶有財皺眉道,“族長也發話了,要我盡快解決春草與方健的婚事,不要給荷花村抹黑。”

方氏聽了這話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有一道身影衝進來,隻見陶春花嚷道,“我反對,我反對陶春草嫁給表哥,她不配,爹,娘,我喜歡表哥,你們讓我嫁過去好不好?”

“春花,別胡鬧。”陶有財喝道。

屋外偷聽的陶春草也咬緊牙關,心裏恨死這個處處攪和她好事的姐姐,難得父母同意了她與表哥的婚事,她偏還要不知廉恥的衝出來瞎嚷一通。

眉眼沉了下來,她站在黑暗裏聽著裏麵姐姐苦苦哀求父母的聲音,那一聲聲都似在剜她的心,恨意蔓延全身,她現在隻想讓這個姐姐萬劫不複,再也不能阻擋她的好事。

一個晚上翻來覆去,心如火在燒般,陶春草都沒能睡著,她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如果嫁不成表哥,那她還怎麽活下去?

至於表哥現在對她有誤會,她相信以後隻要她表現出誠意,表哥會原諒她的,畢竟表哥是那麽溫柔的一個人,她下意識就忽略了那天表哥看她的陰鷙眼神。

侍候大哥吃了早飯,她就開始侍候親娘用早飯。

方氏陰著臉看她,無論這個小女兒做什麽,她都看不順眼,在她近到身前時,她突然發難,朝這個女兒甩了好幾個耳光。

陶春草一聲不吭地都承受了下來。

“我讓你犯賤,早知道你是這般不知廉恥的人,當初你一出生我就該一把掐死你,省得你禍害你姐,禍害我們老陶家……”方氏越罵越難聽。

陶春草仍舊沒有出聲為自己辯駁,直到方氏打累了罵累了,她這才含著淚道,“娘,我是聽了陶姚的話一時糊塗才這麽做的,娘,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是存心要氣你的,我……隻是喜歡表哥……”說完,她低下了頭。

陶姚?

“這事跟她有什麽關係?”方氏沒整明白,她現在對於陶姚的觀感十分複雜。

陶春草一邊哭著一邊道,“是她告訴我……用這樣的方式就能嫁給……表哥的,我一時糊塗……就聽了她的話,後來我才知道……我姐也受了她的……挑撥……也想用同樣的方式……,娘,我跟姐鬧成這樣……都怪陶姚……”

她將一切罪名都推到陶姚的身上,這是轉移母親怒火的最佳辦法,再說陶姚也不會再回來這個家,她就算潑她髒水也沒有什麽幹係。

兩個女兒鬧成這樣,原來還有陶姚這個因素在,方氏頓時恨得心口又疼了,她就知道,陶姚不會放棄報複她的,什麽救她一命,這都是演給外人看的,她就不該對這隻白眼狼仁慈,現在讓她把家裏攪和得不得安生。

方氏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半晌,她啞著聲音吩咐道,“去把鄰村的張媒婆找來,記住,讓她悄悄的來。”

“是,娘。”

陶春草低著頭應聲,此時的方氏沒能看到小女兒臉上那一抹狠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