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離寺

第47章 離寺

富貴五更春夢,功名一片浮雲。眼前骨肉亦非真,恩愛翻成仇恨。莫把金枷套頸,休將玉鎖纏身。清心寡欲脫凡塵,快樂風光本分。

又是一天過去了,曬了一天的傷腿並沒有等來更多的好心人。就連給大票的小姑娘也已經被嚇的不再露麵。誰說隻要心善就能得到老天的幫助,誰說佛度所有人,難道好人一輩子都沒做過錯事嗎?

唉,隨便吧,過去的錯事沒法挽回,怨天怨地說到底就是怨自己。愛咋咋地吧,無非是打折另一條腿,隻要還能留下有一口吃的就能活下去。人到了這步田地,也沒什麽奢求了,活著,隻是活著。

昏昏沉沉中入睡,昏昏沉沉中醒來。該來的總要來,既然這樣,不如快點來。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幾個惡人,其實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拿著棍子,鐵棒,啤酒瓶走了過來。

他舉著依舊空空如也的茶缸子,從兜裏摸出毛票鋼鏰,裝到好像永遠也填不滿的缸子裏。在腦袋被酒瓶子開瓢後,他才意識到這一切不是幻覺。

疼痛還是那麽真實卻又不可名狀,額頭淌下的血流像是不要錢一樣的洶湧澎湃。他一定是病了,腦袋熱熱的,從疼痛中感悟到了一絲快感。

“再用力些,”他咆哮著,“拿出你的本事來,咯咯咯。”

大青龍怒了,扔下手裏的半個酒瓶,掏出一把自認為很帥的甩刀來,劈裏啪啦,好險沒把自己手指頭戳著。

“天堂有路你不走,嘿嘿。”不知道誰定下的規矩,動手前總要撂幾句狠話。“地獄無門你踏進來。”手起刀落,被磨的放光的刀鋒輕易的就刺穿了那條好腿,順帶著把早就破爛不堪的褲子劃出來更多的條。

誰說的有吃的才有血液,雖然餓了好久,為什麽血還是照樣沒少流一滴。他開始咧開嘴笑著,天上的太陽也沒有讓他眯上眼,他奮力的睜著,就像要看清什麽似的,熟悉的麵孔在向他招手,這個時候沒人責備他,沒人嘲笑他,一切都這麽美好。

大青龍和手下開始害怕了,善怕惡,惡怕不要命。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一聲佛號終於讓這群惡人最後一根神經崩斷,撒丫子跑了。

乞丐被和尚扶著頭,大腿已經被和尚用扯下的衣服條綁上。

“是你,陳萼,也對,你終於來了,你知道我這麽久過的多擰巴嗎?哈哈哈”

“阿彌陀佛,施主,別說了,警察馬上就到。”

“警察,哈哈,是啊,我早該自首的。”

和尚不再多說,背起他往最近的醫院走。

警察到了醫院的時候,乞丐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離開了這個世界。臨終前他對和尚說了他犯下的錯事,十幾年的逃犯終於伏法。和尚卻久久不能平靜。不是因為自己的大仇得報而高興,也不是因為罪犯的懺悔而惋惜。

他隻對乞丐說了一句“佛祖會原諒每一個想為善的人,哪怕這個人是惡魔。”乞丐是笑著走的,那一刻他仿佛終於解脫了,空氣是那麽的美好。

和尚自然是智如,雖然他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在乞丐說出經過時,他還是雙手合十,向著天國的他們行禮參拜,願天國沒有罪惡,沒有嫉妒心,沒有需要度化的靈魂。

警察錄了口供,在智如睡了一覺後,警察很容易的在一片貧民區找到了大青龍和他的朋友們。雖然要賠償途中踩壞的房頂和院裏種著的花和菜,警察還是很高興的送走了智如,畢竟這算個大案,立功授獎是肯定的。

智如回到金山寺,途中當然沒走直線了,方丈見怪不怪,都沒有多問什麽。

“方丈,弟子有一問。”

“為什麽永遠有度不完的人。”

“善惡存在於人心,不自律就容易變惡,慈悲心就會行善積德。善惡隻在一瞬間。”

“師傅,我要去尋法,修行修心,該出去走走了。”

“智如,你決定了就去做,不管在哪,記住慈悲心不可丟。臨走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麵,師傅送你一個故事吧。”

釋迦牟尼在一次法會上說:“某地有個富商共討了四個老婆:第一個老婆伶俐可愛,整天作陪,寸步不離;第二個老婆是搶來的,是個大美人;第三個老婆,沉溺於生活瑣事,讓他過著安定的生活;第四個老婆工作勤奮,東奔西忙,使丈夫根本忘記了她的存在。

“有一次,商人要出遠門,為免除長途旅行的寂寞,他決定在四個老婆中選一個陪伴自己旅行。商人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四個老婆,第一個老婆說:‘你自己去吧,我才不陪你!’

“第二個老婆說:‘我是被你搶來的,本來就不心甘情願地當你的老婆,我才不去呢?’

“第三個老婆說:‘盡管我是你的老婆,可我不願受風餐露宿之苦,我最多送你到城郊!’

“第四個老婆說:‘既然我是你的老婆,無論你到哪裏我都跟著你。’

“於是商人帶著第四個老婆開始了旅行!”

最後,釋迦牟尼說:“各位,這個商人是誰呢?就是你們自己。”

其實老方丈講的故事裏,第一個老婆是指肉體,死後還是要與自己分開的;第二個老婆是指財產,它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第三個老婆是指自己的妻子,活時兩個相依為命,死後還是要分道揚鑣;第四個老婆是指自性而言,人們時常忘記它的存在,但它卻永遠陪伴著自己。

智如臨行前給方丈行了禮,並起誓要度完所有人,地獄不空,就不升天界。

然後他沐浴更衣,在方丈默念的楞嚴經中,盤坐蒲團之上,眼觀鼻鼻觀心心守元一,黑睛隱藏,進入虛空境界。

房門無風自開,智如熟練的爬上了寺門,撲通跳了出去,隻留下方丈的阿彌陀佛。

翻屋越牆,走街過巷,沒有黑白天的束縛,沒有天氣的幹預,智如感覺他離自己的目的地越來越近,他仿佛已經聽見了佛門的鍾聲,身上的衣服被扯下一片,不管他,又一片沒了,攔不住我。

過了這河就到了,好像踩到了淤泥,不對,有東西拽我,是水草嗎,還是有河怪,用力掙脫吧,隻能這麽做。

哢,後脖頸被坎中了,一個女孩夾著他脖子奮力遊到了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