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個乞丐

第46章 一個乞丐

摔碎瑤琴鳳尾寒,子期不在對誰彈!春風滿麵皆朋友,欲覓知音難上難。

這日,智如奉方丈的指示在寺裏的新人堂給新來的門徒講解佛經,今日講的是達摩祖師割肉喂鷹的故事。

故事講的是釋尊有一次在野外行腳,這時候剛好碰見到一隻餓慌了的老鷹正在拚命捕食一隻無辜的鴿子。鴿子很無奈,就可憐巴巴地求老鷹說:“你放過我吧!你現在是在捕食,錯過我還有下一個;我現在是在逃命,我的命隻有一條啊!”

老鷹搖頭晃腦地回答說:“我可憐你沒用,誰了可憐我啊,我當然明白你意思?但我現在餓壞了,不吃了你我沒法活。這個世界大家活著都不容易,不逼到絕路上我也不會緊追不舍的。”

這一切釋尊都看在眼裏,釋尊當然於心不忍。慈悲心起的他決定出手相助,於是就把鴿子伸手握住,藏在懷裏。

老鷹耐不住,怒火中燒,找到釋尊跟他理論說:“釋尊你大慈大悲,救了這鴿子一命,難到就忍心我老鷹餓死嗎?鴿子是一條命,我老鷹也是一條命啊!”

釋尊說:沒錯,鴿子是眾生,老鷹同樣是眾生,“我不忍心你傷害這無辜的鴿子,也不想你白白的餓死。有道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於是釋尊就取出一個天平,一邊放鴿子,另一邊放上從自己身上割下的肉。

可問題來了,這鴿子看上去不大,但不知怎麽的,無論釋尊怎麽割,割多少肉似乎都無法托起它的重量。當釋尊割下最後一片肉的時候,天平終於平衡了!天地風雲為之變色,真正的佛祖誕生了。

講到這裏智如看著下麵的門徒們,眼中精光閃閃,“佛愛眾生,不離眾生。一邊是慈悲,一邊是眾生。眾生皆可成佛,隻要你懷揣慈悲心,度化他人,你就是佛菩薩。不畏犧牲,無私奉獻,最重要就是慈悲心,阿彌陀佛。”

眾人合掌同聲道‘阿彌陀佛’,然後向智如師兄行禮。雖然很多人年歲比他大,但佛門中有德者居上。

智如回禮後,去往方丈禪房。這已經成了習慣,方丈像往常一樣看著經書。

“方丈,弟子有一問。”每日來找方丈,他都是這樣,開始是佛經中的道理,再後來天馬行空,想到什麽問什麽,但一日隻得一問。

“智如,有什麽疑問呢。”老方丈鼓勵著。

“弟子自知佛法無邊,渡人無數。可世間迷途人不計其數,僅憑你我佛門眾人不知何時才能消除世人的罪惡。”

“智如,你既知道佛陀割肉喂鷹的道理,怎麽不明白佛陀的用心啊,以己之命慈悲渡人,一世完成,下一世還要繼續懷揣慈悲心。你隻知割肉喂鷹,怎麽忘了還有舍身飼虎呢?不論是升入天界,還是墮入地獄,慈悲心不變即是佛。阿彌陀佛。”

“弟子受教了,世間惡人不除盡,弟子寧願不升天界。”

“天界也罷,地獄也罷,到處皆可修行。心中有佛,在那都有淨土。阿彌陀佛。”老方丈閉上了眼睛。

智如知道這是下逐客令了,躬身退出。自問自己佛理精通,佛經閱了無數,可佛法修為還是有待提高啊。不行,我要努力提升佛法,隻有自己更強大才能更好的度化他人。

心裏一陣煩躁,他知道這是有預兆來了。快速走到自己的禪房,撲倒枕頭上,沒幾秒就呼呼打起了呼嚕。

不知道是什麽地方,一條小街,路上坑窪不平,剛下過的雨水沒來得及被曬幹,相互擁抱著聚集在一個個小坑中。

一個渾身襤褸的人拖著下半身在地上艱難的挪著。衣服條條縷縷,頭發結成了一團,亂麻一般解不開。脖子上掛一個茶缸子,走一步抬起渾濁的雙眼看看圍觀的路人。

很明顯這個嘴唇幹裂的人是個乞丐,看他茶缸子裏零散的放著幾個毛票鋼鏰,這時候走過來幾個陌生人。光著膀子,一水的禿瓢頭型,胸口紋著大青龍,肚子上的肉一顫一顫的顛了過來。

頭前的人先在乞丐大腿上踹一腳,乞丐好像早習慣了,搭著笑臉:“三哥,今兒怎麽有空來啊。天怪熱的,您別曬著。”

“少特麽廢話,我看你是不想幹了,今天就這麽點收成啊。”胖子猙獰的喊道。

“三哥,您也知道這剛下雨,人少了點,我已經很賣力了。。。”

“哼,你別忘了你的腿是怎麽斷的就行。明天我還來,後果你知道。。。”

“知道,知道。三哥慢走。”

乞丐這才揉著被踹疼的大腿,又看看自己早已斷掉的小腿,歎一口氣,接著往前挪去,一個小孩子過來,扔了幾個鋼鏰給他。這是他最喜歡的聲音,當當當,清脆的像是一個個骰子。

他呲著一嘴黑牙朝小孩感激的笑笑,小孩卻被他的樣子嚇跑了。乞丐樂了,樂得眼淚鼻涕一齊流了下來。

在這條路上已經好幾年了,先前沒人搭理他,他隻能撿垃圾桶裏的東西吃,再有就是賣菜的市場收攤後,撿菜葉吃。後來有一天自己正討飯呢,來一幫人把自己暴打一頓,小腿都打折了。

這些人說這條路是他們的,還說以後要的錢必須給他們交管理費。那說理去?好在腿折以後,還真有人開始給他零錢了,有一次一個姑娘還給了他十塊錢,還說要帶他去醫院,被他拒絕了。

好多次沒要到錢被暴打,好多次從自盡的河邊溜回來。自殺現在對於他已經麻木了。活著和死了區別不大,唯一不同的就是有吃的。隻是在每天晚上,爬回橋洞子睡覺時,他才會習慣的流會鱷魚淚。

智如醒來了,他感應了下位置,還好不是很遠,就在隔壁縣的一個大鎮子上。

他換上了舊衣服,紮好綁腿,在門上掛上外出的牌子,急匆匆的出發了。

走出山門,他雙眼一翻,隻留下白睛,心無雜念,朝著規劃好的路線走去,先是爬了幾家民房,周圍人早已習慣了他的行為,知道他是金山寺的和尚,倒也沒人為難他。

接著他就走進了一個大湖,湖水慢慢的淹沒了他的肚子,胸口,腦袋,最後什麽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