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進山

第七章 進山

我心暖之餘,趕緊將這些寶貴的子彈收起來。

跟著秦大爺進了山,我望著綠樹遮蓋的山林,感覺自己就像脫了韁的野馬,沒有了任何的管束,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秦大爺給我們描述這片山林的情形,就像指點江山的大將,我們像士兵一樣仔細聆聽。

頭上的天,腳下的地,在我眼中突然變得不一樣了,如此浩渺,如此廣闊,我身體裏的血液都變得如長江黃河那般奔湧。

很快,天色暗沉,意興還未闌珊,山林卻突然變了臉,就好像原本一張溫和慈愛的笑臉,突然變得冰冷滿是殺機。

我跟虎子圍在篝火前,聽著遠處不時傳來“咕咕”地啼叫聲,心裏開始惴惴不安。

第一次夜宿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深老山林,任誰心裏也沒底。

篝火上烤著香噴噴的野味,小鵬卻在拿著一隻烤熟的田雞在啃,火光映著他的樣子像是一頭餓狼。小的時候我就經常見他烤這玩意吃,搞不懂他為什麽這麽鍾愛。不過看他陶醉在美味裏,看來是對這山林一點懼意都沒有。

虎子起身想要去撒尿,小鵬用牙撕咬著田雞,別有用心地說:“山林鬼怪多,你可小心點。”

虎子罵了他一句,卻還是被黑漆漆的山林嚇了回來。

秦大爺拿著些幹柴坐到篝火邊,他看肉已經烤得金黃了,就用刀子分好了給我和虎子吃。

我吃上一口肉,又打開竹筒喝上一口,水帶著竹子的清香流進喉嚨,清冽又甘甜。好水好肉,竟有了幾分醉人的味道。

抹了下嘴角,一抬頭,遠處竹林的上方有個白影子在飄蕩。

我趕緊低下頭不去看,這種白影兒經常可以在竹林裏看到,小的時候還拿手去指問越叔那是什麽,越叔就趕緊把我的手按下來,讓我假裝沒看到。

這種白影兒我們管它叫白瓢,據說是山林的遊魂,它們喜歡住在竹子裏,一般不會害人,但是被纏上就會走黴運,所以我們這的人經常拿棍子敲打竹子,把裏麵的白瓢趕走。

秦大爺竹筒裏是他自己釀的高粱酒,他喝了一口嘴裏直吸咧,可能酒勁上頭,秦大爺來了興致,起身舞起了拳腳。

我跟虎子拍手叫好,秦大爺臉色微紅,爽朗大笑:“跟你們年輕人在一起,秦大爺都覺得年輕了好幾歲。索性我教你們幾招護身的功夫,鷹十三式——恨天低。”

秦大爺拿起竹筒往天上一丟,手指屈握成爪,轉身之際反手一鎖,將落下的竹筒剛好鎖住。

“這一招叫鷹爪盤鎖!”

“蒼鷹入澗!”

“……”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功夫我也學過一些,但秦大爺用的這套功夫和它們都不一樣,可以說簡單粗暴,力求最快最準最狠,剛猛而又突進,完全沒有花式和餘贅。

秦大爺打完,我跟虎子都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小鵬也看呆了眼,秦大爺坐下來的時候說道:“師父,這可是你的看家本事,我求了你多少次了,你都不肯教。”

秦大爺沒好臉色地瞪著他:“這鷹爪功招式簡單,最重要的在於平時基本功的練習。我讓你練鐵砂掌,讓你插沙,你插了嘛?就算教給你,你那也是個雞爪子。”

小鵬吃了癟,不再吭聲。

看完這套功夫,我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忙問道:“秦大爺,我看你剛才這幾招鷹爪功,雖然彼此有些變化,但是……好像就隻有四招。”

秦大爺聽了拍了把大腿:“我沒看錯,起子是個練武的料。這套鷹爪功是我還在東北的時候,一位姓段的先生教給我的,隻教給我這四招以做防身。那位段先生,對我有救命之恩,又對我有授藝之恩,這恩情我恐怕隻有下輩子再還了。”

“秦大爺,你再給我們講講東北的那些故事唄。”虎子一聽秦大爺提起東北,又想聽他說那邊的奇聞異事了。

以前就聽秦大爺講過,東北的黃皮子會討封,鹿茸角種在地上能開花,反正各種稀奇的怪事。

對於冰天雪地的世界,虎子充滿了好奇,他一直嚷嚷著有一天一定要走出去,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

圍著篝火,秦大爺給我們講起人參娃娃的故事。他說人參成精後會長得像小娃娃,這時候它們已經生出了腳是會跑的。要想抓住它們,最好的方法就是綁根紅繩。

我問,如果來不及,人參已經開始跑了怎麽辦。

秦大爺說,這個簡單,你隻要指著它大喊一聲“棒槌”,唉~它就定在那裏了。

我們聽了,都被秦大爺的說法逗樂了,感情這人參娃娃還是個小棒槌。

水已喝幹,肉也吃淨,被歡脫的氣氛帶動,我們原本不安的情緒也都消失無蹤。

“起子,走,陪我上個茅廁去。”虎子從之前就一直憋著,這會兒一放鬆了,估計終於是憋不住了。

我剛要起身,秦大爺就說:“讓小鵬陪你去吧,以防不安全。”

我說:“沒事,我們不走遠就是。”

小鵬壓根沒有動的意思,我將槍挎到肩上。

秦大爺又囑咐道:“別走太遠,看到有啥不對,直接開槍。”

我點點頭,答應了聲。

我跟虎子走進旁邊的竹林裏,他回頭看看秦大爺和小鵬,說:“要不再朝裏走走吧。”

我說:“怎麽,你還怕你放屁的聲音被聽到。”

拿他沒辦法,我們兩人隻好又朝林子裏走了走。

虎子找了個窩,打著手電筒先把周圍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他這是怕有蛇,確定安全後這才蹲下開始奮戰。

我站在遠處給他放哨,周圍黑咕隆咚,很是嚇人。

想到之前看到的白瓢,我有些不放心,打著手電筒把周圍照了個遍,定心丸這才咽下肚子裏。

吧嗒!

我順手一摸肩膀,是一片竹葉,手電筒隨即豎起,目光隨著一層層的竹節爬到枝杈,斑駁的綠葉間,點綴著耀眼璀璨的星光。我情不自禁深吸了口氣,清明的夜空,綠意盎然的竹林,這種清幽的意境,也隻有在詩人的筆下見過了,手中的綠葉不由自主地飄落。

“起子,咱們回去吧。”虎子已經走了過來。

我收回目光,還沒從美景中抽離出來,轉頭又對上一對綠色的螢火。

是螢火蟲嗎?

我的眼裏更加迷醉,這幽幽綠綠的火光,就好像是竹葉青染了星光,兩者結合的更加動人。但慢慢地,我的臉卻僵住了,整個人瞬間繃直,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澆了一遍。

我把手伸到身後,緊緊攥住中正式,“虎子,你身後……是什麽!”

虎子扭過頭,臉幾乎貼到那對螢火,一腔漆黑的洞快速張開,四顆尖銳的利齒瞬間劃開了黑夜。

“啊——”虎子驚恐地叫聲回蕩在竹林裏。

我伸手想去抓,它卻一下子縮到了虎子身後。

虎子抓狂地扭動著身子,手在背後亂抓,想把它從身上弄下來。

我想幫他,虎子卻對著我大叫:“起子,你身後,你身後也有!”

我一扭頭,就見一道綠色的影子快速縮了回去,什麽叫鋒芒在背,我終於體會到了。

這東西在我背上,我怎麽一點也感覺不到!

全身上下隻感覺一陣惡寒,連槍都顧不上了,把手擰到背後到處亂抓。

我的手不時能蹭到它,軟軟的,毛絨絨的,我就是感覺不到一絲重量。我可以肯定,這感覺絕對不是臆想出來的,我的身後一定有個什麽東西在跳來跳去。

一咬牙,拔出身上的匕首:“虎子,轉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