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雞冠蛇
第十章 雞冠蛇
到了山下，我並沒回村子，而是等在那裏。沒過多久，山上墳地裏就亮起了火光，應該是越叔把錢大愣子的屍體給燒了。
等到越叔的身影出現在視野時，我趕緊迎上去，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
越叔埋著頭也不吭聲，和我一起往村子裏走，一直看到前麵有村民的影子了，才開口對我說：“銀圓的事虎子跟我說了，村裏沒人知道，你也別說。”
我有些意外，村裏人到現在還不知道有銀圓？
但想想，似乎不應該，既然都發現我們挖錢大愣子墓的事了，怎麽會不知道銀圓，難道……
“錢大愣子的墓，是空的？”
越叔轉頭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皺緊眉頭：有人在我和虎子之後，把銀圓偷走了。
“你們這爺倆，到底折騰夠了沒！”村長已經不耐煩了。
越叔如實把情況說了，村裏人都震驚不已。我的話他們是不信的，但是越叔說的話，他們都會信。
錢大愣子的屍體不爛不腐，村裏有見識的老人們本就怕出事，現在應了他們的猜想，自然證明了他們的擔憂是正確的。
屍體燒了也就燒了，反正錢大愣子也沒家眷，在村裏也沒人緣。
被這麽折騰了兩次，大家也沒了睡意，都望著墳山指指點點。
不知道虎子的病怎麽樣了，我看虎子家還亮著燈，就走去虎子家。
才叔似乎剛給虎子瞧完，我就問道：“才叔，虎子沒事吧。”
才叔抬抬袖子，趾高氣昂地說：“有我在，能有什麽事。”
一旁桌上的大瓷碗裏，碗底有一層黑乎乎的東西，八成是灶灰，我以前見他用這個給人治過病。
虎子爹用手背試試他的腦門，原本焦急的臉很快喜上眉梢：“退燒了，退燒了。”
“行了，我先回去了，若是還有事，再來叫我。”才叔說完便起身，出門前還瞄我了我一眼，滿臉地不屑。
我見虎子退燒，也就放了心，給虎子爹打了聲招呼就回去了。
回到家，越叔瞅瞅我，不鹹不淡地說：“不早了，趕緊睡吧。”
我如蒙大赦，趕緊“嗯”了一聲，目送著越叔回了自己屋裏。
第二天，虎子的病再次惡化，看到窗外虎子爹急忙帶著才叔往家裏走，我也趕了過去。
聽說虎子中邪，門裏門外都擠滿了人。
“昨天這孩子跟我進山的時候還活蹦亂跳，怎麽會突然這樣。”秦大爺望著病床上的虎子，一臉納悶。
此時，才叔正在看虎子的麵色，神情有些凝重：“這孩子中的邪有些古怪……”
“我就這一個兒子，你可得救救他。”
才叔細細想了想，說：“蛇膽，得用蛇膽。”
“蛇膽？這簡單，我現在就去弄條蛇來。”
才叔搖搖頭：“一般的蛇不行，得用雞冠蛇。”
“雞冠蛇？”秦大爺聽了，連連搖頭：“這東西……可不好弄，得去蛇山。”
虎子爹坐在椅子上，躊躇了半晌，最後一咬牙：“蛇山就蛇山，就是天山，我也得救我兒子。”說著就要拿槍，去蛇山找雞冠蛇。
才叔攔住虎子爹：“你這要是走了，誰看孩子！”
“叔，你在家看著虎子，我去！”我挺身而出，虎子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有難我不可能見死不救。
正準備回去拿槍，一旁的小鵬卻翻著白眼“哼”了一聲：“吳起，你逞什麽能，有我師父在，有你去的份嘛，你這不是打我師父的臉嘛。”
聽到他這麽說，我猛然刹住腳，狠狠剜了他一眼：“滾你娘的！”
小鵬立馬也怒了，瞪圓了眼睛指著我：“你罵誰呢！”
我懶得理他，正準備出門，秦大爺叫住我：“起子，你等等，秦大爺跟你一起去。”
小鵬一聽，急道：“師父，你又不是不知道蛇山的凶險。再說，這雞冠蛇隻有太陽剛升起來，雞冠蛇打鳴的時候才好找，這大白天，去哪裏找。”
小鵬說得是實在話，雞冠蛇是一種頭上長了雞冠子的怪蛇，不僅會“喔喔”叫，也會像公雞一樣報晨。這種蛇數量稀少，可以說極其少見，要想找到它們，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到太陽初升的時候，聽山林裏哪裏有打鳴聲，否則無疑是大海撈針。
屋子裏一下沒了動靜。
秦大爺把煙袋卷起來，“現在虎子躺在病床上，找不到也得找，這事兒交給我吧。”
我望著秦大爺，心裏一陣感激。
回家急匆匆帶好裝備，背上槍，就去找秦大爺匯合。
小鵬也一起來了，在旁沒好氣地瞪著我。
我也毫不客氣地還了他一眼，好歹是一個村裏光屁股長大的，有多大的過節也不能放在這種時候，可這小鵬現在竟然置虎子的安危於不顧。
秦大爺全副武裝地從屋裏出來，對我說：“起子，你沒進過蛇山，到了那裏要跟緊我，不能亂跑，知道不？”
我點點頭。
“好，咱們走，進山！”
說完，我們三個就朝著山裏進發了。
蛇山就在我們上次去的那個地方，秦大爺曾經指給我看過，據說那裏的蛇有大過碗粗的，能吞活人。有些毒蛇，咬一口樹，樹都得死。一般的獵人，根本不會涉足那裏。
走了沒半天，我們就到了蛇山，秦大爺回頭對我和小鵬說：“打起十二分精神，能用刀就別用槍，殺蛇刀比槍好用。感覺到哪裏有影子衝過來，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砍，別含糊！”
我點點頭：“知道了，秦大爺！”
我手上的中正式沒有上膛，但上了刺刀，秦大爺手上則握著開山刀，在前麵開道。
這蛇山上樹木茂盛，而且藤蔓雜生，有時候猛打上一眼，很容易勿當成蛇。
我倒不是怕蛇的人，金環蛇、銀環蛇、眼鏡蛇我都吃過。若說不好的地方，就是後來曾經做過一些關於蛇的惡夢。據說蛇有靈性，被人殺了會鑽到人的夢裏找它報仇。
正走著，秦大爺突然停了下來。
我問秦大爺，怎麽了？
秦大爺沒出聲，隻是用手指指前麵的地上。
我朝前望去，隻見地上盤著一圈一圈的蛇，水南蛇，金銀環蛇都有，圓圓的一圈像是草環。
這些蛇在幹什麽？
我細細一看，著實吃了一驚，隻見它們首尾相連，嘴巴正在反複張合。
這些蛇在吞噬自己！
“活得歲數大了，真是啥怪事都能見到，竟然還有吃自己的。”
這些蛇的行為十分古怪，有些已經把自己吞到底了，還在使勁的吞。
“秦大爺，連你都沒見過這種情況嘛？”
秦大爺搖搖頭：“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咱別管它們，直接過去。”
秦大爺帶頭，從那些自噬的蛇中間穿行過去，我則緊隨其後。
這些蛇個頭都不大，正吞著自己的身子吃得津津有味，根本無暇顧及我們。有些蛇還抓了狂一樣，把自己的身子當做敵人瘋狂的撕咬，一時間地上毒液橫流。
“他媽的！”小鵬一刀將一條水南蛇的腦袋剁了下來，蛇身在地上扭曲，斷開的地方血滋滋往外冒。
我看著這一地的慘象，再想起以前吃蛇肉的情景，胃裏傳來陣陣惡心。
過了蛇群，秦大爺回過頭來說：“我看這些蛇很不正常，像是被迷了魂一樣。但我隻見過人被迷魂，還從沒見過誰能把蛇的魂給迷了。”
蛇通靈，按說也是擅長迷魂的一方祖宗，今天卻落得自噬的地步。
“不過也好，省了咱不少麻煩。”
我們繼續往前走，要想找雞冠蛇，就隻能冒險往深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