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飄&金剛狼

第40章 飄&金剛狼

看到我就說明你沒有買夠v章哦⊙?⊙!

下午四點左右正是最適宜戶外運動的時候, 此時佐治亞州的太陽不會太毒, 林地裏傳來颯颯清風,開墾的大片田地裏棉桃欣欣向榮。天空是一種奇妙的藍, 又透出點綠色來, 是通常文學故事裏最能激發藝術家靈感的樣子。

阿什利懶洋洋地單手持韁,後仰身體, 放任馬匹緩步前行, 偶爾偏離了大路也不去管。隻有當走得過遠時才隨意地拽下韁繩,大腿巧妙地施力, 將想要前進的方向傳達給馬。他沉浸在故土鄉村風情的景色中,內心充盈而平靜。

約麽半刻鍾後, 他忽然雙眸一亮,敏捷地從灰色呢絨外套裏掏出一枚口琴。這新奇的小玩意兒來自他的德國朋友——布希曼先生慷慨贈與, 願上帝保佑布希曼, 他真是位卓越的音樂家。阿什利又閉上眼睛深深呼吸混著泥土和林木氣息的空氣, 那是藝術之神在撥動一點靈光,輕快悠揚的小調從他口中溢出, 即興創作的曲子宛若清新的森林冷香, 又仿佛是暖融融的陽光。

活潑又不失高雅的樂聲回蕩在田野間, 那是真正的好音樂, 最有修養的紳士會讚歎, 最粗鄙的黑奴也能隨之起舞。

快樂的音樂家被他的馬馱著, 穿過長長的林蔭道。道路盡頭是一位身著蘋果綠裙子, 眨著翡翠色雙眸的明豔少女。

“阿什利!”斯卡麗特發出快活的呼聲, 她沒想到隻是尋常地散步便能撞見歸鄉的朋友。少女小跑著離開塔拉賦有法國特色的長回廊,她不甚嬌美的臉上帶著快活的笑容,充盈著青春和健康的魅力。

阿什利用一個悠揚的長調結束音樂,不慌不忙地收起口琴,利落地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一個塔拉莊園的黑孩子。

他一手掀起帽子漫不經心地行禮,像所有紳士麵對上等人家的小姐那樣,露出謙遜又不失殷切的笑容,“斯卡麗特,你長大了!”

“哦!阿什利我十四歲了。”斯卡麗特的綠眼睛閃閃發光,笑靨嬌嫩地像是初綻的蘋果花。哪怕已經三年未見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青年比她記憶中更加英俊,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完美的人?他怎麽能舉止優雅又為人風趣,還偏偏長了一頭金發?便是希臘神話中的阿波羅也不會比他更俊美了。

“我離開時你還是個小女孩呢。”阿什利比了下胸口的高度又將手升到斯卡麗特頭頂,示意當初隻到他胸部的女孩三年來已經長到他肩膀了。想到這裏,他程序化的笑容才添了真實的愉快,總是流露倦色的灰眼睛也發出光芒,“我走的那天你還偷偷藏了我的船票。”

“那是你要離開太久,足足有三年!”對於十一歲的少女來說,三年幾乎就是一輩子,便是已經十四歲的少女也覺得三年太久太久。

“我給你帶了禮物。”阿什利說完才想起來自己的行禮已經被亨利帶回十二橡樹,斯卡麗特的禮物自然也在行禮的範疇裏。但誰忍心在小姑娘期待的眼神下說不呢?略一猶豫,他就結下胸口的刺玫瑰胸針 ,別在斯卡麗特的領口。

“荊棘玫瑰,很襯你。”

的確,這株含苞待放的祖母綠玫瑰令斯卡麗特的綠眼睛顯得更純淨,和她漂亮的臉蛋相得益彰,明麗的少女平添了份無辜的魅力,誘人地像隻小鹿。

“阿什利,這真是太漂亮了!”斯卡麗特興奮地轉個圈,搖擺著全克萊頓城以及臨近三個鎮裏首屈一指的纖腰,如同天下所有受追捧的漂亮女孩一般驕傲。

但很快少女眼角瞥見黑嬤嬤在二樓盯著自己,像是被獵鷹驚醒的白兔,那嚴厲的目光立馬將她從對自我美貌的陶醉中喚醒,少女悻悻然地噘嘴,手指磨磨蹭蹭地做出要將胸針取下來的動作。

“阿什利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阿什利挑起眉,這才想起南方上等人家姑娘的規矩——男人的禮物隻有一盒糖,一瓶香水是可以接受的,若是接受貴重的東西,哪怕來自未婚夫,也是不莊重的。

“好吧,我的錯。將那枚人工雕琢的造物給我吧,唯有上帝親手培育的珍品才配得上全佐治亞州最美的姑娘。”青年一手舉起帽子放到胸前,身體在空氣中滑出大大的弧度,這誇張的動作逗得少女咯咯直笑,也令她不得不回絕可愛的禮物的心情好了點。

阿什利折下玫瑰叢中開得最好的一朵,插·入少女鬢間,粉玫瑰黑頭發綠眼睛,色彩的衝突由奶白的膚色中和,顯得和諧又美麗。

“全州最美的奧哈拉小姐,您是否願意賞光與我共走這段林蔭道?”紳士伸出左手,做出邀請的動作。

“當然,威爾克斯先生。”斯卡麗特做出舞會中淑女接受邀請時通用的屈膝禮,再挽上阿什利的左臂,昂首挺胸,“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克萊頓城新一代莊園主中阿什利是最年長的,他也自然是所有新生代目光的焦點,對於斯卡麗特來說阿什利就等於“大人的世界”,他是真正的成熟男人,與鎮上追求她的男孩子們完全不同。當女人對男人崇拜,她們就會好奇,而好奇往往就是一段浪漫關係的開端。

“阿什利和我說說你旅途中的趣事吧,歐洲好玩嗎?”

“歐洲……那是文明世界的中心。英國到處都是工廠,從我們這裏的棉花被源源不斷地運送過去,再由最新的紡織機織成布料銷往世界各地。我曾和友人坐蒸汽船遊覽泰晤士河,你難以想象人力可以做到這種程度……”阿什利再次陷入回憶,他的靈魂遊曆在人類壯麗的偉業裏,以致於忽略身旁少女不滿的神色。

斯卡麗特不開心,她暗暗惱恨自己為什麽要提歐洲的話題。在她成長的過程中倍受寵愛和追捧,談話要是不以她為中心,她就會一刻也聽不進去。

“除了這些……其他東西呢?我記得你喜歡音樂,你剛才吹的曲子真好聽。”哪怕惱怒斯卡麗特也不會表現出來,她不想讓阿什利覺得她胸無點墨,全佐治亞州的人都知道威爾克斯喜歡聰明姑娘!

“那是口琴,由一位德國音樂家發明的新樂器,他是位浪漫的紳士。在歐洲新的藝術流派和藝術家們像承接過雨水的棉桃一樣瘋長。曾經文藝複興時期的古典藝術也正被浪漫的想象取代,斯卡麗特你真應該去看看。”

“爸爸不會同意的。”斯卡麗特撅起嘴,她有意識地調整自己的身姿,她知道這個角度會使她看起來嬌俏又動人,“隻有男孩子才能去歐洲。”

“那真是太遺憾了。”這是目前為止阿什利發出最衷心的感慨,這個時代讚賞女性之美,卻又將她們內在才能和天性壓抑到極致。阿什利真心希望少女擁有看世界的機會。

“我想你可以和奧哈拉太太一同回法國探親。”

斯卡麗特的母親艾倫·奧哈拉來自法國沿海的上等貴族世家,是地地道道的南部貴族。

“我母親自從和父親在一起就與外公斷了聯係,我聽說我還有兩個老處女的姨婆跟外公一同生活在那座粉色的房子裏,但我們從來沒見過她們。”談話回到自己身上令斯卡麗特很滿意,原本的不快也煙消雲散。

“不過父親同意帶我去亞特蘭大。”

“多出去走走總是有益無害,奧哈拉先生是一位開明的紳士。”

“爸爸一定會很高興聽見你讚美他的。”斯卡麗特笑得甜極了,她兩頰的酒窩甜蜜,綠眼睛閃閃發光,“你要留下吃晚飯嗎?”

“我很榮幸,但恐怕我隻能拒絕了,父親在家裏等我。”阿什利婉拒道,回家的第一天總是得與家人度過。

“那好吧,不過我們說好你明天要來找我。”斯卡麗特本來就沒指望阿什利會今晚留下來吃飯,她另有目的,“塔爾頓家舉辦馬術比賽,我要你贏得冠軍後邀請我跳開場舞。”

“當然,我美麗的小姐。”

第三十二章

重建工作進行地很順利,不過阿什利卻沒幫上什麽忙,因為藝術之神將一縷靈感注入他的大腦。

青年將自己關在畫室裏,除了解決生理問題絕不出門。他連續三天沒有睡覺了,漂亮的灰眼睛熬得通紅。他飽滿的雙頰瘦下去,黛色的眼圈、冒出的胡茬、形削骨瘦,看起來像個癮·君子。

村民們不需要解救他們的英雄出勞力幹活,但對青年憔悴的狀態沒法視而不見,隻能盡可能做點可口的食物送進去。

科爾是搞藝術的大師,自然對藝術家們一頭紮進工作中的狀態非常熟悉,他本身就是一個會為了一線靈感熬天熬地的人物,所以對於學生的行為並不以為意,還命令女仆不許去打擾。

唯一有心阻止並也有能力阻止青年燃燒生命的就隻有巨狼菲利普了。這隻狡猾的狼裝作乖巧地蹲在畫室角落,一聲不吭地圍觀青年作畫,但當村民送來飲食後,它就會從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這聲音由小變大,如果阿什利不予理睬,狼就會采取第二招。

它智慧極高,可以自己開門叼盤子,畫室裏沒有用餐的桌椅,它就把食物放到青年的旁邊。然後用又長又大的尾巴拍打地麵,把被青年畫廢的布拍地邦邦響。一般這樣做阿什利就會從神秘的境界中回歸人間,然後草草填上肚子再繼續工作。

但這招也不是每次都管用,當青年完全沉浸在更瑰麗的世界中時,僅僅用聲音是無法喚醒的。這時狼就會等待,沉默地忠誠地像隻犬類蹲守在青年近處。一旦發現青年空洞的雙眼恢複現世的神采,它就會用長長的尖吻觸碰青年的臀,再抬高腦袋做出頂的動作。生嬌體弱(並不)的兩腳獸往往就隻能屈服於這一終極大招下了。

但哪怕是菲利普也隻能提醒青年吃飯,卻無法讓精神極度亢奮的青年按時入睡。在阿什利將自己關進畫室的第一晚,巨狼就嚐試拖走青年的畫布讓他睡覺。阿什利的策略是暫且放下繪製草稿的圖,將菲利普抱在懷裏,用骨肉纖濃合度的手細細撫摸,撓到大家夥所有的敏感·處。

巨狼招架不住如此攻勢,隻能控製不住地發出咕嚕聲,接著……

總之當它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好在菲利普的懊惱並沒有持續太久,阿什利終於在第三日晚霞漫天時完成他的畫作。那是極富衝擊力的作品,野人般的男人、咖色的巨狼,在漫天火光中形成銳不可當的氣勢,仿佛有一種侵略性撲麵而來。而男人藍褐色的雙眸深邃悠遠,成為他全然獸類的外表中唯一閃現人性光輝的寶物,與威猛的巨狼相得益彰。最妙的是畫作底部,巨狼的肚腹下,蜷縮著一團灰白卷毛狼崽,這弱小的生靈奇異地賦予畫一種關懷和靈性。

阿什利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這才是他想表達的。青年忘了疲憊,忘了饑餓,也忘了還等著他“證明天賦”的校董會,這一刻他隻是迫不及待地想和人分享。

“菲利普,帶我去吉米身邊。”

阿什利收起畫,跨坐到巨狼身上,卻差點腿軟摔倒在地。他太累了,與極度亢奮的神經相反的是他三天未眠的疲倦肉·體。但思想總是能支配行動,在菲利普的幫助下他還是穩穩趴了上去。

巨狼不敢跑地太快,生怕青年抓不住它的背毛而摔下去。這就導致他們幾乎在全體村民的圍觀下離開。科爾有些擔心,但阿什利明亮的雙眸安撫了他。長者知道他的學生是去見那位狼先生,在長輩似的關心後最終給予諒解。

————————

阿什利幾乎認不出來他的狼先生。

上帝,這個英俊的男人是誰?

這個整潔、明亮,雙眸溫和的先生真的是與狼群生活的野人嗎?他看起來棒極了,若是換上得體的服飾,阿什利覺得他甚至能超過學校裏的大部分紳士。

“你看呆了?”男人的聲音卻是和過去一樣醇厚好聽,謝天謝地真的是他。

“你看起來好極了,很精神。”阿什利謹慎地選擇措辭,卻又無法阻止喜悅的心來發出真摯的讚美,“你看起來很有教養,有魅力,非常迷人。我是說……和你原來很不一樣。”

“我並不是天生的狼孩,我出生於阿爾伯塔的莊園主家庭,接受過文明社會的教育。”詹姆斯說道這裏便不再言語,阿什利也沒有追問,他好奇男人為何淪落在此卻也尊重紳士的隱私。

即便語焉不詳,得知男人出身高貴對阿什利來說無疑是重要的。愛情模糊階級,衝動消磨理智,但穩定關係的維護無疑需要更多。就像同樣是貧窮的美人,更多人會喜歡家道中落的貴族小姐,而不是生來卑·賤的奴隸後代。這是人性,哪怕二百年以後更平等的世界尚不可避免,何況在這個血統論大行其道的年代。

共同的階級孕育共通的靈魂,阿什利會對擁有致命魅力的頭狼動心,卻隻會和高尚之人攜手。很難說詹姆斯是不是看透了心上人心中的藩籬,但他的做法無疑是正確又有效的。

橫亙在兩顆心間最後的隔閡消融了,阿什利所有的遲疑矜持這一刻都化為歡喜和慚愧,豪利斯先生果敢威嚴他怎麽能憂心他出身卑·賤?青年的心中盈滿脈脈溫情,他急切地向他走去,到達男人身邊雙臂展開再在男人寬闊的後背合攏。

阿什利不敢去看,他的心跳地太快,以至於掩蓋一切自然界的聲音。他聽不見遊魚高躍入水聲,聽不見風吹林地颯颯聲,聽不見鳥雀時而響起的清悅鳴叫,他的世界裏隻剩下強勁有力的心跳。這心跳與自己的混合在一起,最後達到相同的頻率。

詹姆斯開始無疑是驚訝的,他沒有料到看似溫和的青年有著如此充沛的情感,熱情地令他吃驚。

但很快他調整過來,左臂圈住青年的細腰,右手則順著線條優美的背部一路往上,在貼合後頸的地方腕部使力。

青年順從地仰起頭部,水潤的紅唇被另一人豐厚的雙唇貼上,廝磨糾纏半晌後阿什利先打開齒關,男人接受到信號立馬順勢而入。兩人都是新手,可追逐侵略是男性本能,征服更是雄性天性,溫情甜蜜的唇舌試探後便是一場“權力”爭奪。

試探與衝刺,進攻與反進攻,侵略與躲避,唇齒化作戰場,溫情灼燒理智,曠野中兩個靈魂剝離人間的華服,卸下俗世的枷鎖,緊緊相貼。

他們是自由的。自由地選擇愛,自由地相擁,文明社會的文雅和冷漠都在褪去,剩下的隻有炙熱、激烈和顫栗。

阿什利躺在秋日裏寒涼的草地裏,壓在他身上的軀體炙熱滾燙,強烈的溫差下青年忍不住打個寒噤。

男人感覺到了,他微微皺眉,然後像是苦惱著什麽,用猶豫的口吻說,“你喜歡狼皮墊子嗎?”

巨狼菲利普: 汪?!

狼先生也沒想到這夥人如此不堪,但他並不關心將死的靈魂。突破皮膚的森森白骨深入人體,血液從破口處或噴濺或奔湧,狼先生表情冷酷而傲慢,帶著對生命的漫不經心。

阿什利覺得自己本該害怕的。這場殺戮如此野蠻、原始,完全沒有文明社會應有的文雅,更可怕的是屠戮者還長著奇怪的爪子,可能會突然發狂也給他一爪子。

但事實是,他完全不害怕。他的心髒劇烈跳動仿佛已經不屬於自己,酥麻蔓延全身每一個細胞,他的靈魂這一刻仿佛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在另一個人身上重生。

狼先生殺死最後一個匪徒,沐浴鮮血地站在青年麵前。冰藍和淺灰相撞,什麽東西不一樣了。鮮血的腥味還彌漫在空間中,兩個生命間一種更為複雜卻同樣純粹的感情誕生了。

一時間誰都沒有言語。相貌雅致卻一身狼狽的金發青年半跪在地上,粗狂的野蠻人腳踏進鮮血裏巍然站立,一上一下兩個身處不同世界的人此刻有了交集,共同構成一副奇幻風格的油畫。

終於,站著的人先動了。狼先生走到半跪的青年旁,蹲下身體,手放在對方流血的傷口上。

阿什利在男人過來時就莫名漲紅了臉,等到對方滾燙的雙手放在自己腿上,他連耳朵根都紅了。

狼先生手掌微微用力,換來青年疼痛的抽氣。

“你受傷了。”

疼痛喚回青年的神智,阿什利從夢幻的情緒中清醒,他驀地抓住男人手腕,收緊五指,“他們有同夥!”

“那些人要去襲擊鎮子,我們得想想辦法!我的老師同學還有那些村民,我得救他們!”

男人一言不發地扒開青年的褲腿,暗色的血液順著小腿肚子緩緩流下,仔細看看確定沒有傷到大血管。擦傷這種事情說嚴重也不嚴重,但畢竟是子彈造成的傷口,很容易破傷風。狼先生皺了下眉定定望入青年灰色地眼睛,然後在阿什利震驚的視線中右手背彈出一根骨刃。男人利落地滑破左手臂,他劃得很深,血液像溪流一般湧出,滴落在阿什利受傷地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