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卿筠留下的後手

第43章卿筠留下的後手

生為皇家人,死亦是皇家的鬼,這就是黎梓所受的教育,也是她作為皇族的榮耀。

“家國都沒了,何來的人?本宮是不會離開的,本宮會隨著王兄征戰、戰到最後一刻。”黎梓雖然年歲不大,甚至還未及笄,但是她一直就很聰慧靈動,有著十足的皇室威嚴和自尊。

“安公公,您自幼看著我長大的,應知我性子。您就別勸了,我絕對不會離開王兄和皇都的。”

黎梓是下定決心了的,她不可能背棄自己的國家的,這裏是她出生長大的故國,國亡人毀,絕對不能苟且偷生。

國家一直都是和皇族的命運緊緊聯係在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萬萬不可啊!公主,還是請您離開吧,這也是王上的意思啊。”跪在地上的侍女也是哭著勸說,她們的公主一直以來都是她們的驕傲,待她們也都是極好的,怎麽可能忍心看著她去死啊。

“都快起來吧,本宮心意已決。”黎梓上前去扶起大家,她其實也不想走到這一步的,她也想要家國安康,如果有辦法的話,誰又願意做國破家亡的逃難者呢。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是這王朝的公主,怎能貪生怕死。”黎梓的聲音很清很幹淨,也還帶著些許尚未褪去的稚氣。但是這樣大義的話就是出自一位年方十二的小公主口中。

從小父王和她的王兄還有老師都教過她,何為家國、何為王室、何為君臣百姓。所以,她不會離開自己的國家。

“公主!求您了,您是這王朝最後的血脈了,萬萬不可啊!”安公公伏在地上痛哭流涕,他必須得保下這王朝最後的一絲血脈。

正當時,突然殿外一聲聲高呼。“不好了!不好了!”一位小太監急急忙忙,可謂是連滾帶爬的跑了進殿。

黎梓見到他,立馬就快步走上前去詢問:“何事驚慌?”隻見小太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哭著說:“啟稟公主,皇城已被攻破!那刃月帶著敵軍已經打進來了!”說完他就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公主,您還是快些走吧!王上敗北,南疆的大軍已經攻入皇宮了!”說完小太監就伏在地上哭著、抖著,國亡民亂,終將成為這王朝的陪葬。

“公主!公主!”幾個侍女趕緊上前去扶住黎梓搖搖欲墜的身子,一個個美麗的宮妝都哭花了。

“王兄……我要去見他,就算是死我也要去見他。”

“站住!”突然一個雄渾的男聲響起,黎梓轉過頭就看到自己王兄的太傅站在宮殿門口,一身青衫長身玉立,麵上臉色凜然,曆來的書生意氣如今卻手中握著一把長劍。

“太傅?”黎梓含著眼淚看著他。

“來人,把公主帶走。”年輕的太傅一臉嚴肅,張治成他必須要保住這王室唯一的血脈了,王上肯定是沒有辦法活下來的了。

“公主,請您快走吧。”這時,黎梓的貼身大宮女楚兮穿著一套和她一模一樣的宮裝走到她麵前跪下。

“楚兮?你這是要做什麽?”“公主,從此以後這世間再無楚兮,亦無北戎國黎梓公主了。”楚兮抬起頭,美麗清秀的容貌裏,全是絕望。她自願代替黎梓去死,然後換她成功出宮,從此隱姓埋名的活下去。

“不可以!楚兮,你不許這麽做,我不同意!”

“不!我不走!我要見王兄,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你們放開我!”黎梓被幾個禁衛軍給強行拉住,她知道這是太傅,更是自己王兄的意思。可是她不願意苟活下去啊!

“帶走!”張治成必須按照王上的意思,保住這個嫡公主。“不!嗚嗚嗚……不走!我不走!”黎梓死命的掙紮著,她絕對不會在國破家亡以後,一個人苟活下來。

黎梓被禁衛軍護住往宮殿外走遠,她含著眼淚看著自己從小生長的家園,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放開!”黎瑤梓突然拔出一個禁衛軍的配劍,然後抵在自己雪白的脖子上。“我要回宮。”黎梓隻說了這麽一句話,目光死死地盯住皇宮的方向。

“公主,王上有令,命我等務必護送公主出宮,這是王上的手書。”禁衛軍全部跪在地上懇求,然後從盔甲裏拿出一封書信。

鋒利的劍劃傷了脖子,血珠立馬就冒了出來。黎梓顫抖著手接過自己王兄的書信,整個人哭得泣不成聲。

“我想回去,最後再見一麵王兄。”“哐當!”一聲,劍落地,禁衛軍趕緊撿起來自己拿好。

紅色的宮牆,夕陽西下,殘陽夕照,昭示著一個王朝的隕落……

黎鉞在勤政殿自刎,黎梓趴在宮牆上捂著嘴巴眼淚如瀑布般落下,整個人都軟了下去。那是她最敬重的王兄,自幼就寵愛著自己的哥哥啊!

夕陽餘暉,宮牆的紅色宛若鮮血,淋在黎梓的心上,燙著她的心。

“文死諫,武死戰,君王死社稷。亡國之君,如何都是不體麵。”黎梓讀著自己王兄書信裏的一句話,視線漸漸地模糊了……

此時,不遠處的越凰殿裏濃煙滾滾,一縷縷黑煙直衝雲霄,所有前朝鮮血,全部付之一炬。

黎梓被連夜帶出皇城,急促的馬蹄聲聲聲落在心尖,張治成看著手中的書信不語。這是來自南疆的一封信,裏麵給他們指明了道路,給他們留了後路……可是到底是誰在這麽做?

馬車越過重重青山,有些人從此隱姓埋名,不知所蹤。一月後,卿筠收到了一封不知名的書信,看完以後直接焚燒殆盡,不留痕跡。

“兔死走狗烹,風雲又起,這世間,爭鬥何時能停呢……”卿筠站在窗口,抬頭望著遠處,心裏沉重。不多時,銀雪就進來了。

“如何了?”卿筠背對著她詢問了起來。“聖女大人,信件已經截獲,請過目。”銀雪呈上剛從顏夕那裏截獲下來的密信。

“不用看了,換上這一封再發即可。”卿筠轉身,拿過桌上她早前就準備好的一份密信遞出去。

“是。”銀雪小心的收起來,重新裝入之前的信筒裏。

“小心行事,別打草驚蛇了。”這可是卿筠用來到南疆皇城花了兩月才學會的南疆文字所寫,之前那些自己沒看懂的鬼畫符其實就是南疆的少數民族文字。

卿筠一直都沒看懂,直到後來機緣巧合在上書房看到了一本典籍,拿去給翰林院待召才明白過來。

卿筠每日都會學這種文字,好不容易才模仿顏夕的字跡寫出來了這封信。卿筠一直認為顏夕上麵的主子就是刃月,不然也不會用南疆如此隱晦的文字去寫。

今日朝堂上,裕德王爺跟她不對付,非要讓她二次做法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言,她回來是因為亡靈的指引。

卿筠根本就是亂說的,她怎麽知道亡靈到底怎麽回事,而熟知這一切的,終歸是刃月,所以她替換了顏夕的密信,換上了自己的。

她在信中以第三者的視角,向刃月詢問該如何處置。希望刃月可以幫她一次,雖然這是利用了顏夕,可是這也是她活該。

想要輕易安插眼線在自己身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卿筠的眼裏,容不下沙子。

雖然卿筠也擔心被發現,可是事到如今,她就放手一搏試一試。若是敗露,她也有別的法子。

當遠在國都的褚寒靳收到來自顏夕的密信,看得也是一頭霧水。一向都是她匯報“夏桑”行動的,怎麽這一封信卻是在分析南疆內部矛盾,還請他拿主意?

“殿下,怎麽了,是否……”暗衛夜星看自己主子的模樣,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顏夕暴露了?

“不確定。”褚寒靳也沒明白,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可是如果顏夕暴露身份的話,肯定早就成了刀下亡魂,絕無可能再聯係。

褚寒靳再一次確認筆跡和文字,確沒有發現問題。褚寒靳把密信遞給夜星,夜星看了看,仔細想了想。

“殿下,顏夕這是不是在告訴我們南疆朝廷內部的隱患啊?聖皇和他胞兄現在對壘起來,豈不是我們的好機會?”

“若不是顏夕,那還會有誰給我們傳遞消息呢?所以也不認為是顏夕暴露了。”夜星並不認為是顏夕暴露了,畢竟哪個細作被發現了還能活命繼續傳遞消息的?

褚寒靳沉思,好看的劍眉微微褶皺,漆黑的眸子深邃爍爍,看著桌上的信,不知為何,心有不安不適。

“如此我便回兩封,一封按照原來的途徑返回,而另一封你找一個可靠的暗衛親自送去南疆,確認顏夕收到。”

褚寒靳一共準備了兩封密信,一封是回複過去的,還是用信鴿傳遞。而另一封是要親自交給顏夕的,內容就是詢問上一封是否她本人所寫。

這樣的話,雖然說派人去有風險,可是到底還是需要確認一下情況,不能中了敵人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