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遺書

第16章 遺書

兩天以後,當鬼貫警部正用刷子刷著衣服,為上班作準備的時候,有一封信送到了他的家中。他把信封翻過來,看到寄件人是蟻川愛吉後,不用讀信,就知道裏麵的內容是什麽了。

他一手拿著蛋殼色的西式牛皮紙信封,一手拿起桌上的拆信刀,靈巧地切開封口。然後,他坐到椅子上,往桌上的時鍾看了一眼後,抽出了信紙。

看到寫得密密麻麻的十五張信紙,鬼貫警部頓時咽了一口口水,整個人像是被徹底吸引住似的,開始閱讀了起來。

鬼貫兄:

當你看到我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自行結束我的人生了,因此,這封信是我的遺書。我想在這遺書中,就我為什麽舍棄自己的大好前程與事業,殺死馬場番太郎與近鬆千鶴夫那兩個畜生,還操弄古怪、複雜的計謀,與你在智力上一較長短一事,進行說明。

現在是二十二點過三分。當我提起筆來的此刻,你應該還在萩窪附近走著吧!我在你離開之後,在書房裏仔細想好了,要怎麽給你寫這封信,然後坐到桌前。

我想,就先從馬場的事情開始寫吧!不隻是馬場,我對陷日本幹今日苦難中的,那些軍國主義者有什麽想法,我想你也很清楚。你是如此恐懼戰爭、憎恨戰爭、厭惡戰爭,所以我相信,你應該不難理解我的心情。

去年秋天,我去大分市參加一場宴會。席間,我從來自大牟田的客人那裏,聽聞到了馬場番太郎在柳河的作為。經過幾個月的調查後,我確定他在召集那附近心智尚未成熟、猶如白紙一般,容易染上任何色彩的純真孩童們,並向他們倡導,極權主義式的暴力革命。雖然我試著透過別人,間接地對他提出忠告,但還是不見他有些許悔改之意。關於我麵對麵地開導他,想令他知錯卻不可得後,隻好殺害他這件事情,我在後麵會加以提及。

一想到那些自認為是烈士的家夥,我就不禁要坐直身子,寫下一些嚴厲的話語。總之,為了自己成為和平國家一分子的心願,為了即刻揚棄暴力,我非得使用暴力才行!於是,就是在這樣的兩難中,我揮下了自己手中的櫻木手杖。

但是,我之所以決定殺死近鬆千鶴夫那賊子,卻是因為全然相異的理由——那隻是單純的憤慨罷了。當然,覺得既然要殺人,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也是理由之一;如果馬場番太郎知錯能改的話,那我是絕不會殺死近鬆的吧。

由美子小姐結婚以後,漸漸地察覺了近鬆千鶴夫那個家夥的真麵目,幹是,當她對丈夫的愛情越減一分,對你的思慕也就越添一層。這變化可說是理所當然,但你隻要想一想,近鬆千鶴夫那陰險的性格,就能想象,當他知道了這件事後,該有多麽嫉妒了吧!而他又會如何折磨由美子小姐,隻要想一想他是個怎樣的人,應該也能八九不離十地猜出來了。

“是啊,這應該是最後一個疑問了。蟻川愛吉在遺書中,對這件事隻宇未提,這代表他要我‘自己解解看’吧!……”鬼貫警部苦笑著說,“蟻川愛吉將馬場番太郎的屍體,塞入黑色皮箱X後,從新宿車站寄送出去這件事,已經是既定的事實。這樣一來,他究竟是在何時何地,把屍體換到膳所善造的皮箱裏的呢?我也不斷地在思考這個問題,在腦中不斷地問自己,到底是在什麽時候、到底是在什麽時候……”

因此,我很容易就能夠想象得出,近鬆千鶴夫在與你爭奪由美子小姐時,到底使出了多麽寡廉鮮恥的伎倆。幾年後,我從某君處聽聞此事,能夠讓聰明伶例的由美子小姐,相信那些對你的中傷之言,他真可謂巧舌如簧也。所以,此事萬萬不能怪罪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