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甜茶館裏的瑪吉阿米

第6章 甜茶館裏的瑪吉阿米(1/3)

索朗在臉上擠出一絲苦笑:“諸老板,這種陳年往事你就別提了,我也就是混碗飯吃而已。”接著他又看向我們,“幾位客人,隨便看看,如果有喜歡的挑幾件回去,送人是最好不過的了。”

“店裏的這些都是你親手做的麽?”趙酉環視了一眼店鋪裏的唐卡問道。

“那倒不是。我現在畫一幅唐卡差不多要七八個月的時間,店裏的唐卡大部分是我那些徒弟的手筆,隻有那幾幅唐卡是我的作品。”索朗一邊說一邊抬起手臂指了指正對著店鋪門的那麵牆。

聽他這麽一說,我也看出了端倪。掛在這麵牆上的唐卡隻有四五幅,但是與其他地方展示的唐卡相比,這幾幅唐卡看上去明顯要精致得多。

“最中間那幅唐卡多少錢?”這一路過來一直就沒有開口詢過價的趙酉忽然開口問道。最中間那幅唐卡上繪製的是輝煌莊嚴的壇城圖案。

“趙先生真是好眼力,這幅唐卡可是索朗老師最近才完成的力作,可以說是索朗老師創作技巧的集大成者。”諸葛見趙酉對索朗親自創作的唐卡有興趣,立刻就吹捧起來,也不知道能從索朗那裏拿到多少回扣。

“這幅唐卡要一萬三。”

“什麽?就這麽一幅東西叫價就要一萬三?”聽了索朗的報價,我失聲驚叫,我們之前也進過幾家賣唐卡的鋪子,但他們的開價可不像索朗那麽黑。

索朗並沒有因為我的失態感到不滿,反倒耐心地向我解釋:“這位客人,我們店裏賣的唐卡可不是別人那種糊弄人的玩意兒。這麵牆上的幾幅唐卡的用料都很考究。中間那幅壇城用的全都是藏地傳統的天然染料,另外還用到了金粉、銀粉,綠鬆石、瑪瑙之類的寶石也用了不少。開價一萬三,其實我也隻是賺點人工費而已。”

盡管我們知道索朗賣的唐卡是好東西,可是他的報價還是遠超了我們幾個的承受範圍。見我們沒了要買東西的意圖,索朗也不

像別的買賣人那樣把麵孔板起來,而是耐心地陪著我們欣賞了一會兒他鋪子裏的唐卡,還給我們講解了幾句。

按照順時針方向走了一圈八廓街後,張芸他們幾個就提著大包小包先回去了。我和趙酉還想在這片商業街區感受一下純粹的藏民生活,幹脆就鑽進了大昭寺前廣場上的一家甜茶館。

這家甜茶館的裝修並不算豪華,但裏麵坐的都是些藏民,看他們的裝束既有住在八廓街一帶的本地人,也有從其他地方過來磕長頭的藏民。我和趙酉兩個人在店裏一站就顯得有些紮眼。

在店門口的櫃台後邊,站著一位老人,看模樣應該是這家甜茶館的老板。櫃台上則貼著一張紙,上麵用漢字和藏文寫著酥油茶和甜茶的價格。

我伸手指了指標著甜茶價目的那一欄,對老板說:“給我們來兩壺甜茶。”

老板打量了我和趙酉一眼,嘴裏嘰裏咕嚕地吐出一串話,但因為他的口音太重,我根本就沒弄明白他的意思。就在我兩眼一抹黑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他是在問你,你是不是確定你們兩個人就要喝兩壺甜茶。”

我和趙酉不約而同地扭頭一看,就發現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藏族姑娘。她並沒有穿藏民的傳統服飾,而是和我們一樣穿著牛仔褲和一件中性的夾克衫,臉頰上也沒有常見的高原紅,但是她眉眼之間透露出來的雪域風情還是深深地出賣了她的身份。這一瞬間我有一點恍惚,仿佛眼前站著的是從倉央嘉措詩歌中走出來的月亮少女瑪吉阿米。

“莫非這裏的分量很大,老板怕我們喝不完?”趙酉問這個姑娘。

我對趙酉的猜測有些不以為然:“我們又不是沒去茶館喝過茶,一壺茶能有多少分量?”

藏族姑娘抿嘴一笑:“如果你們很愛喝甜茶的話,兩壺倒是能喝下去。”

“我們還是第一次來喝甜茶。”我向她解釋。

“那我建議你們還

是先買一壺嚐一下,如果喜歡的話再買也不遲。”說罷她就直接替我們做主,對茶館老板飛快地說了幾句,茶館的老板就笑吟吟地遞給了趙酉一塊寫著數字的紙片。

“你們拿著這塊牌子到後麵去取甜茶就行了,錢也直接交給後麵的人就行了。”說完這句話後,她就像一陣風似地回到了她之前坐的位置上。

我和趙酉按照她的指示走到了茶館的後院,後院裏有幾個女人正在忙碌著。趙酉把紙片遞給了其中一個女人。她掃了一眼紙片後就揭開了一口鍋,那口鍋正往外冒著熱氣,裏麵全是乳白色的甜茶。

很快我就明白了老板之前會有那麽一問:這個女人一隻手拎起了腳邊的一個熱水壺,另一隻手則用勺子舀起大鍋裏的甜茶灌入壺中。他們所說的一壺並不是一茶壺,而是一熱水壺。幸好我和老趙從善如流,聽取了那位熱心藏族姑娘的建議,要不然哪裏喝得完兩熱水壺的甜茶。

錢貨兩訖後,我們拎著暖水壺回到茶館中,這才發現店裏已經沒有空桌了。趙酉眼尖,一眼就瞄到剛剛仗義相助的藏族姑娘正一個人占著一張桌子,悠然自得地喝著酥油茶。他便扯著我快步走到了那張桌前。

“小姐,不介意我們和你拚一張桌子吧?”趙酉彬彬有禮地問道。而我則有點忐忑,生怕她把我們當成那種在街頭搭訕姑娘的登徒浪子。

不過我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她落落大方地點了點頭,又把屬於她的那把熱水壺往自己這邊挪了挪,為我們騰出了空間。

我和趙酉在她的對麵坐下,各自倒了一杯甜茶,慢慢呷起來。

“剛剛謝謝你幫忙啊。”我覺得三個人這樣相顧無言有些尷尬,便以道謝為切入點,率先打破了沉默。

“茶館的老板和我很熟,我也是在幫他的忙。”她又是抿嘴一笑。話匣子一旦打開,後麵的談話就順風順水了。很快我們就弄清楚了這位姑娘叫倉央卓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