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一個身著黑衣的高大男子大步朝著房內走去, 臉色鐵青, 薄唇緊抿, 一雙狹長的鳳目翻湧著噬人的冷意,他懷中鼓鼓囊囊的,用寬大的披風全部罩住,隻露出了半截細白的胳膊, 似乎抱著一個女子。

來人正是容濂, 他好似捧著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地抱著懷裏的少女, 然而懷裏的人似乎不舒坦, 時不時嚶、嚀一聲。

他低頭一看, 看著少女緊緊靠在他懷裏, 像一隻貓兒似的, 讓他心癢癢。

他抱著少女進了屋內,此時屋內燒著一個矮桌大小的碳鑒,暖和無比,這是容濂的宅子,就在鎮國公府旁邊。

容濂將少女抱到榻上, 將披風拿開,那少女正是方才在安時吃院內吃酒的虞憐,許是沾了一些酒意,姣靨生粉,眼角藏嬌,小嘴嫣紅,像一顆待人采銜的櫻桃。

他如今方才有機會細細端詳虞憐,他和她,已經將近三年未見,從她死在他懷裏,到她和他先後重生。

他看著躺在榻上的少女,沉靜的眉眼,她重生一世,心裏藏著前世的她給她的痛苦,如今還要被親人算計,他恨不得將那些人全都處理掉。

然而事情並非想象中那麽簡單,她的二叔如今還是鎮國公的親弟弟,若是一不小心,就可能將鎮國公府所有人牽連進去,前世他為了這個局,將她冷在一旁,誰知竟造成了不可挽救的結局。

重來一世,他必定要將虞憐好好放在心尖,這不僅是他欠她的,還因為,他不能沒有她。

虞憐帶給他的情意和愛,已經在前世那十幾年裏,深深融入到他的骨血之中。

隻是目前形勢逼迫,他不能大張旗鼓回來,隻能以容濂的身份處世。

加之前世他給虞憐帶去的傷痛太多,若是以太子的身份去接觸虞憐,怕是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

所以,一切隻能徐徐圖之。

臧淩霄伸出大手碰了碰虞憐的眼睫毛,他前世曾經無數個這樣的夜晚看著她,好似隱忍不發的獸類,要將領地拓寬,才有資格護著心愛的人。

她眼底的情意不加掩飾,好似要將虞憐吃進肚子裏去。

此時突然有風,一旁的燭光搖曳,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屋內,那人站在角落,和陰影融為一體,她朝著容濂恭敬道:“主子,那邊已經安排好了。”

容濂一想到方才安時於對虞憐生了那般不堪又肮髒的心思,他眼底鋪著一層寒意,他收回手,細細看著虞憐的眉眼,摸索著腕間的佛珠“將此事告知虞瑾,再過一刻,將她送回去。”

那暗衛點頭,然後身影飛快一閃,消失在窗外。

容濂看著虞憐安靜的睡顏,小姑娘乖乖的躺在榻上,也許是前世的習慣,睡覺的時候極為規矩,好似睡夢中也不輕鬆,不過十五歲,心裏卻藏著二十幾歲的痛苦。

他眼底露出心疼之意,伸出大掌摩挲著虞憐柔軟的小手,男人的手掌溫熱,將虞憐的小手緊緊包裹著。

此時虞憐正在睡夢中,她夢見自己躺著草地上曬太陽,不知為何刮起了一陣冷風,她猛得打了一個哆嗦。

然後想拿一旁的披風披在身上,誰知一轉頭,就看到一隻大手壓著衣角,她壓根就沒力氣與之抵抗。

容濂看著小姑娘緊皺著秀氣的眉頭,他正疑惑,然後就聽到虞憐輕輕哼了一聲,扯著他握在掌間的手。

他看著虞憐氣得嘟起了小嘴,像蜜糖一般光滑細膩,不由輕笑了一聲,他記得前世曾經

吃過一口蜜糖,是在大婚當天。

那日兩人都吃了酒,小姑娘靈動天真的眉眼在龍鳳呈祥的喜燭之下顯得極為勾人,所以情到深處自然濃,他然後就wen了上去。

如今他借著一旁的搖曳的燭光,看著榻上的少女,心口湧出一陣莫名的癢意,這般想著,他便想親上去。

此時虞憐在夢裏還在和那隻壓著她披風的大手鬥智鬥勇,誰曾想眼神竟然出現了一張人臉,她心底一驚,一巴掌呼了過去。

隻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音,容濂目光有些滯凝,虞憐這巴掌來得實在突然,他壓根就沒注意到,他看著小姑娘收回了手,小嘴嘟囔了一句:“讓你嚇我!”

容濂想到上次她在桃林裏甩了自己一巴掌那副嬌橫的模樣,薄唇微勾,忍不住以手遮著眉眼,輕聲笑了起來,他的聲音醇厚低沉,落在這昏黃的屋子裏,顯得曖昧極了。

此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一個內侍尖聲道:“主子,怎麽了?”

“無事,讓暗衛將她送回去。”容濂冷聲應道,他看了一眼牆上的西洋鍾,一刻鍾竟到了,他想了想,最後還是俯身在虞憐的眉心處落了一wen。

他如今不便出現在鎮國公府中,因為再過一兩個時辰,鎮國公府就會亂成一團,此時他的小姑娘安安靜靜睡著便好,那等醃臢之事,就由他來處理。

………

虞憐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她疑惑地看著周圍,猛然想起昨日去安時於院內用膳,然後最後被他打暈,之後自己就沒有記憶。

怎麽如今她會好端端地出現在自己的chuang上,她盯著頭頂的幔帳,百思不得其解。

她昨日是留了一手,先是假醉,然後讓暗衛偷襲安時於,將安時於打暈,然後她趁機逃跑,最後在將此事告知父親和兄長。

而她昨日在昏迷前,隻記得一雙玄色的長靴和那個人周身熟悉的香味,並不是安時於所帶的香囊的香氣。

虞憐正疑惑,步蘭此時便走了進來,她看著自家姑娘呆呆坐在榻上,想到昨夜發生的事情,還好姑娘事先留了一手,這才沒遭道上,她心裏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姑娘,您怎麽了?”

虞憐轉頭看向步蘭,沉默了半晌,然後疑惑道:“我昨日怎麽回來的?水兒呢?”

步蘭看著虞憐的神色心中一跳,她走過去給虞憐遞擦臉的帕子,然後連忙揚起笑臉道:“還好姑娘昨日事先留了一手,是暗衛將您送回來的,水兒也一並送了回來,如今正在小廚房煮湯呢。”

虞憐看著步蘭眼底的笑意,她又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裙,已經全部換過了,她心中一頓“步蘭,我昨日那套衣裙洗了嗎?”

“已經洗了。”步蘭看著虞憐的臉色,心中覺得奇怪,怎麽姑娘一大早就問她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虞憐歎了一口氣,也隻能先將此事按下不表,如今眼前最重要的,自然是要先解決安時於。

她隨意擦了擦臉,然後不緊不慢問道:“安表……安公子那邊情況如何?”

“姑娘,昨夜……昨夜您回來後,約摸兩個時辰過後,安少爺那處就傳來的消息,不知是哪個小丫鬟看到安少爺和……”

步蘭頓了頓,看了一眼窗外,然後湊到虞憐耳邊低聲道:“安少爺和大小姐睡在同一張chuang上,然後就嚇得跑去找國公爺……”

虞憐聽著步蘭說完昨夜事情的來龍去脈,忍不住笑出聲來,安時於和虞念輕竟然會睡在一處,而且鬧得這麽大。

她一點也不同情兩人,一個娘家表哥利用她進了國公府,一個親堂姐自前世到今生都在算計她,如今一個成了接盤俠,一個則是失了清白,虞憐隻覺得內心爽快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