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卻見花茹馨端著一碟熱氣騰騰的糕點,直接在桌子旁坐下:“怕什麽,要穿外袍,你直接出來便是嘍。我又不會把你怎麽樣。”

“胡鬧,這般衣不蔽體的模樣,怎見得了人?”

花茹馨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她剛剛又不是沒看到,怎麽就衣不蔽體了,不就是領口敞開了一丟丟麽,真是老古板。

“總歸你是個大男人,我又不能對你做什麽。”

“男女授受不親。”

“我一個姑娘家的都不怕,你怕什麽,再說了,這裏又沒有外人。”

花如鬆詞窮了,隻是反複強調著一句話:男女授受不親。花茹馨逗得也差不多了,便妥協道:“大不了我把眼睛閉上,你去屏風後頭就行了。”

拗不過她,他隻好撈過床頭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外袍,在床上迅速套上,係好腰帶才出來,語重心長地叮囑她:“馨兒,你今後萬不可再如此,否則若是傳到你未來的夫家耳朵裏,難免不太好。”

花茹馨嘴角的戲謔頓時消散,撥弄著茶杯的手一抖,杯壁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她不可置信地問:“什麽未來夫家?”

“前幾日你不是同我談過很喜歡那個叫墨書的小子?”他字句艱難地說,“如林、蘇晨和蘇羽也不知怎的知道了這件事,所以,已經將那位墨公子請來咱們家做客了,說是讓你們擇日完婚。”

如林就是那位二師兄,也是花如鬆一母同胞的親生哥哥,蘇晨和蘇羽則是那兩位整日鬥嘴的雙生兄弟,他們口中的請是個怎樣的請法,她再清楚不過。

“他們怎麽能這麽糊塗。”誰說她是那種喜歡了,她就是覺得很喜歡跟他交個朋友罷了。

花茹馨氣得麵紅耳赤,看在花如鬆眼裏,就是含羞帶怒,羞於自己的心事被人知曉,怒,大概是憤怒於他們傷害了她的心上人吧。

“師弟他們也是一片好意,想讓你幸福罷了。而且他們沒有把他怎麽樣,你不用擔心。”

“那你呢,你也覺得那是我的幸福嗎?”這般模樣,是不在乎她的意思嗎?

花如鬆喉頭艱澀,卻說了他有史以來字數最多的一段話:“此人雖然外表看上去玩世不恭,但一看就非池中之物,早晚會露出自己的一口獠牙,不過有我們做你的後盾,也不成隱患。隻是那雙桃花眼雖天生自帶笑意,可眼底深處卻是淡漠至極,仿佛世間沒有什麽能夠被他放在心上,這樣的人,你要等到他心甘情願,怕是終其一生都難以達成。這樣,你也願意等嗎?”

“你就如此討厭我麽,即便是用強的,也要把我塞給人家嫁出去。”花茹馨紅了眼眶,哽咽道,“我可以告訴你,我對他的喜歡,並不是男女之情。”說完就使勁兒推了他一把,蹭蹭地跑出去了。

跑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那不靠譜的哥哥,幹脆利落地一腳踹開了親哥哥的院門,見花如林正在竹林裏舞劍:“花如林你是腦子有病還是眼瞎心盲,誰告訴你本姑娘喜歡墨書了。”

“小羽說他親口聽你跟如鬆師兄承認的呀。既然我的妹妹喜歡,老哥就將他給你綁了來,爹娘雲遊四方之前就把你托付給我們了,所以你的婚事我還是可以幫你做主的,反正這兩口子在外麵逍遙慣了,咱們這樣的人家也不屑拘泥於那麽多的俗禮,這杯喜酒喝不喝的也著實不用太在乎。”

花茹馨簡直快要被他給氣死了:“我就是看那小子好玩,喜歡跟他交個朋友罷了,你也知道,我從小到大肯耐心陪我玩的人除了你們也沒幾個人了。”

“真不喜歡?”

花茹馨點了點頭。

花如林收起手中長劍,執劍的手背在身後,凶神惡煞地要往外走,被她一手拽住:“哥,你要幹嘛去,不會是打算殺人滅口吧,咱們可不能學魔教那心狠手辣的做派,否則等爹娘回來,還不得打斷你的腿。”

花如林冷笑一聲:“我去打斷蘇羽那小子的狗腿,然後拎著他去找你那位朋友賠個禮道個歉。”

這個時點,因為擔心夏墨時無聊,蘇羽好心地往夏墨時那裏送了點零嘴打發時間,倆人正交流什麽零嘴比較方便攜帶又好吃,冷陽城裏哪家酒館的菜做得比較地道,哪家的茶樓的糕點花茶比較好吃好喝,窗外的清風一吹,蘇羽卻無端打了個顫栗。

“小爺我怎麽覺得冷風陣陣啊。”說完又打了個噴嚏。

“該不會是你哪位師兄在念叨你昨日的勞苦功高吧。”夏墨時抱著雙手,看向窗外,“昨天都跟你說了,你完蛋了,喏,你看。”

順著他下巴輕點的指示,蘇羽回頭就瞧見了他二師兄那張神鬼莫近的臉,雖不明緣由,卻還是先抖了三抖,這黑臉程度,他差點都以為是大師兄來了。

蘇羽戰戰兢兢上前:“二師兄,小師姐。”

“回頭再找你算賬。”花如林才恐嚇了一句,就被他妹妹推了一把:“你差不多得了。”

在他寶貝妹妹視線的逼迫下,花如林訓斥了蘇羽一頓:“還不同墨公子道歉。”而後對著夏墨時,“昨日實乃誤會一場,多有得罪,請見諒。”

三人一陣你來我往之後,夏墨時大人有大量地咬了一口花茹馨帶來的類似奶豆腐的甜點,斟酌了一下稱呼之後:“花姑娘,你是不是有話要同我說?”

花茹馨默認了,把她作風彪悍的親哥和缺心眼的小師弟打發出去後,又認真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歉意,隨後才說:“其實我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聽到她說喜歡她大師兄,夏墨時一點兒也不意外:“依我的了解,你是個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無論說什麽做什麽絕不藏著掖著的姑娘,你身上的魄力,在當今這個時代的女子中,尤為出眾,既然如此,又為何在此事上躊躇不前呢?”

“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喜歡的人,夏墨時想起多日未見的夏許淮,目光眺望著遠方:“有,也不知他現在在做什麽,會怎麽想我。”是憤怒呢,還是會否也想自己對他一樣,對自己也有幾分思念。

“那你應該能夠理解我的心情,因為太過喜歡,所以不敢貿然說出口,我怕一旦打破了這個界限,可能連現在這樣也難以維持了。可是,人總是自私的,我既怕他知道,又不甘心他不知道,所以隻能明裏暗裏地試探,一有機會就忍不住要想方設法地做點什麽,期盼他能自己察覺出我對他的心意。”

所以,他逃離,也是因為不敢麵對,不知夏許淮會對他是何種態度,他擔心那是他承受不住的後果,這才先一步離開了,是這樣的嗎?夏墨時呆呆地想。

“素來,我喜歡什麽我就會自己去爭取,雖然很多時候我恨他是塊木頭,讓我傷心了,可哭過之後,想起他的好,還是止不住地喜歡他,隻要想到以後他可能也會喜歡上我,一天天對我越來越好,我就感覺到無與倫比的幸福,有時候,就是這麽一點卑微的希望與念想,就足以支撐我走過那些心傷。”

從自己的沉思中回過神來,夏墨時語氣平平地問:“堅持了這麽久,每一次的難過,你都是這樣獨自扛過來的嗎?”

花茹馨擦了擦眼角溢出來的淚水,笑著說:“是啊,這份辛酸苦楚,哪怕是我親哥哥,我也沒告訴,沒有任何人知道,沒有人知道我的難受和我對他的心意。你說,是不是就因為我藏得太好了,以至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心意,現在,他居然還以為我喜歡你?還想要把我推給你。”

夏墨時納悶:“我看花如鬆那樣子,也不像是對你沒感覺,我可還記得他對我放的冷箭呢。”

“或許吧。雖然我都已經努力了這麽久,可我還是想再堅持試一試,若我努力過到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還是不要我,我才認命了。雖然我總告訴自己,我喜歡的人喜不喜歡我,同我喜不喜歡他,本就是兩件不相幹的事,可是,我現在卻還是很渴求他也能同我中意他一般,心裏有我。所以,快則一日,慢則兩三日,屆時還得勞煩你幫個小忙。”花茹馨站起身,“你喝的那盞甜湯裏,我摻了解藥。不出半個時辰便可以將你身上的藥給解除幹淨,事成之後,我親自送你下山。”

說完就走了,也沒具體說到底要夏墨時幫她個什麽忙,隻留下夏墨時回想著她說的話:“既然喜歡,就要自己去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