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達姆彈下的亡者（一）
第6章 達姆彈下的亡者（一）(1/3)
我獨自一人在河堤邊踱步。
現在大約是淩晨兩點，然而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夜幕卻仍抵擋不住遠處逼仄高樓的燈火通明。河岸夜風襲麵，刺痛著我的皮膚，使我異常清醒冷靜。
這份清醒正是我每晚半夜都要來此的目的，它提醒著我，永遠不要忘記這城市中隱藏的罪惡，永遠不要忘記自己不共戴天的仇讎。白晝，我混跡黑幫，趾高氣揚，但不過都隻是虛與委蛇。複仇，唯有複仇，那才是我活下去的真正追求。如今我擁有的一切都是為此而存在！
隻是，缺少一個時機。
這時，我發現不遠處的河岸上有個不明的黑色物體一動不動。每夜的造訪使我對河岸的情況了如指掌，輕易地便發現了這個異常的東西。它的形狀令我在意，我好奇地快步滑下河堤——果然！那是一具屍體。更準確的說，是具男性警察的屍體，他身著警服。我小心地將他仍浸在水中的下半身拖上了岸，屍體還有溫度，說明他死了才不久。在確認他已死時，我在他腰側意外地觸碰到了一個硬物——槍。
我略一吃驚，隨即一股惡念湧上心來，我意識到這正是我苦苦等待的複仇機會。
我明白這河岸半夜不會有人，更沒有監視器。我激動不已，小心地打開屍體腰間的槍套，取出了一支手槍，利落地退出了彈匣，檢查了子彈。我從前曾在軍中服役，對槍械十分熟悉。
收起手槍，我將屍體推入了水中，看著其漂流漸遠。接著，我借助手機的光亮仔細檢查了剛才屍體停留的河岸地麵。我很幸運，屍體並沒有留下諸如血跡之類他曾在此存在過的痕跡。
我的側臉映著城市的燈火，沒有人曾見過我露出這般獰笑著的臉。
夙願即將實現。
“10月9日淩晨，我市金越大橋發生一起車禍，一輛警用摩托車與貨車相撞，導致警用摩托車上的騎警落水，該警察的屍體已在23日早晨被晨練的市民發現，並報
警。公安民警趕到後發現該警察佩戴的手槍已丟失……丟失的是一支64式手槍，請廣大市民群眾積極配合，凡主動交來丟失槍支者獎勵10000元，提供有價值線索者獎勵3000元，聯係電話……”
孟毅然疲憊地癱在家中沙發上，邊啜飲著濃茶，邊看著這則已連續五天播出的新聞。他是個新手刑警，剛畢業參加工作不過一年。現在，忙碌了一天的他才剛到家不久。
那支丟失了的槍成為了壓在警隊頭上的一座大山，誰也不知道這支槍會不會成為一顆定時炸彈。因此警員們還不及從失去戰友的悲傷中走出便不得不投入到搜尋槍支的工作中去。
“我回來了。”那是孟毅然在讀高中的妹妹孟瀟然充滿活力的聲音，和他目前的狀態可謂兩個極端。
“晚飯在保溫盒裏，我等等吃。爸媽沒這麽早回家。”孟毅然有氣無力地說。
孟瀟然將書包扔在沙發上，歡快地道：“怎麽？槍還沒找到嗎？”
“沒。找到了就不是這幅德行了。”
“還有，老哥你臭死了，快滾去洗澡！”
“哦……等等吧。”孟毅然含糊地答應著，卻又嘀咕道，“反正洗了澡也要出汗弄髒，人類到底為什麽要洗澡呢……”
“所以說你現在和一灘爛泥的區別在哪裏呢？算了，不和你計較這些了，小爺我今天心情好。”說著，她便回房間裏去了。
心情好嗎？孟毅然默念著，想到她曾提起，偵探社最近收了一個能力不俗的社員。是因為這個吧。想到自己曾經待過的社團如今也是生機勃勃，他也很高興。
“真好啊——無憂無慮的高中生活。”孟毅然打著哈欠起身伸了個懶腰，他收拾著衣物，朝浴室走去，被妹妹比作爛泥畢竟不好受。
來了，這一刻終於來了，在這老城區子夜忽閃的路燈下，狹窄的深巷中。我緩緩接近那個倚在牆邊等待著的高大身影，四無人聲，他很快注意到了我，迎了上
來。是的，他在等我，而他卻並不知道他等待著的是死神的降臨。我乘其不備，迅速掏出了手槍，抵近他的腦袋，不等他從驚訝中反應過來，果斷地開槍結果了他。
槍聲響徹巷中，激起了幾聲犬吠。退出的彈殼叩擊著青石板，發出清脆的聲響，滾向不遠處，那是令我愉悅的複仇序曲。
我悠然離去。
手機響起，打斷了孟毅然的美夢。來電是刑警支隊的支隊長周浩，孟毅然的上司。
“毅然。李強死了，是槍殺。在老城區，值班的弟兄已經到了。你馬上過來。”
“哦……好。”孟毅然猛地清醒，槍殺？難道是丟失的那支！“李強是、那個李強？”
“是。”
放下手機，孟毅然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卻不忘帶上那支桌上的鋼筆。那是剛入警隊，孟瀟然送給他的禮物，出警時他都會帶在身上當做護身符。
那個死者李強，在這端錫城可謂“大名鼎鼎”，是城中最臭名昭著的黑道頭子。雖壞事做盡，卻難抓到他的把柄，是警方眼中的頭號死敵。
如此人物，仇家自然不少，那老城區是電子監控的盲點，這個時間恐怕也難有目擊者。孟毅然歎了口氣，停好摩托車，與先到了的警員打過招呼，撩開寫著“禁止入內”的警戒線，進入了現場。
鑒識人員正在忙碌地取證，屍體還沒有被搬走。這是孟毅然第一次見到命案現場，在上警校時他也不是沒見過屍體的照片和影像，他便有些好奇地走近屍體。不過很快他便後悔了，屍體的慘狀超乎想象，照片影像不同，這散發著熱度的血腥氣味直刺他的鼻腔，以致他馬上便倚著牆頭幹嘔。
安排好犯罪現場的事後，孟毅然又接到指示，馬不停蹄地回到警局，警方已成立了專案小組，孟毅然也在其中，他是警校的高材生，也知道局裏對他很看重。不過參與這樣嚴重的惡性事件，他這個初出茅廬的愣小子自然隻有旁聽學習的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