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鏡中鬼,葬玉鐲

第13章 鏡中鬼,葬玉鐲

“吊炸天……黑哥!行啊!馬家那小姑娘多水靈啊!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一雙大眼睛多撩人啊,我帶著人家小姑娘上了一個禮拜的學,怎麽勾搭她她都不跟我說話,這一直到昨天,小姑娘才問他媽這個整天陪她上學的老外是不是她的保鏢。你倒好,你一頭二十四歲的老豬,居然這麽快就讓小姑娘牽上你的手了,行啊,拱白菜技術一流啊!”

李援朝對我為啥能這麽輕鬆的牽住馬囡囡的小手表示萬分不理解。也難怪,從小到大就沒有李援朝追不上的妹子,因為這貨實在是太帥了,一個眉骨高聳眼神兒深邃,金發碧眼一米八大高個兒,舌頭一伸就是一臉金毛樣的老外,還是那種會中國話的老外,尋常姑娘讓他看一眼就化了,沉浸在那漫無邊際的深邃眼眸裏。

反觀我。

從十三歲開始我就知道,男生和女生是不那麽一樣了,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大眼的小正太,總是仗著自己可愛跟鄰家大姐姐一起玩兒,但是李援朝就不一樣了,李援朝是裝成外國小孩兒,還是走散的那種,呆在商場裏公園裏一坐一下午,等傍晚回家的時候保準是一腦門兒的唇印兒。後來李援朝長大了,適逢十五六歲,小姑娘正是滿腦子羅曼蒂克的年紀,多少小姑娘希望能夠和一個外國帥哥談一場曠古爍今的曠世奇戀,這個時候李援朝出現了,大跨步的走進了她們的世界。本來一口流利的衛海口音,改了,改成半生不熟的倫敦腔。本來一身花褲衩,改了,改成了潔白的西褲。本來一身汗衫大蒲扇,改了,改成了黑色小馬甲。這一身婉約而又騷包的西裝給他帶來了史無前例的桃花運。於是李援朝以一個禮拜兩個女朋友的頻率穩步的考入了職業學校。

李援朝的太爺爺也是老八路了,一見重孫子這麽不肖差點兒當天就拿拖把棍兒給他攮死了。

此時我和李援朝正齊聚在他的煎餅果子店兒裏,曹陽正默不作聲的吃著煎餅果子,我發現曹陽真的是有大智慧的人,一般有智慧的人都看不出來了,正所謂大智若愚,悶聲發大財,就在李援朝扯淡的功夫,曹陽已經吃了他一籠屜煎餅果子了。曹陽估摸著自己剩下那些煎餅果子是吃不下了,於是把裏麵的培根都抽出來吧唧嘴吃了。

你們說這個人居然沒念過書,誰信啊。

但是曹陽卻是一個有律師證的男人,一個人生充滿了傳奇的男人。而且還兼修形意拳八卦掌大摔碑手的男人。幸運的是,他不和我們一樣是個孤兒,他有一個爸爸。小時候曹他爸找了一個藏族妹子沒羞沒臊的過了一段兒浪跡天涯的日子,後來有了孩子,藏族妹子覺得未婚先孕太羞恥,於是連夜逃離了衛海。曹他爸覺得人生頓時灰暗無光,於是曹他爸喝了點兒酒一拍大腿給兒子起名叫尼瑪,意為藏族妹子永遠是他心中的太陽。

就醒了曹他爸才發現自己姓曹。

而且他爸還去派出所改了戶口本。

他爸還拿著菜刀指著敬茶叔叔說,這兒子真是自己的,就叫尼瑪不改了,誰要是懷疑,就滴血認親。說完就要拿刀往自己脖子上剌。

後來曹陽長大了,小時候曹陽沒少因為自己的名字和別人幹架,因為誰念他名字都算罵街,然後幹架的時候,對麵的人大罵,我曹尼瑪,曹陽一答應,氣勢上就短了一截兒,然後就潰不成軍。

有一次曹陽輸得太慘,讓人一棍掄後腦勺兒上了,曹陽昏迷了三天三夜,然後醒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去河南嵩山拜師,嵩山的大師說你這名字的確不好聽,這樣,叫曹陽吧,法號就叫悟日。於是曹陽曹悟日就拜師學藝,自此任督二脈打通。

大俠曹陽學武歸來,發現自己家房子讓人強拆了,看著老爹在廢墟裏哭,自己怒發衝冠,然後點齊兵刃鎧甲,帶著點睛槍腰間白鱸劍一對兒衝天穗子足踏虎威靴,還沒走出小區,就被正好在祭天的邪教組織當成請來的哪吒給抓起來供著了。

曹陽一杆點睛槍殺了個七進七出,剿滅了邪教組織,然後派出所還給他發了錦旗。曹陽在廢墟之中捧著錦旗傻笑的照片被評為感動衛海十大照片之一。

曹陽半個月後才發現不對,臥槽我家呢,我不是要找強拆的人報仇麽,於是再次點齊兵刃,戴上了九節鞭鏈子錘,剛剛到坐上了公交車,扒手以為他腰間捆著的是大銀鏈子,那錘子是白金的吊墜,這扒手也是窮怕了沒見過世麵,扯著那錘頭就要硬搶。曹陽都氣樂了,一捆住笨賊直接扭送派出所。

此後二十多回,整個衛海的黑社會都快讓曹陽平定了,派出所發現曹陽的工作效率完全比自己高,回回都能創下二等功,於是打算發展曹陽作為便衣。但是曹陽是有骨氣的人,匈奴未破何以家為,家裏房子還沒著落呢,何以便衣為。

後來曹陽發現自己真是讓當初那一棍子掄傻了,自己該去打官司啊,然後曹陽自己學的法律,成功的考下了律師證,然後打贏了官司。反正不知道當初那一戰曹陽和拆遷辦戰得有多激烈,但是就衝曹陽寧折不彎的風骨,還有出庭前卸下的三十多斤的柳葉鏢秋水刀,我就覺得這一戰的精彩程度肯定差不了。

這時沒有發現曹陽偷吃培根的李援朝興高采烈的勸我:“你看馬囡囡那個小姑娘多好看啊!多可愛啊!你不就喜歡這種清純的小蘿莉嗎?這多好辦啊,小姑娘多像當年的趙灩啊……”

李援朝被醒悟過來的曹陽捂住了嘴,李援朝這才反應過來,滿臉都是歉意的跟我道歉:“對不起啊黑子,我不是故意提起她來的。”

“沒事兒沒事兒,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注定沒法一起走。”我伸了個懶腰,趙灩就是我的初戀女友,一個談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反正覺得肯定會是我老婆沒跑兒的女人,但是命運調皮的跟我開了個玩笑,我倆還是分道揚鑣了。

“你倆也沒必要跟我說這些,我知道你倆挺關心我的,但是有的時候不是我的注定不是我的,我挺相信命運的,是吧,咱都是幹這一行的,指不定哪天被妖魔鬼怪給開膛破肚了,有今天沒明天,何必禍害人家姑娘呢。你說馬囡囡多好的小姑娘啊,學習好,有模樣,有身材,一看將來就是能上好大學的小姑娘,怎麽能跟我這臭九流的一路呢。現在她才十八歲,還是太小了,我大她六歲呢,我追人家幹啥啊,禍害她?誒你倆指什麽呢,跟你倆說話不能老老實實坐著嗎?”

我看著麵前兩個癡漢突然手舞足蹈的指著我背後,順著我背後我看到了一身俏麗的馬囡囡。

馬囡囡一身白淨的運動服,梨黃色的頭發被分成了兩股,一雙大眼睛吧嗒吧嗒的忽閃著長長的睫毛,她正雙手背住書包,一雙白色帆布鞋俏生生的踩在我背後的地麵上。

“咳咳,囡囡來了啊?”

我尷尬的問候,但是囡囡的眼神兒卻穿過我,穿過李援朝和曹陽,漫無目標的在煎餅果子牌子上肆意遊走,仿佛她麵前的是一片遼闊的大草原,她心已經隨著野馬在隨性的奔馳。

“我媽跟我說她要出去有事兒,中午讓我找地方買點兒飯吃,然後我就來找李叔叔和曹伯伯了。”

“囡囡你這有禮貌……還是叫我李哥哥吧……”

“我怕我叫你哥哥你會追我。”

李援朝尷尬的咳嗽起來,而囡囡完全沒有理會,拉開我身邊兒的凳子,自然的坐在李援朝油膩膩的煎餅果子桌前。

“我發現我媽媽最近不正常。”

“嗯?”

我和李援朝還有曹陽統一一愣,餘姐雖然遷移宮發黑,陰靈上身了不假,但是有了關二爺坐鎮,紅衣煞不是給打跑了嗎?怎麽會又出事兒了?

“我媽媽最近這幾天晚上總是會偷偷關上房門,然後點上蠟燭一個人在鏡子前坐好,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麽,那個樣子感覺就完全是另一個人啊,昨天晚上我推開房門,我發現她居然自己給自己抹上了紅嘴唇!天啊我媽媽是四十多歲的女人了,怎麽會像一個剛剛結婚的女人那樣去打扮呢?於是我就走過去,問她,媽媽,你怎麽了啊?”

“我媽媽沒說話,而是轉過身來看我,那個眼神好陌生啊,就像從來沒見過我一樣,而我媽媽嘴裏發出的聲音完全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那個聲音好像二十多歲的女人聲音啊!”

“她摸著我的頭發,然後對我說,真是一個好的年紀啊,如花似玉,一定要把最好的姿色展現給最喜歡的男人,因為過了這個年紀,就要被迫嫁給一個並不喜歡的人了,所以一定要珍惜,女怕嫁錯郎,與其嫁給一個並不喜歡自己的男人,縱容她,勾三搭四,不如去死啊。”

“我很害怕,但是我媽媽卻掏出了一個鐲子,慢慢的給我戴上,然後她扶著我在鏡子前坐下,給我梳頭發,然後綄出了一個我從來都沒見過的發髻,好像是那種民國時期的發髻啊。”

“我看著我媽媽用完全不符合她身形的姿態給我細致的梳頭,梳著梳著我都有些頭皮發麻,我從鏡子裏看我媽媽的臉,天啊,那一瞬間我雞皮疙瘩都起了,我背後居然站在一個陌生的女人!”

“我趕忙從屋裏跑出來,然後我抱著門口關二爺的神像戰戰兢兢的睡到了天亮,今天早上天亮的時候我的媽媽給我叫醒了,然後讓我來找你們,她說她有事情要去做,我來跟著你們就好了。”

我和李援朝挺聽得後背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囡囡伸出了皎潔的袖口,然後露出了一隻小小的鐲子,那鐲子翠綠無比,偏偏中間生出了一條肉眼幾乎不可見的紅線,囡囡沉聲跟我們說道:“這就是她給我的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