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裏藏條冬眠的蛇(1)

第7章 心裏藏條冬眠的蛇(1)

最近幾天,丁洛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興奮。剛開始,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讓他興奮的緣由,直至昨天晚上林小迷的身影像蝴蝶般在他辦公室裏盤旋了一圈後,他才知道,自己這些天來高興完全是因為她啊!

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公司裏,丁洛擔當著一個不大不小的職務——公司的副總。這天,管人事的王主任領進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子對他說,丁副總,這是新來的辦公室主任林小迷,以後,在工作上,你們要多多配合。王主任出去後,丁洛衝著林小迷點了點頭後就繼續埋頭寫他的材料去了。

在丁洛看來,這又是某位領導硬安插進來的關係戶。這種事情對他來講已經司空見慣。他們這個公司是市裏的直屬企業,雖說不顯山露水,卻也富得流油,所以,上邊領導安排的親信不下十餘人。這些人大都是隻領工資不幹活兒的主,兼管人事的副總丁洛對這種事情也隻能怒而無言。在這個城市裏,隻要有人有錢,就是瞎子瘸子也能安排個體麵的工作。林小迷的到來,使丁洛不由自主地又聯想到這方麵來。

然而,時間不長,就使丁洛對林小迷的看法有了根本性的改變。有一回公司和美國的一家公司談一筆進出口業務,恰巧那天翻譯出了急事不能到談判現場,再找新的翻譯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丁洛急得無計可施。這時,林小迷走到他麵前說,丁副總,能不能讓我試試?丁洛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林小迷。林小迷自信地一笑,怎麽,信不過我?我的英語可是過了六級的。緊接著,林小迷當著丁洛的麵,大大方方地說了一段英語。丁洛也會點英語,心裏懸著的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雖說林小迷的英文水平具體怎麽樣他並不知曉,可單就憑她用英文說的這段流利的話,他就知道,這事對林小迷來說決不是趕鴨子上架。在征得了老總的同意後,林小迷擔任了此次談判的英文翻譯。因為林小迷的機智風趣,在談判桌上成功的表現,使公司峰回路轉,在那一瞬間起,使丁洛對她心存感激和欽佩的同時,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了。

對林小迷的看法有了改變,也就使丁洛產生了了解她的欲望。經過一些時間的留意,丁洛了解到,林小迷原是市財政局的一名科長,因為和同一個單位工作的丈夫離了婚,在加上公司的老總是她父親的老部下,所以,就請求調到他們公司來當辦公室主任了。雖然有一些親情的關照,可林小迷出色的工作表現,使她在很短的時間裏在公司裏成了有口皆碑茶餘飯後談論得最多的人物。有一回丁洛和老總在工作之餘也談起了林小迷,老總歎息著告訴他,林小迷的婚姻不幸,她丈夫和她是大學時的同學,可丈夫現在卻有了別的女人。丈夫的事情被她發現後,她實在忍受不了丈夫移情別戀的痛苦,就和丈夫協議離了婚。

丁洛怎麽也想不通,像林小迷這樣一位素麵朝天的女人,丈夫怎麽還愛上了別的女人?丁洛在一次夢醒後甚至這樣想,要是林小迷是他的妻子,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和別人遭遇激情。因為,像林小迷這樣的女人本身就是一朵高貴的雪蓮花,而別的女人弄不好隻是一根狗尾草,狗尾草又怎麽跟雪蓮花相提並論呢?他甚至在心裏罵林小迷那個不知名的前夫,真他娘的賤!他喜歡的就是端莊如蓮的女子,他心中的偶像就是港台影視名星吳倩蓮。時下影視圈裏這麽亂,緋聞撲天蓋地,可無論在哪個媒體上,硬是找不到有關吳傅蓮的緋聞一類的東西。這樣的女人純淨高貴得既便有多少錢的男人也沒辦法來打她的歪主意。而林小迷就是這樣的女人。短暫的婚姻似乎沒有在她身上露下什麽痕跡,她依舊純潔如玉,氣質如蘭。

丁洛今年三十五了,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到不是他不想談戀愛想一輩子單身,問題是,女朋友處了有一個排,可最後連見麵的興致都提不起來了。在他的眼睛裏,這些姑娘個個都俗不可耐。

丁洛以為這輩子再也遇不到讓他心儀的女子了,可他沒想到,林小迷的出現,他那顆塵封已久的心居然又像投進了一縷陽光。那次談判,林小迷的出色表現,使他對她原先的一些不好的看法一掃而光。這居然是個深藏不露遇事沉穩的女子。丁洛看重的就是有氣質有韻味的女人,哪怕這個女人相貌平平,但隻要有氣質有韻味就足夠了,更何況林小迷又是個有氣質有韻味又才貌雙絕的女人。有些人有些事物,好比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在沒有開放的時候,顯得非常普通甚至微不足道,可是一旦開放出來了,就燦爛無比。林小迷剛來的時候,在丁洛的眼睛裏,也就是一朵沒有綻放的花兒,沒想到當她的才智被認可後,她身上就散發出來一種與眾不同的韻味了。林小迷啊林小迷,你這麽優秀,當初我怎麽就沒看出來呢?當初,他甚至在想,這個新來的一定是某某領導的情人什麽的。現在,他一想起林小迷就為自己當初的想法感到齷鹺。

林小迷笑的時候不多,可要是笑起來的樣子非常的美。正是她衝他的一笑,讓丁洛的神經興奮了好多天。林小迷,如她的名字,是一個迷一般詩一樣的女人。要不是因為她衝他一笑,既便她來他的辦公室裏坐上一整天,他也不會發現自己藏匿在心底的秘密。

因為和外國人談判取得了成功,公司老總特意安排他們幾個管理人員去旅遊。見到了蔚藍的大海,平素裏麵色憂鬱的林小迷臉上偶爾也綻開了花朵一般的微笑。一個平素裏不愛笑的她居然笑起來如此動人。以前,丁洛想,這林小迷天生就是個冷美人兒吧,可一笑起來卻又如此迷人。這時,丁洛就了解了林小迷的心境,她是因為婚姻受挫,感情受到了壓抑。

那天,丁洛悄悄地觀察過了,林小迷隻笑過三次。一次在海邊,見到了蔚藍色的大海和天際間融在一起,林小迷笑了一次。另外一次就是在酒店吃海鮮的時候,也許是因為海鮮實在是太鮮美的緣故吧,林小迷笑了一次。最後一次是他們幾個年輕人坐著快艇去海裏衝浪。丁洛記得清清楚楚,當時林小迷和他坐在一個座位上。他從沒和林小迷挨得如此近,在快艇臨開的時候,他甚至聞到了林小迷身上傳來的那種淡淡的馨香。當快艇在浪尖上飛起來的時候,林小迷那長長的秀發竟然吹拂到了他的臉上。回來走下快艇的時候,丁洛沒想到,林小迷竟然回頭看他一眼,那眼神雖然隻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二分之一秒,就足以讓他浮想聯翩了,更何況隨著伴著她那飄過的眼神還有一縷陽光般燦爛的微笑。丁洛的心驀地就像散亂的鼓點般跳動。他沒想到,林小迷的笑容竟然如此的韻味迷人。

在回去的路上,丁洛閉著眼睛在想,林小迷回頭看他的眼神會不會蘊含著什麽深意呢?以前,他與她從沒有過目光接觸,而這一次卻與不同,讓他越來越感覺到她回頭這一笑一瞥的意義實在是非同尋常。這麽多人,為什麽僅僅對他抱以一笑呢?

昨晚林小迷的出現,更加印證的丁洛對這件事情的判斷。昨天快要下班的時候,丁洛正在整理著辦公桌上的材料,門開了,林小迷窈窕的身影飄了進來。林小迷是來送一些報表的,盡管沒有過多地表示什麽,可他還是感覺到她來他辦公室出於另外一翻考慮。她來公司快半年了,來他的辦公室的次數屈指可數,盡管他和她的辦公室緊挨著。在說,這些材料完全可以第二天由他去取,為什麽非得她親自送來呢?而且,還是從海邊回來的第二天。

丁副總,明天是星期六,有件事情,能不能麻煩你給跑一趟?就在丁洛為自己的判斷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的時候,林小迷的話飄了出來。

甭老老丁副總丁副總的叫著,我的臉兒可熱著呢。我要是總經理,你叫我丁總,我聽著還是那麽回事兒。從現在開始,你叫我丁洛好了,聽起來既隨意又舒服。什麽事兒?盡管吩咐。隻要我丁某人能辦到的,無有不從。丁將雙手交叉起來放在辦公桌上笑著說。

是這樣的。丁洛,還記得咱們省九年前曾經發過一場特大的洪水嗎?其中受災最嚴重的就是w縣。那個縣在咱們省的西部,是省內乃至全國有名的貧困縣。那時候我剛剛參加工作,沒什麽積蓄,就將幾件自己穿過的冬衣捐了出去。我當時非常希望這幾件冬衣能被一個鄉村的一個正在上學的小女孩兒收到。我將一張小紙條塞進了一件棉衣的口袋裏,小紙條上寫著我的聯係地址和姓名外,就是這樣的一句話,如果你是一個受災而又無力上學的鄉村女孩兒,請見到紙條後與我聯係,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我又怕這幾件冬衣轉到別人手裏,就在包裝上寫上了自己的心願,我記得當時我將一塊布縫在衣服的包裹上麵,寫著:送給有緣的災區女孩兒。捐獻完了以後,我的心一下子就輕鬆多了。一晃,九年過去了,我終於收到了當年那個災區女孩兒的回信。我在心底感謝這個縣的民政部門了卻了我的心願。

林小迷從從挎包裏掏出一封信遞給了丁洛。丁洛仔細地看了看信封,收信人的地址和單位是林小迷的原單位。丁洛打開了信,幾張信紙上鋪滿了女孩兒娟秀小巧的楷書。信的大致內容是這樣的,她叫廖蘭蘭,家住w縣的青山坳。她就是九年前接到過林叔叔損物的那個小女孩兒。當時,她還在上小學。正因為有了這張紙條的鼓勵,她才考上了大學。可她現在麵臨著交不起學費的窘境。這時候,她又想起了九年前在捐贈給她棉衣中夾著紙的那個好心的叔叔。信的中心意思就是希望得到這位好心林叔叔的幫助。

這封信看得丁洛的眼睛也濕濕的。他沒想到林小迷還是一位如此熱心的人。這樣的人,以前,他隻在報紙和電視上見過,沒想到身邊不聲不響的林小迷竟也是這樣的一個好心人。丁洛頓生敬意。他將信重新工整地疊好裝進信封問,小迷,我得提醒你一下,現在訛詐的事情很多,要提防著點。

林小迷對丁洛說,在電話中,她了解到,廖蘭蘭的家在幾年前就遭受到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母親身患重病,為了給母親治病,家裏欠下了五六萬元的外債,這對一個年收入隻有幾千元的鄉下人來說,無疑就是壓在身上的一座山。就是這麽大的困難,廖家人也沒有向她求助。瘳蘭蘭考上了大學,可家中實在無法承擔她的學費了,絕望中,她想起了當年她留給她的紙條,含著眼淚給她寫信請求幫助的。

林小迷說,我想讓你開車陪我去一趟青山坳看看廖蘭蘭和她淳厚的父母。因為太偏遠,我又膽小,就想找個人陪我同去,我想來想去,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怎麽樣,丁洛,給不給麵子?

這簡直就是天賜的一個表現的機會啊!丁洛的心裏樂開了花。能和林小迷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可是他丁活夢寐以求的事情。當下,二話沒說,拍著胸口笑道,能為林主任效勞,是我丁某人的榮幸。

林小迷莞爾一笑,走了。望著林小迷姍姍而去的背影,丁洛興奮得打了個響指。

第二天早上五點鍾,兩個人就駕車行駛在去w縣的公路上了。望著車窗外的美景,舒緩著一個星期以來緊繃的神經,兩個人顯得都挺開心。特別是丁洛,再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林小迷,感覺到遍地都是陽光。

不過,丁洛是個善於隱蔽自己懂得冷眼觀察人的人。

丁洛一邊和林小迷聊著天兒,心裏邊一邊這樣想。公司裏的單身男人不下數十個,優秀者也不乏其人,為什麽林小迷單單選擇了他陪她去w縣?這就越來越印證了自己的判斷。林小迷表麵漫不經心,實則對他有了那層意思。女人嘛,對愛的表現大都是含蓄的,尤其是林小迷這樣出類拔萃高不可攀的女人。

到了廖蘭蘭的家,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糟。低矮的草房,以及屋頂上迎風抖動的蒿草,都會讓人感到說不出來的心酸。看到廖蘭蘭和林小迷相擁在一起的一霎那,丁洛暗暗在心底下了決心。這個林小迷,我追定了。不就是離過婚嗎?有什麽?隻要人好,瑕不染玉啊!

回來的路上,丁洛表示,自己也要幫廖蘭蘭一把,並且把這個想法向老總反映,讓全公司的人都參與到幫助廖蘭蘭完成學業這個愛心中來。全公司上下幾百人,每人都伸出熱情的雙手,廖蘭蘭的學業就有指望了。林小迷報以感激的一笑,丁洛,謝謝你!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色闌珊。

林小迷說,丁洛,跑了一大天了,也該喂喂肚子了。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我請你吃飯。

丁洛被林小迷的風趣逗得忍俊不禁,別介,我的林大主任,還是請你給我一個表現機會吧。我請你。

林小迷也被逗得笑了起來,讓你累了一大天,怎麽著我也得意思意思啊,你就不要爭了,下回,你再請我。告訴你,請我吃飯的機會可多著呢。到時候不怕我煩你就成了。

林小迷說著,扭過臉兒來故意望著車窗外。丁洛想,林小迷這是話裏有話啊,什麽請她吃飯的機會可多著呢,到時候不怕她煩他就成了。女人的話可不是隨便就吐出口來的,尤其像林小迷這般含蓄的女人,話兒說到這分兒上了,一定暗示著什麽。丁洛的心飄忽起來。

進了一家酒樓,兩個人要了一桌子菜吃喝起來。自打林小迷進公司那天起,碰在一起的飯局不少,可像今天這樣兩人獨處一室吃飯還是頭一次。孤男寡女跑了一大天,回來後又獨處一室吃飯,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曖昧。男女間的故事,多半就是從這種曖昧開始的。一想到這兒,丁洛再一次為自己的判斷得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