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棺前怪事

第七章棺前怪事

爺爺也似乎很緊張,他這麽大年紀,身體又不好,受不了太多刺激,我不希望王瞎子說出什麽過分的請求。

“你說是什麽請求?我希望不要打攪到我老伴的安寧……”

“老嫂子陰間的安寧我不敢保證,我隻希望整個村子不受邪穢侵擾!”

“什麽邪穢侵擾?難道還鬧鬼了不成?難道傷了人命不成?”我爺爺眉頭緊皺起來。

然而王瞎子並沒有正麵回答。

爺爺一聲長歎,緊閉雙眼。

良久。

“我答應你……”爺爺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裏做出了決定,一聲歎息接著另一聲。

“好!”王瞎子一頓,“開棺也可以麽?打開嫂子的棺材!”

開……開棺?

他們想打開我奶奶的棺材?

白老倌搖了搖頭轉過身去。

我一臉驚愕的看著王瞎子。

爺在床上倒吸一口涼氣,似乎每一下呼吸都特別沉重,整個人像是被凍住,好半天才從天人交戰的抉擇中恢複過來。

咬緊牙關,他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吐出來一個字:“好……”

爺爺一邊歎息一邊流淚。

王瞎子失焦的眼睛裏什麽都沒有,他嚴肅緊繃的臉微微放鬆。

白老倌也點點頭,事情總算有了進展。

爺爺同意他們的要求,讓他們似乎找到了解決眼前問題的希望。

白老倌的臉上滿懷歉意,卻也無可奈何,崔老二因為這事生死不明,他們需要盡快解決眼前的一切。

二人一開始本來還準備了許多問題,但是隨著我爺爺把昨晚托夢情況一說,二人便明白了大概,談話便也簡單了許多。

等到我爺爺答應了王瞎子的請求,他們的目的就已經達成了。

白老倌匆忙的拉著王瞎子和我爺爺告別。

我看了一眼在病床上暗自神傷的爺爺,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默默離開後,他們直接帶著我去了沒人的後山。

“這兩天,你有沒有碰到異常的事?”白老倌看著我。

“我……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什麽夢?”兩個人一起湊近來。

“我夢見……一個紅衣女人……在上……上吊……”

“上吊?”兩人的表情都很難看。

我原原本本的將夢境裏所有的東西講給了他們,兩個人的眉頭越皺越緊,卻又一句話都不說,晌午時分才剛剛過,空氣卻顯得分外森冷。

整個夢講完,我自己打了個寒顫,白老倌看了一眼麵無表情地王瞎子。

“你們在家裏麵不要走動……”白老倌搖搖頭,從兜裏掏出一包幹藥草和幾張黃紙符,“這個是雞屎藤,讓你娘去泡水拿來洗澡,每個人也可以喝一點,這些符紙你去貼到家裏有縫隙的地方。”

“然後拿點粗鹽混著白米,裝在碗裏放在家裏四個角,你和你爺爺的床頭也要放。”白老倌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先回去吧……跟你娘說清楚。”

眼前謎團深重,王瞎子這種自幼學習鐵板神數和紫微鬥數的老神棍也算不出什麽名堂。

我不知道的是,之前白老倌守棺材的時候也怪事咄咄。

送我回家之前就從我口中得知了紅衣女人在棺材周圍遊蕩的事,其他人認為這是我受了驚嚇的幻覺,白老倌可不這麽覺得。

他看出來了有陰物作祟,卻也不知緣由。

當時太陽還未落山,四周隻是陰冷些許並無其他異常,白老倌口念法咒,幾張辟邪驅鬼的靈符一貼。黑木棺材上居然讓符紙貼出了燒焦的痕跡。

感覺耳畔一陣尖銳嚎叫,由遠及近,然後慢慢消散,白老倌覺得應該是鎮壓下去了。

沒想到怪事這才開始。

日頭漸漸西沉,涼意漸生。

白老倌是個穩妥角色,知道這棺材不簡單,他怕屍變的禍事,一屁股坐在了棺材頭。

他和王瞎子都不是什麽正經陰陽先生,隻是學過一些旁門手段,再加上兩個人年紀也大,見過不少風浪,算是村子裏半個過陰人,基本不收費,平時兩人一個開棺材鋪,一個算命,都有自己的營生,不是真正的神婆巫漢。

白老倌坐在棺材頭,眼看著日落月升,隔著朦朧雲團投下淡淡的月光,知道酉時過了一半,該是六點了。

王瞎子帶著一幫子青壯去墳山看那邊的情況,現在估計下山了,但是他還得幫那些個抬棺材上墳山的人去晦氣,自己至少要一個人守到亥時,也就是快九點的時候。

口念金剛經,端坐棺材頭,心無旁騖。

其他地方沒有半點風吹草動,就棺材旁邊突然刮起一點點陰風。

微微涼涼,吹起白老倌的衣角和滿頭花白頭發。貼在棺材上的符紙也被吹起來,白老倌感覺有些不對,一下子睜開雙眼,綻出精芒。

一手拍住棺材蓋,大喝一聲,另一隻手按住即將被陰風吹起的黃符。

環視左右,沒有其他異常。

白老倌凝神定氣,不敢有半絲懈怠。

手上急忙應變,嘴裏的咒文可是半點沒停。

經文不能超度厲鬼,至少能震懾亡魂,現在酉時還沒過呢,就開始不安生了。

過了一陣,驟起的陰風慢慢停下來,白老倌正準備閉上眼睛。

又聽到遠方傳來慘叫聲。

循著聲音一瞧,就看見遠遠一個模糊的灰白人影,在暗淡的月光下,得了失心瘋一樣狂奔。(後麵才知道這個狂奔的人就是晚上中了邪的崔二叔)

白老倌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對,但是他沒辦法放下眼前邪門的棺材去一看究竟。

按兵不動,冷汗順著額頭冒下來。

底下的棺材傳來微弱的響動。

奇怪,有人在裏麵掙紮?白老倌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棺材裏麵拍著棺材板。

咚!咚!咚!聲音很輕。

再次睜眼,輕輕挪動屁股,側耳傾聽,什麽都沒有。

是作祟的幻覺。白老倌也變得緊張起來,嘴裏的咒文不敢停。

雖然見過風浪,但是棺材邪乎,他也隻能提心吊膽起來。

閉著眼睛,巋然不動,壓抑著心底的不安。

白老倌呀白老倌……這棺材你可得守住!白老倌在心底默念,屁股底下類似響動的幻覺好像沒了。

鼻尖好像又嗅到了什麽東西,好像是槐花香。

這鬼怪作祟當真是一波接著一波,槐樹開花的時節早就過了,哪裏又能有什麽槐花香味?

白老倌閉目搖頭,不為所動。

微弱的槐花香味漸漸濃烈,白老倌就感覺像是有人手捧槐花,放到了他鼻子跟前一樣。

都是幻覺……都是幻覺……安心念經……百邪不侵……

帶著槐花香氣的香風輕輕柔柔的吹到了白老倌眼睛上,好像有人在吹他的睫毛……

這東西作祟怎麽這麽厲害?自守心神的白老倌也開始動搖起來。

額頭開始簌簌的流出冷汗。

突然間。

他感覺到一隻冰冰涼涼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