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百年孽緣

第二十一章百年孽緣

當時家裏的長輩把太叔公程青河攔了下來,讓他別著急。

白家家大業大,有錢有勢,肯定能把白小姐贖回來。

於是我太叔公又在家裏等,內心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等到第七天,終於來消息了。

白秀從省城回來了,但是當程家帶著東西去提親的時候,被攔了下來。

原來白秀在省城的時候,讓軍政府的大帥看上了。

這個軍閥出身的大丘八看到人群裏白家小姐細皮嫩肉的樣子,一下子就看出了神。

下令圍剿遊行學生,隻是說不讓開槍。

他把其他人抓緊牢房,卻單獨把白秀接到了自己的府邸。要納她做小妾。

太叔公一聽氣得是三屍神暴跳。

當時就要跑出白家,到省城和那個軍閥頭子拚命。被一幫人攔住了。

程家隻好悻悻然地打道回府。

正要走,背後丫鬟給太叔公遞了一張字條,他一看,字跡娟秀,是白秀寫的。

白小姐讓他在太陽落山的時候去槐樹林等她。

太叔公等到日落西山,終於看到了白小姐憔悴地身影。

原來那個王八蛋不隻是把白小姐關到他府邸這麽簡單。

白小姐性子貞烈,又是受過近代教育的先進女性,哪會理睬軍閥頭子。到了那裏她就開始絕食抗爭,讓軍閥放人。

軍閥頭子五大三粗蠻橫至極,哪管她這些,三催四請見她不吃軟的,便要來硬的。

一天晚上,軍閥頭子喝醉酒闖進關押她的房間,直接強·暴了她。

當時她絕望的想要自殺,可是一想到我太叔公還有她的父母家人,她就強忍了下來。

到後來她也想通了,假裝服了軟,這軍閥頭子才肯放人,還說過一陣子要去她家明媒正娶。

聽到這裏,太叔公氣得手指甲鉗到肉裏,拳頭都要攥出血來。

白小姐沒有把自己被強·暴的消息告訴自己家人,隻是說軍閥想要納她為妾。

等時候一到,軍閥就會領著自己的人馬帶著聘禮過來。

這種亂世,有錢有地比不上有槍有炮。

碰到這種土匪強逼一樣的婚事,白家也隻能是打下牙齒往肚裏咽。

於是兩個人在槐花樹下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你……你會嫌棄我殘破的身子嗎?”

“你在我心裏永遠都純潔無瑕。”

“要不……”白秀動情的看著程青河,“我們一起私奔吧……”

“好……”程青河熱淚盈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到時候我會穿著嫁衣,我們在這槐樹下拜堂成親……”

“都隨你……”

白秀含著眼淚露出了笑臉,她伸出手撫摸著程青河的臉頰:“還記得小時候我們的約定嗎?你可說過要娶我的……”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等到軍閥過來提親接人的那天,白秀早早的穿好了嫁衣。

趁著大隊人馬還在路上,自己一個人偷偷從後門溜了出來。

結果我太叔公要出去的時候卻被我太爺爺攔住了。

我太爺爺自然知道他要幹嘛,他這一出去了,白家和程家可是都要遭禍事了不可。

直接讓下人把太叔公綁到柴房裏。

我太叔公沒有掙紮出來,眼睜睜看著太陽再次下山。

白秀久等我太叔公不至,卻絕望的在槐樹底下看到了軍閥的人馬。

她唱著《送別》,這是我太叔公最熟悉的歌聲,然後聽到身後軍閥頭子撫掌大笑說好聽。

她被強擄了回去。

等到我太叔公從柴房裏出來,趕到槐樹底下的時候,那裏隻有淩亂的馬蹄印子,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從那時候起,我太叔公連著我太爺爺和程家一並恨上了。

原本我太叔公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白秀了。

荒唐頹廢一蹶不振的過了兩年,居然等到了白秀回來省親的消息。

他醉眼朦朧的在酒館門口大口嘔吐著,一個丫鬟走過來,像當年一樣遞給了他一張紙條。

“當年的嫁衣,我還留著……”上麵八個字依舊是那樣的娟秀。

他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他知道白秀回來了,白秀告訴他自己還沒有絕望,還在等著他。

按照當年約定的時間,趕在太陽落山之前。

太叔公從來沒有像那天那麽快過。

久違的快樂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體裏。

他拚命狂奔。

他聽到了熟悉的歌聲。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舊時的記憶伴隨著悠揚的歌聲一起在他腦子裏打轉。

他看到槐樹下熟悉的身影,鮮豔的嫁衣紅的像火。

隻是象征著愛情烈焰的嫁衣,此刻被素色的白綾連接在了微弱香氣彌散的槐花樹下。

她已經死了。

她等待著他見到眼前這一幕。

這兩年來,她承受著我太叔公無法想象的絕望。

這一刻,是抗爭也是告別。

太叔公收斂了她的屍體以後就消失不見了。

我太爺爺曾經多方的打探過我太叔公的消息,也花了不少錢。

有人說我太叔公已經死了,又說投河的,也有說上吊的,但是一直沒見到屍體。

後來又有人說在北伐的戰場上看到了程青河,是個級別不低的軍官,傷了一條腿,成了瘸子。

但是也隻是捕風捉影的事。

找了十來年後,我太爺爺就不找了,等到老一輩的人都過世了。

程青河的名字,就隻剩家譜記錄了。

爺爺講完,也兀自在那裏歎氣,一來是疲勞虛弱,二來是太爺爺告訴他的這個故事太過傷情。

講完以後,我爺爺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星伢子呀……我也……快……看到你奶奶了……”爺爺緩緩閉上眼睛。

“爺爺?爺爺!?”我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亦或是,去世了?

眼前的一切讓我無比的慌亂。

“爹!娘!”我驚慌的大喊大叫起來,在外麵不知道聊了多久的他們這才回過神來,我爹瘋了一樣的跑進來。

“你爺爺怎麽了?!”他的樣子很焦急。

“爺爺醒了一會……又……我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過去了……”

我爹怔怔的看著我,害怕我說的是回光返照,吞咽著口水壓抑著心裏的慌亂。

“醫生!醫生!”他朝著門外左顧右盼的呼喚著醫生。

“吵什麽……”爺爺忽然又睜開眼睛,“我睡覺呢……”

“爹你醒了?”我爹看到我爺爺睜開眼睛說話了,心裏的石頭這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