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穆肇玖的身世(二)

第26章 穆肇玖的身世(二)(1/3)

西廂房裏賈杜若拿起冥歇的折扇扇了扇驅走燥熱,又問冥歇道:“那你可知穆肇玖的父母是生了什麽病。不是說穆肇玖當時皇上都為他請禦醫了嗎?他父親身為刑部尚書,皇上更應當重視,請禦醫去看上一看呀。”

冥歇抿緊了唇,將煮好的茶端起又往茶盅裏倒了一杯,放在嘴尖輕觸。

“自然是去瞧了的,可那病生的著實奇怪。起初是一日夜中突然口吐白沫,隨即便昏迷不醒。皇上派禦醫去看過,說是實在查不出來是何原因。生命跡象都很好,像是睡著了一般。”

“睡著的話又怎麽會死呢?”

“起初我也不信,後來去探望穆兄時,他帶我去看過尚書和尚書夫人。兩個人好好的躺在床上,嘴唇龜裂,臉色蠟黃。丫鬟伺候著時不時往嘴裏強灌些米粥,可是好景不長。”

“怎麽了?”賈杜若緊張的開口,屁股挪了挪位置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我們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們隻吃卻無法排泄,不過幾日雙雙歸西了。”

“啊?”

這般像是戲文唱出來的故事,讓賈杜若詫異了許久。冥歇望著她的水眸,轉身親自將炭爐挪到離茶桌遠一點的地方。

他拂了拂身上沾染的爐灰,轉過頭看著她說:“那時候的穆兄眉眼間的那股絕望是我此生都難以忘懷的。像他那般剛烈之子在人前悲慟痛苦至暈厥,這輩子怕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吧。”

冥歇這般沉重的嗓音講了這麽個傷情的故事,讓賈杜若心中也不免悲慟。想來那穆肇玖也是個可憐人,這般經曆若是放在她身上,她定會隨著父親去了,怎會獨活。

她自幼母親早逝,父親又當爹又當媽將她與弟弟兩人撫養長大,對她又是寵溺有加,她說要月亮,他就恨不得立馬造梯子爬上天摘下來給她。

這般至親骨肉若是早早離世,她以後連哭都沒人給個擁抱,倒不如一同去了,投個胎再續一世父女情。

“那穆肇玖身上的傷後來好了嗎?故事之初,你不是說他受了重傷嗎?”她關切的問道。

冥歇垂下眉頭,又

是歎氣道:“哪能好得了啊,我雖不知他現在是何情況了。可剛才喜寶也說了,一看他就是五髒六腑損害嚴重,也不知他還有多少時日。”

“無妨,我們喜寶的醫術可是響當當的,哪日我便讓她去給穆肇玖瞧瞧,說不定就能治好呢。”賈杜若站起了身,嘿嘿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

說到喜寶,她方想起來剛才喊她出去找兩個仆人將炭爐搬出去,此時出去也有一刻鍾的時候了,怎麽還沒回來?

她這才心心念完,喜寶便推門而入。

“你怎麽去了那麽久。”賈杜若微微皺眉埋怨了一句,又朝她身後望去,疑惑的問:“找來的下人呢?”

“聽聞是巡撫大人病了要請郎中,許多下人都被遣出去請城中的郎中去了。”喜寶行到她的身邊,站在她身側,將方才出去聽到的完完整整複述了一遍。

“可知生了什麽病?”冥歇有些著急。

“風寒。”喜寶說。

賈杜若又坐了下去,手放在紫砂壺上感受茶水的溫度,“倒不是什麽大病,他又為何如此興師動眾。”

“我且先去看看,杜若姐姐,冥歇就先告辭了。”

冥歇匆匆行了一禮,抓起折扇,晃蕩著滿身金銀,疾步走了出去。

賈杜若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嘴角饒有趣味一笑。這冥歇看起來是個頂重情義的人兒,穆肇玖倒不算是多可憐,身邊有冥歇這樣的小兄弟,又有素心那般巾幗美人在懷。怎麽著也比不上那路邊的乞丐可憐。

不過既然相識一場,既有用到她的地方,她又怎麽會不出手呢。

一杯茶盡,她揉了揉發脹的肚子伸手,喜寶趕緊握住她的手將她扶起。

“走吧,我們去清月軒看看穆肇玖受了一場風寒變的幾般憔悴。”她漫不經心的說,語氣裏頗有幾分去看熱鬧的幸災樂禍。

後麵這句話倒是正經了不少,“喜寶,你去把你的小藥箱拿來。”

喜寶怔了怔,才琢磨出來她的意思:“小姐,你是要……”

賈杜若眯眼一笑,喜寶隻覺得自己脊背發涼,每次自家小姐這樣笑的時候準沒有好事

她替喜寶整了整衣襟,說:“都道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們好歹在這巡撫府衙也住了近半月了,於情於理你都應當去替穆肇玖診治下病呀。”

喜寶如聞霹靂,連忙轉身一屁股坐在矮凳上趴在桌麵使勁兒晃著腦袋:“我不要去,他不是都去請郎中了嗎?為何要我去。”

她眉角的笑意更深,燦若星河的眸光流轉在她的身上:“那些民間郎中的醫術怎能和你相比呀。”

“小姐饒命呀。”喜寶一把摟住她的腰間,眼眶裏泛起淚光,馬上就要滾落出來。賈杜若拍了拍她的頭以作安慰,嘴中柔聲細語道:“乖~我瞧著穆肇玖眉毛是眉毛,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可是一個俊郎嘞,你怎麽會這般怕他。剛才那理由你用來搪塞冥歇還行,卻是瞞不過我的。”

“我……我……”喜寶吞吞吐吐,終是開了口,“我是覺得他與一個人好像。”

“與一個人好像?”賈杜若微微皺了皺眉頭。

喜寶將一顆小腦袋都塞在了她的懷中,聲音越來越低。

“他……和十年前殺了我父母的人,長得好像。”

賈杜若摟緊了她,一隻手在她背後輕輕撫著。喜寶是五歲那年被父親帶上山莊,說是給她找了個玩伴。喜寶的身世她是最清楚的。

父母遭屠,自己在一側目睹了一切卻沒敢出聲。因此撿回了一條命,也悔恨了十年。

如果當時跑出去,父母會不會活下來,即使依舊是一個“死”字,最起碼那個家還是完整的。喜寶悔了十年,原以為有些事情可以放下了,沒想到竟遇到了一個與仇人長相如此相似的人。

住在衙府這幾夜,她怕也沒有做過好夢了。

“定是你多想了。那會兒你左右不過才四歲,記錯了也是有可能的。再說了,當時的穆肇玖應當才十多歲,正在京城意氣風發呢,怎麽可能跑去那窮鄉僻壤成了你的仇人呢。”

賈杜若輕撫著她的發髻,輕聲安慰。喜寶年幼經事,膽子又小。但好在心地純良,天生是個不愛多思的性子,她多哄兩句,她便能真的寬了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