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刑犯
第11章 死刑犯(1/3)
之前潛伏在這座城中的醫生馬丁替下了雷坐上副駕駛,為肖指引方向。
雷透過車箱後被風掀起的簾布縫隙,看到車子正被擠在低矮的棚戶的狹窄間隙間,車身邊緣看起來時刻都有可能會蹭到住民們的房子。更糟的是那支架和鐵皮的組合而成的房子看起來絕對經不起這樣的刮蹭。有些早起的住民見此情景,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木然地看著這不速之客的來訪。雷無法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出任何情緒,他們看著貨車,隻是看著。
好在肖的車技的確一流,有驚無險地載著這夥人開出了貧民區。他們沒有進到城中心,而是沿著城市的內邊緣走了一小段距離,到達了火車站附近。
肖將車子停在了路邊,此時大夥都已經睡醒了,紛紛下到了馬路邊活動著身體。
現在天已大亮,火車站附近的人也多了起來。
托馬斯陪著肖前往票站。安全起見,停車處離票站還有挺遠的一段距離。
“奇怪,平時不該有這麽多人呀……”醫生馬丁咕噥著,對這城市最熟悉的他本該是去買票的最好人選,但昨晚的騷亂很可能已經讓他的身份暴露了,所以他和雷一樣沒有下車,而是躲在了貨車箱裏,憑箱壁上的小窗戶往外探看。
“那是什麽?”
眼力極好的雷看到遠處街道盡頭的人群一陣**,好像有什麽東西過來了。這邊街邊的人們自覺地圍在街道的兩側,他們踮起腳尖朝路那頭眺望,還不時與旁邊的人交頭接耳,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
“我明白了。”醫生馬丁興味索然地從小窗戶上縮回了頭,“是死囚遊街。”
“那是什麽?”雷從來沒有聽說過。
“他們時不時會將要犯重犯遊街示眾,公開處刑。您看,這裏又是貧民區附近,他們就是要警告這些貧民別犯事。”
醫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露出複雜的表情。
雷看著這些圍觀者興致勃勃的樣子實在不明白,他人的死亡,是一件這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嗎?雷對自己的敵人從來不會手下留情,這是他曾經身為戰士的素質,但他從未泯滅過作為人的同情心與其他豐富的情感,這也是他如今身處此處的原因。
雷看到人潮開始歡呼了起來,特製的無頂囚車(與
其說是囚車不如說是下麵加了輪子的鐵板)上樹著高高的十字架,兩頭騾子艱難地拉著它緩慢行走。十字架上捆著的那人披散著頭發,他唯一沒有被固定住的頭部無力地低垂著,隨著行進時的顛簸而擺動。雷甚至不能確定他是否還活著,也看不到他的臉,隻見他全身幹透的黑色血液讓皮膚與衣服緊緊地黏著在了一起。
真慘。雷想。
圍觀的人們雖然看上去似一群烏合之眾,但卻意外地訓練有素,他們即使嘴上叫得再歡,手揮得再高,腳尖絕不會越過馬路邊的白線一步。
“曾經也有我們的夥伴受過這樣的待遇……”醫生靜靜地說,“明明我們都是為了這些貧民才要發動革命的……”
雷不知道該這麽安慰他。但他看到了為了維持秩序而提早囚車一步走近的軍警。
雷有些警覺,掃了眼其他同夥,果然這十幾人也和醫生一樣回想起了往事,那個叫李維的男人正怒氣衝衝地撇著頭。雷趕緊爬出車箱。
“或許我們該避一避,”這些軍警看到他們這群凶神惡煞蹲在街頭也不圍觀的人,難保不會起疑心,“約瑟夫,你說呢?”
沉著的約瑟夫·羅伯茨是肖的副手。他心領神會地點頭。
“明白了,我去叫大家先散開躲到巷子裏。”
其實現在囚車裏雷他們還有好一段距離,又行進得十分緩慢,約瑟夫有足夠的時間在軍警靠近之前完成這一切。而雷坐上了駕駛席,想將過於靠近路邊的貨車開到岔路上去,免得落下嫌疑引來軍警盤問。
“您還記得怎麽開車嗎?”副駕駛上醫生見他無從下手的樣子不由問道。
雷當然是不會開車的,但他想試一試,因為他的身體似乎有操縱機械的能力,就像那次老爹卡特為他裝上義眼他就立馬能用了一樣,他自信自己能使用貨車。
但要怎麽做呢?雷閉上眼睛,回想著第一次接觸機械義眼的感覺——什麽感覺都沒有。這就是雷對義眼的感覺。就像是一般人沒有特地花心思去控製眼睛的功能,隻要想著看某物,眼睛就會隨之自己調整運轉。雷若有所悟,不想著如何操作,隻把手搭在方向盤上。心中的唯一念頭,隻是前進。
雷看向前方。
前進!他在心中
吼道。
而在身邊的馬丁眼裏,隻見雷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發呆,其他什麽事都沒發生。
“喂!少校。”馬丁在雷眼前揮了揮手,“您沒事吧?”
雷尷尬地和馬丁換了座位,車子這才在馬丁的操作下動了起來。
雷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能驅動義眼,卻不能驅動車子,二者都是機器,又有哪裏不一樣……
囚車順利地抵達了不遠處的刑場,再次回到之前停車地點的雷等人靜靜地等待著肖和托馬斯的消息。
“不過也真奇怪,”一個看起來是本地人的革命軍人和同伴們聊起了天,“之前的死囚遊街都是好長的一排十幾個囚犯一起,這次卻隻有單獨一個。”
和他對話的那個同伴也是搖頭。
雷聽著,看著眼前通向刑場的長長馬路,這是個人死前所經過的最後一段路了。雷有些唏噓,一個生命在離自己這麽近的地方結束了。或許還很有可能是無辜之人。一想到這裏,雷就為自己沒有意願和能力出手相助而慚愧,畢竟他管不了世上所有的不平之事。
“嗨,您這都沒聽說就來看處刑呀?”街邊一個擺攤的貨郎不放過任何可以嚼舌頭的機會,“這次的犯人那可真是罪大惡極。所以才有單獨遊街處刑的待遇。你猜猜他犯的是什麽事?”
“什麽事?”
“他本來是咱們邦王宮裏的侍衛。然後他呀,居然——”
革命軍人顯然十分受不了這貨郎賣關子的口氣,但好奇之下還是耐著性子配合著他。
“他怎麽了,你快說呀。”
貨郎一見他急了,十分得意,便心滿意足地說了下去。
“他居然想要奸汙王女!”語氣雖重,可他的臉上絲毫沒有憤慨之色,倒滿是色眯眯的笑容。
“王女?”
“對呀,就是索菲亞王女,幸好王女身邊的女傭拚死保護,才沒讓他得逞。可是呀,這家夥惱羞成怒竟然殺害了王女和她忠實的傭人。好在天網恢恢,才兩天,他就被警察署逮到送上了刑場。”
“等等!”雷急眼了,忙上前去,“你說他是殺害索菲亞王女的凶手?”
“對啊。艾利克斯·沃德。就是他呀。”
“艾利克斯,艾利克斯……”雷念著這個名字終於想起來了。
他不就是紅口中的那個恩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