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襲石家（八）
第44章 夜襲石家（八）
秦子明渾身一抖，真不是因為第一次這樣近距離接觸少女身體什麽的……而是……太冷了！
他覺得這樣被女孩抱著本來該全身充血的，可現在卻像是被寒冰包裹那般的冷，凍得他掛在鼻孔外麵的鮮血瞬間就凝結成了冰霜！
“阿嚏……”他忍不住狠狠的打了個噴嚏。
但是計劃卻出人意料的進行的很順利，似乎女孩將秦子明誤認成了某個名叫“小豬”的熟人，按照這個劇本演下去的話，她很有可能會答應跟自己出逃！
果然上帝還是會眷顧菜鳥新手的，秦子明覺得賊幸運，第一次出任務一切都很順利。現在隻需要跟少女說“沒錯我就是小豬跟我一起逃亡吧”這樣即蠢又浪漫的語句後一切就都搞定了。
可是……
外麵開始飄起了雨，大滴大滴白色的雨滴角落進了淺塘，帶起水聲嘩嘩。
他側頭看著窩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女的側臉，心裏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她真可憐……已經夠可憐了啊。龔衍說她從小就被自己家族的人鎖在這座湖中央的閣樓裏，當成家禽一樣圈養著，包括自己生父在內、幾乎沒有任何人會來看她。無數個日日夜夜她都這樣獨自呆在寒如冰窖的閣樓裏，什麽也看不見，陪伴她的隻有這些會發聲的玩具。也許小豬和鴨子就是她想象出來的玩伴，會在她孤單的時候陪她說話，害怕的時候抱緊她給她溫暖……他秦子明在這樣一個電閃雷鳴的時候出現，隻是迎合了少女的幻想而已。
他不是小豬，怎麽可以再欺騙單純的她？出於任何目的都不可以的吧。這樣豈不是真的是個大騙子了？
“我不是小豬，我想你認錯了。”
他將少女的頭從自己的肩膀上扶了起來，輕聲說。
少女愣了愣，大大的眸子裏掠過一絲迷茫。她突然後退，赤腳劃過地板發出咚咚咚的聲響，然後重新縮到了床腳，怯怯的望著門口的秦子明。
“你看，雖然我不是小豬，但也不是壞人是不是？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啊。”
秦子明撓撓頭趕緊補充道，“你可以給我另外起個外號是不是？比如……小猴子？小兔子？小雞仔？”
少女沒有回答他。隻蹲在床腳，大大的眸子裏慢慢起了一層水霧。
秦子明一看立馬慌了，他最見不得姑娘哭，尤其還是這麽個如花似玉又可憐兮兮的姑娘，於是立馬又說道：“說起來還沒做自我介紹呢。我我我我叫秦子明，你呢？”
“石千月……不對，”少女搖搖頭，“小冰塊。”
“為什麽要叫小冰塊呢？”秦子明問。
少女揚起好看的嘴角笑了，左邊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她似乎很喜歡這樣跟人聊天，甚至放下了之前的戒心，“因為這是小豬和小鴨子給我起的名字！他們說我身上冷冰冰的，像塊冰。”
“小豬和小鴨子是誰？”秦子明又問。
“小豬和小鴨子是……是……”少女苦惱的撓撓頭，然後嘟嘴小聲說：“我忘記了……”
“果然是幻想出來的人物麽……”秦子明覺得心裏有什麽酸酸的**被打翻了，他從小到大也生活得挺孤單的，明白這種沒人陪自己隻好幻想出來一個同伴跟自己玩的感覺。孤獨的時候他也會幻想出來一個跟自己玩得來的同伴，不過大多數都是胸大腿長蘿莉臉的二次元妹子就是了……可他比少女幸運，至少他還有雙眼可以去看見這個世界的彩色，可少女什麽都看不見，不管外界還是內心都是一片空白，她甚至還感覺不到溫暖，她的世界永遠都冷得像是零下一度……
“你為什麽會把我認成小豬呢？”秦子明問。
少女又揚起嘴角笑了，“因為你就是小豬啊。我不會認錯的，因為小豬身上有一股味道，陽光曬過的味道。很溫暖很溫暖……”
隨即卻又馬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眼裏又浮出了水霧，“可是小豬你為什麽不記得我了呢？”
秦子明的心裏動了動，他突然想起龔衍說他八歲之前都是在孤兒院度過的，小時候的記憶有些錯亂，難道真的如少女所說，當初他曾見過她？小豬不是幻想，是真實存在的同伴？
這樣想雖然有點天方夜譚的味道，但似乎又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情……
“小豬，我們來玩遊戲吧。”
少女突然說。
“玩遊戲？什麽遊戲？”秦子明愣了愣。
………
“你拍一，我拍一，一個小孩坐飛機； 你拍二，我拍二，兩個小孩梳小辮； 你拍三，我拍三，三個小孩吃餅幹； 你拍四，我拍四，四個小孩寫大字； 你拍五，我拍五，五個小孩在跳舞……”
秦子明配合著女孩的歌謠，伸出手去跟她相碰。女孩似乎很開心，臉蛋紅紅的，已經完全將秦子明看成了自己的朋友。
外麵雷聲轟鳴，暴雨降臨。秦子明仰頭望向窗外的雨幕，看見黑暗中一道孤獨的影子立在廊橋上，似乎在往這邊望。
他心裏悚然，這才意識到已經在這所房間裏呆了很長時間，也許石家的人終究還是發現了他，於是派了人來攔截。
他一把牽住女孩的手，在女孩驚訝的表情中認真的問：“小冰塊，你願意跟我逃離這裏嗎？”
雨聲停止了，秦子明聽著自己鼓點般錯亂的心跳聲，女孩的呼吸噴吐在他臉上，他能感覺到對方的錯愕。
然後她的臉上突然綻放出笑顏來，秦子明從未見過那樣天真美麗的笑，讓人心動，卻又莫名的心痛。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一把摟住了秦子明的腦袋，在他耳邊訴說：“小豬去哪裏小冰塊就去哪裏，不要再丟下我了……好嗎？”
鼻子酸酸的，秦子明跟著重重的點了點頭，輕聲道：“一定。我發誓以後都不再丟下你了，絕不會讓你再被壞人抓走。”
他覺得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竟然真的鬆了一口氣，似乎他很早以前就該說這句話而沒說，現在說出來了就放鬆了。
他覺得很奇怪，但看著麵前少女臉色綻放開來的笑顏，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融化了。
——一定要救她出去，哪怕……為此不得不失去性命！
心裏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嚇了他自己一跳。為什麽？明明才認識一個小時不到不是嗎？龔衍也說了任務可以失敗生命最重要，自己也是那種惜命如金的人，怎麽就突然會一下子這麽勇敢了？
我靠！我該不是是——
愛上她了吧！？
秦子明啊秦子明，你可真是個花心的禽獸，你不是喜歡那個跟自己同小區的張穎嗎？好吧好吧！張穎現在是李華的女朋友了，但這樣你就該在一個小時之內喜歡上一個陌生女孩嗎？好吧好吧，她確實很漂亮，又令人心酸心痛。但你這樣……也太……隨便了吧？
不管了，現在逃命要緊。他從地上撿起被少女丟得到處都是的衣服，挑選了一套米黃色的百褶裙，加上內衣一同遞給了少女。
“換上吧，我們該走了。”他望向窗外，盡管這樣的雨夜他什麽都看不見，但他很明顯的能感覺到有人正在往這邊靠近。他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盡管他沒有靈紋，但他有刀，以及一顆不惜魚死網破也要保護她的決心。
少女很乖巧的換上了衣服，她顯然已經很熟悉了黑暗的環境下該怎樣照顧自己。秦子明打開門，雨滴合著狂風撲麵而來，他趕緊將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搭在了少女的頭上。
“準備好了嗎？”他問。
少女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好，抓緊我的手，除非我死，否則堅決不要放開。”
他拉著自己女孩的手衝出了房門，衝向了命運的暴風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