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要不是上官允此刻正趴在旁邊一張桌子上流著口水睡大覺,在聽到這股哀嚎的瞬間,兩人都一致以為又是這位小少爺在無病呻吟了。

銀狐一爪扶著雪狐,一爪拖著金狐,而金狐也拽住火狐的小腳丫子,四隻基本是湊在一起,擠進了狹小的門。

而它們之中,除了表情尷尬,冷汗直冒的銀狐,其他三隻全然是一副黯然銷魂、半死不活的狀態。

其中屬雪狐傷的最重,同時也是嚎得最慘的那個。

隻望他腦袋和後背上均凸起一個偌大的紅包,兩隻腳丫子被用一根施了法的黑繩子捆住,走不了路,隻能蹦噠,可能是腳踝上法術作祟,每每蹦噠一下就會臉朝下磕一次地麵,所以雪狐在沒跳幾步的時候就已然鼻青臉腫,渾身狼狽,最後還是在銀狐的攙扶下才得以跨入了房門門檻。

望及平日裏高貴矜持的“四狐仙”被折磨成這副德行,雪狐還是最為親近鳳遲齡的一隻,洛瀟在看了眼它們後將視線移到對麵人身上。

首先映入那浩瀚雙眸裏的是一張點著梅花斑點的白玉麵具。花紋栩栩如生,欲綻嚴寒,仿佛都能聞出梅花兒香味來。

其次是那身如寒雪般清幽的藍衣,穿著眼前之人的身上,襯得肌膚白如雪,盡顯風姿卓然,宛若謫仙。

第32章 南陽城

這些年來, 鳳遲齡過得也不能算太過清閑。

除了在白日裏混吃等死,偶爾指導幾下師弟們劍術,同洛瀟下幾盤棋外,在晚上,他還是很會給自己沒事找事情做的。

就比如說他在這五年裏畫了上百張丹青,讓璿昆山上眾人眼睜睜地目睹他的丹青逐漸從慘不忍睹到值得一觀,再到有血有肉, 活靈活現,也算是費了不少功夫。

眾所周知,我們大師兄以前那畫的又紅又綠, 糊成漿糊的兩個圓圈才是他起初畫麵具的正常水平!

至於鳳遲齡為何突然這麽認真學畫丹青,主要還是因為受了荊無憂的影響。

他那小師弟有的時候真的是過於粘人,但也正因如此,才讓我們這大師兄有機會親眼目睹到他的畫。

不得不說, 無論是寫的字,還是畫的畫, 皆是出類拔萃,一等一的。

縱使鳳遲齡心裏再有一萬個不服氣,可妙手丹青一詞荊無憂的確是受之無愧。

不管是什麽默默無名的小門派,門中弟子再怎麽寥寥無幾, 他好歹也是位大師兄,璿昆派的首徒。更何況師父還是洛瀟,是化神期的大能者。

雖說鳳遲齡與荊無憂相差的並非為修為上的差異,可論到其他, 就比如拿這丹青來言,也同樣不能與門中師弟相差過遠。這道天塹般的鴻溝怎麽說也得邁得近些,否則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吧。

所以在這張白玉麵具上畫著的梅花,確實是出自他自己的手筆。

洛瀟看鳳遲齡沒什麽反應,半舉著棋不說話,仿佛還在思考,提醒道:“齡兒,你的小狐狸們來了。”

對此,鳳遲齡除了極其平淡地“嗯”了一聲外,對此頭都不抬一下,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陷入自我沉思中。

麵對自個家老大的冷漠對待,雪狐哭喪著臉,嚎得更響亮了,宛如生離死別後的悲痛欲絕,淚水如泉湧嘩嘩直下。

可奈何鳳遲齡仍然是聽若未聞,沉思許久後,手腕最終一轉,下了一枚棋。

雪狐受不住了,嚷嚷道:“齡兄,那姓荊的小子實在是太跋扈了,我都快被他用彈弓給打死了!”

鳳遲齡托著下巴沒言語,在洛瀟下完下一步棋後,再兀自取出一枚棋,又陷入了一番思考。

“……”雪狐潸然淚下,卻是堅持不懈道,“那小子現在修為每天都在增長,如果再這樣打不還手,是真的會死狐狸的啊,金狐火狐如今都快嗝屁了!!”

像是有道屏障阻止它的聲音傳入鳳遲齡的耳朵一般,哪怕是說得再多,語氣再急,也還是沒換來這個人的任何一個回應。

見狀,雪狐崩潰得撂開扶著它的銀狐,直接往地上一躺,仰望天花板,懷疑狐生中。

眼看連雪狐都沒法子使鳳遲齡動容一分,金狐揉著背上傷口,拖著眼冒金星,不省人事的火狐坐到了角落裏,兀自為它調息。

銀狐擦了把汗,躬下身子慢慢扶起雪狐,道:“算了算了,我們盡量躲避他就是了。”

麵臨雙重打擊的雪狐猛然推開它,撒潑道:“躲?怎麽躲啊!?都快金丹期的人了,手指簡單一勾就能粉碎大石,你說這該怎麽躲啊!?”

嚎完就又埋頭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向來同鳳遲齡一樣喜靜的洛瀟對此,也是沒法再處之泰然地聽下去了,於是他提醒鳳遲齡道:“齡兒,我看如今無憂的修為也在竿頭直上,把玩彈弓的本事也是不容小覷,小狐狸們光是這樣挨打下去可不是法子,不如就準許它們還手,與無憂過過招,這樣它們四個哪怕是受了再重的傷,估計也不會有怨言。”

鳳遲齡直直望著棋盤,似乎對此並不上心,輕飄飄地應道:“嗯,那就這樣吧。”

可能也隻有這個人發話,他才會句句都應。

而此話一出,雪狐猝然從地上坐起半個身子,目光呆滯,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真的嘛齡兄?真的可以還手嗎?把那小子往死裏打也可以嗎?”

它越問越興奮,可不待對麵人作出回應,邊上的銀狐卻連忙勸道:“雪狐,不論怎麽說,他好歹也是齡兄的師弟,你這樣說豈不是故意讓齡兄為難嗎?”

雪狐一聽,開始有些遲疑:“啊……”

鳳遲齡似乎是真的不想多說幾句話,也不想再聽它們在自己耳邊叫喚,須臾,他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維持著托著下巴的姿勢,尤為慵懶地道:“無所謂,隨便你們怎麽打。”

雪狐激動萬分地跳起身來:“耶!”

銀狐苦笑著搖頭道:“唉……”

望及自己徒兒今日的狀態很是奇怪,洛瀟深深地盯著對麵人看了半晌,可思來想去,卻又說不出眼前這個人到底是哪裏奇怪。

過於安分?近來五年的確都挺安分的,並非隻限於今日。

過於冷淡?這孩子從小性格便有些變化莫測,若談起他冷若冰霜的一麵,三天裏頭話不超過兩句也是常事。

洛瀟端起桌案上的一碗茶,放於嘴邊輕輕吹起,垂眸問道:“你今天究竟是怎麽了,這可不像你啊,心情不佳嗎?”

“沒有,師尊想多了。”鳳遲齡望他不再擲棋,便拿起桌上的一把折扇,旋轉過身麵對於小狐狸們後,兀自扇動道,“四雪,你先去我房間裏候著,等會兒我有話要問你。”

四雪是鳳遲齡對雪狐的稱呼,他對這幾隻小狐狸的取名方式,也都是由大到小來取的。

例如金狐為老大,就叫大金;銀狐為老二,就叫二銀;火狐為老三,就叫三火;雪狐為老四,自然也就叫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