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剛爬上床沒多久,被子還沒捂熱,就聽到門外的洛瀟扣了扣房門,從外朝裏問道:“齡兒,睡了麽,為師有話問你。”

上官允與荊無憂則依次站他的身後,前者自說自話地跑到窗台前,揚起脖子,一個勁兒地朝裏望。

他如今十六歲,個頭不矮,這麽一望自然能望見屋內景象,可沒等他往裏張望過去,就被個頭嬌小的荊無憂給拽住手腕,硬拉著回到回來的位置站著。

上官允:“嗯嗯??”

三師弟的這個行為並不奇怪,可奇怪的是為什麽力氣會這麽大!?

被拖過去時,他以為就憑這小鬼的力氣能拖動他一條手臂就不錯了,哪知道自己卻是無力的一方,完完全全就是被動的!

屋子裏頭的鳳遲齡被子拉到一半,又貿然掀開,赤著腳落地就想給洛瀟開門,可低頭一看望見自己的這身衣著似乎有些不妥,於是陷入沉思。

“等我下。”

他快速換了身嶄新的冰藍色長袍,胡亂地套上白靴子,撚起一縷發絲拋至腦後,瞧了瞧鏡中的自己,稍許躊躇,便覺得頭發暫時也不用綰起來,反正這樣也挺好看。

驀地,鳳遲齡好像又想起什麽,拿起榻上純潔無暇的麵具,覆蓋在臉上後,確保做足了準備,就跑去開門了。

“吱呀——”木門推開的聲音。

鳳遲齡先是半仰起下巴望向洛瀟的臉,本想打個招呼,忽然察覺到了什麽,漸漸垂下頭,直勾勾地盯著死死抱住上官允一條胳膊的荊無憂。

二人身貼身,瞧來親密非常。

鳳遲齡:“你倆幹什麽呢?”

上官允剛想說什麽,就被荊無憂給一手封住了口,急忙解釋道:“二師兄說他冷,要我離得他近些,互相取暖。”

鳳遲齡直直看著他不出聲,荊無憂略顯尷尬的笑容越來越繃不住,不過好在對方似乎沒有起疑。

在鳳遲齡讓洛瀟進屋,準備關門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回頭看了眼“親密非常”的二人,說了一句:“這個理由甚是不錯。”

“啪——”大門緊閉。

噙著涼意的風迎麵吹拂,上官允與荊無憂二人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不過須臾,後者像是觸碰到了什麽滾燙的東西,迅速撒手。

上官允是沒什麽反應,杵在原地疑惑地望著退開三尺有餘的荊無憂,他搓了搓手臂,問道:“師弟啊,我覺得剛才貌似真的挺暖和的,要不你再摟我一會兒?”

荊無憂麵無表情,冷聲道:“不要!”

進入屋子裏頭,鳳遲齡再一軲轆爬上床,坐在被窩裏麵對洛瀟,問道:“師尊有什麽想問的,問吧。”

洛瀟環顧了下屋內四壁,燭火把他的臉照得如同暖玉,他隨便拉了一個椅子坐下,問道:“傷勢如何了?”

鳳遲齡:“我沒受傷啊。”

洛瀟不苟言笑道:“沒受傷?手臂伸出來我看看。”

鳳遲齡抱著被窩道:“我冷,還是算了吧。”

洛瀟道:“我怎不知你還會怕冷?”

望他那肅穆的神情,鳳遲齡知道這會兒又得蒙混不過去,心裏掂量著八成又是那兩個小鬼告的密,沉默片晌後,他承認道:“小傷,過兩天便好了,師尊不必在意。”

洛瀟正色道:“當真是小傷?聽阿允說,似乎傷的不輕。”

嗬嗬,上官允,給老子等著。

鳳遲齡笑道:“師尊你別聽他的,就他那一副奸詐小人的模樣,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貨說的話不靠譜。”

洛瀟狐疑道:“……當真不要緊?”

鳳遲齡堅定道:“真不要緊,不信的話我給你看。”

道完,他就拿出那隻被劃了一道幾公分口子的胳膊。

上麵的傷痕看起來雖比較新,但卻不深,以鳳遲齡的自愈能力,不出三天便能結痂脫落,恢複如初。

洛瀟點點頭,似是放心了:“那便好。”

……

蠟燭上的火苗曳動,洛瀟沉吟須臾,又道:“阿允行為乖張,私自進入後山,才惹下一係列禍端。我打算明天將他遣送下山,你怎麽看?”

“對了。”鳳遲齡掀開被子,掐了個決,金芒輝輝,一把靚麗堂皇的金劍驟然出世,將之雙手呈給洛瀟道,“這個先給師尊保管吧,上官允目前還用不了。”

洛瀟一頓,緩慢接過:“那以你的意思是……”

鳳遲齡正襟危坐於榻上,音色平靜冷冽:“師尊,其實這次二師弟會闖下禍,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於我。”

“若不是我故意激他,也沒有把禁止去後山的事囑咐給他,他也不會想到去挖金劍。”

“所以,師尊要是處罰就罰我吧,畢竟是我的錯,我也認了。”

洛瀟微微一愣,臉上難以置信的色彩一瞬即過,不慌不忙將金劍收入袖中,望著他道:“難得見你如此誠懇,這麽說的話,你是不希望阿允離開了?”

鳳遲齡搖搖頭,接著道:“一件歸一件,至少在這件事上,是我的錯。如果以後上官允犯下其他事,又或者觸怒了師尊,被逐出山門,我絕不會幫他說一句話。”

見眼前的人認真又嘴硬的模樣,洛瀟忍不住笑了笑。他的笑宛若陽間春水,化開周遭一切寒冷。

明明很關心師弟們,卻總是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或許對鳳遲齡來說,他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在進行保護吧。

思及此處,洛瀟臉上的笑容愈發收不住,鳳遲齡卻是不解,疑惑道:“師尊笑什麽?”

洛瀟清清嗓子,正色道:“沒什麽,就是覺得你這個大師兄做的挺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