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我不是說有什麽別的。”謝無宴輕輕說道, “我隻是覺得奇怪。他是圈裏人, 而你不是。教唆你去業海, 過份了。”

祝泉澤撇撇嘴, 還是替朋友說了一句話:“哎, 也不是他教唆, 是我問他怎麽賺錢在先。子楨那人就那樣, 迷迷糊糊的心裏沒數,人真的不壞。”

“再說了,”祝泉澤一嘟嘴,扭過頭,“這不是還有你嘛。”

沒你我肯定不會去業海啊!

這話聽著熨帖。謝無宴沒再責備什麽,直接換了個話題。

“你這兒怎麽了?”謝無宴指尖一勾祝泉澤領口,直接滑到他肩胛骨下方,點了點,“這是什麽?”

“什麽?”

“紅印子。”謝無宴用手指沿著印子的痕跡在祝泉澤背上輕輕描摹,“像是符咒的一部分。”

但這符咒顯形的部分隻有區區三筆兩畫,謝無宴也看不出究竟。

“符咒嗎?”祝泉澤掙紮著起身,背對著全身鏡扭頭一看,還真有幾條紅痕,就像是被什麽撓了一樣,偏偏他還對此無知無覺。祝泉澤猜測:“是安寧咒吧?”

他記得當年,鶴鳴山道人在自己背上畫了不少保護他的符咒。那時祝泉澤候年紀小,懵懵懂懂的,也就記得了一個守他不受噩夢幹擾的安寧咒。

安寧咒謝無宴認得,他眉頭微蹙:“不是安寧咒。”

“呃......”祝泉澤抓抓腦袋,“那我就不知道了。”

謝無宴又問:“你還記得這是什麽時候長出來的麽?”那天他把人從浴室裏抱出來的時候,還真沒有留心。

至於祝泉澤,就更不清楚了。這紅痕本來就淺,若不是謝無宴仔細看了,估計也難發現。祝泉澤委屈巴巴放下衣角:“我也不知道啊。誰沒事盯著自己背看,又不痛不癢的。”

謝無宴若有所思地垂下了頭。

畫在人身上的保護咒一般都是隱形的,符咒突然顯形的原因往往隻有一個——它幫主人擋去血光之災,從而失去了作用。

但是,這段時間祝泉澤基本和謝無宴在一起,哪怕血光之災被化解,他謝天師也不應該毫無察覺。

是誰?

是什麽時候的事?

但祝泉澤似乎覺得此事沒有任何不妥,很輕鬆地擺擺手:“下回等子楨師父回來,我上山問問他。當年這符就是他給我畫的。”

話說回來,由於那天業海地下黑市的鬥鬼擂台出了兩條人命,天師協會收到通告著手調查。案發地點離鶴鳴山很近,子楨就被鶴鳴山道觀打發去接待協會成員,以及陪同調查。

祝泉澤和謝無宴作為當晚去過業海的人,也成了采訪對象。隻是案發之前他們就已經離開,說不出什麽問題。

在祝泉澤眼裏,那破地方每個人都挺可疑。

據了解,六界的網絡上有個不涼不熱的“鬥鬼圈”,據說業海每期擂台都會有視頻上傳。祝泉澤對六界網絡不太有概念,除了手中的六界點評app,其它就像一個九十五歲阿姨瞪著英文版iphone,兩眼抓黑。

不過,這對大咖團團來說不是問題,它飛速幫祝泉澤找到了出事當晚的視頻。

當天的擂台對決,是抱樸天師與一個自稱泰國學成歸來的降頭師。抱樸天師姓劉,出自抱樸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道觀,與鶴鳴、蒲蒼之流相比,宛如螞蟻見大象。

但也正是這小道觀裏出來的小道士,成了擂台上的一匹黑馬,這段時間勝率奇高,攢粉無數。祝泉澤突然想起了那天朱老板爆的“黑料”——劉天師看背景就不像狠角兒,而這一路打得順風順水,竟然還贏了幾個比較有名的打手,名聲大噪。

如果朱老板說的是真相,那後台沒準就有人在暗箱捧他。但這捧高了還沒摔呢,對手就先出事了。

不過,劉天師有一點值得肯定,那就是他馭鬼都有明文契約——鬼幫他打架,他幫鬼積攢功德,合理合法。

起初,擂台雙方各贏一局,意外發生在了第三輪定勝負的時候。

擂台有規定,每一輪使用的“鬼牌”都不能相同。

這一局,劉天師動作瀟灑地扔出一張符咒,召喚出一個佩戴地府身份牌的陰差苦力:赤目綠唇,眉心長角,眼珠爆出,一身青藍色的肌肉虯紮,手裏拿著兩個金色大鐵錘。

而降頭師的“鬼牌”就邪門多了,邪門得讓祝泉澤都覺得這施術者被反噬簡直活該——那鬼,似乎是由無數個小孩子腦袋湊成的,而那一張張臉,有的長舌,有的瞠目,有的麵部殘缺,有的不能睜眼。它就像一團由小孩腦袋組成的巨型腫瘤,外圍的腦袋死亡後,裏麵又會有新的腦袋再長出來。

就連謝無宴都忍不住點評道:“幸虧劉天師沒有密集恐懼症。”

要不然,他恐怕直接不戰而敗了。

比賽開始。

血腥暴力。

台上二鬼戰鬥正酣,台下叫好聲一片。也不知雙方打了多久,似乎是劉天師的鬼牌先露出了疲態,眼看著降頭師就要贏,那團長了無數個腦袋的東西卻突然半途放棄自己的競爭對手,轉頭攻向主人。

降頭師或許是疲了,或許是放鬆了警惕,直接被自己的鬼給反噬。

那鬼牌的反噬瘋狂而凶猛,降頭師當場被咬斷喉嚨,掏空肚皮,直接斃命。主辦方還沒有反應過來,在場各路神仙還沒來得及丟符阻止,那鬼竟然橫衝直撞地破擂台結界,逃走了。怨氣之強,可見一斑。

它在走之前還殺了一個無辜觀眾,目前下落不明。

網上的輿論來看,沒人同情這個降頭師,多是替這天選炮灰觀眾喊冤。不少人說,這鬼牌,沒準是那降頭師故意害死嬰孩聚在一起煉成的。那鬼怨氣太重,恨毒了主人,這次終於抓了空子反噬。

還有人爆料說,這降頭師殺小孩倒不至於,但的確從人流診所裏偷了一車又一車的嬰孩煉屍。這嬰靈雖弱,但積少成多,那降頭師駕馭不了,最後慘遭反噬。

千言萬語,千說萬說,總結下來,蓋棺定論就是那降頭師自作自受。畢竟,用邪術煉邪靈,從古至今,就沒有不翻車的。

謝無宴卻突然說:“你把視頻倒回去一點。”

“這裏?”祝泉澤將視頻倒回了降頭師遭反噬的那個點。

謝無宴搖頭:“你再往前一點。”

祝泉澤又調整了一下進度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