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懷鞋而終

第24章 懷鞋而終

“趕屍派中有很多的歪魔邪道,我跟他們接觸得很少,可現在猛地一回想,卻發現這一係列的事情後麵,盡是趕屍派的影子!”

最後,劉正心長歎了口氣,朝我們這麽說道。

劉正心是個資深道士,對於很多事情比我們了解得更加透徹,而他的這一番分析,更是邏輯緊密有理有據,在讓我們信服的同時,卻也讓人驚起了一身冷汗。

這個李秀蓮,竟然是一個活死人!而自始至終,我們費盡心思對付著的,竟然隻是趕屍人手中的一個提線木偶!而這幕後的凶手,竟然直到現在才真正露出了冰山一角!

聽完劉正心的話,爺爺的臉一下成了豬肝色,如果說這個李秀蓮他還能對付得了,那麽那個藏在暗處的趕屍人,已經不是他這個小小師公能夠應付得了的了。

爺爺沒有說話,隻是帶著一臉苦澀看向劉正心,劉正心也很快讀懂了他眼神裏的意思,說道:“老人家你放心,這道門正邪不兩立,更何況宋洋也是我的徒弟。這趕屍人如果想上門清算,那首先還得過我這一關才行。”

“隻是,現在敵暗我明,如果那趕屍人真要下手,隻怕我們會陷入很大的被動呐!”

劉正心也很攤明地表達了自己心裏的擔憂,而隨後,我們的目光落在了張老棺的身上。

張老棺這次來我家送棺材,可哪想自己卻無端遭遇這般厄運。對此,爺爺的臉上充滿了自責,不知道該如何向他家人交代。

隨後,爺爺打算把張老棺的屍體送回他家。劉正心因為擔心路上再碰見那趕屍人,所以決定一同前往,同時也把我帶上了。

就這樣,我們把張老棺的屍體用草席包著放在了後頭,坐上拖拉機出了門。

在去附近鎮子的這一路上,倒也沒有遇到什麽奇怪事,隻不過張老棺出去的時候還好端端的,結果回來時卻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免不得讓他家人大鬧了一場。

隨後還是劉正心出麵,是他是遭了血光碰了陽忌。

劉正心是個道士,再加上鄉下人都信奉陽忌的緣故,這場大鬧也沒有落得不可收場的地步。在賠了一些錢後,我們張老棺的家人也沒有對我們死纏爛打。直到下午天快黑了,我們終於回到了家。

曾師公的情況似乎好轉了許多,當我們回到家時,就看到他杵著拐杖站在門口,一聽到我們的腳步聲,就嚷著說要吃飯。

這些天來,曾師公一直粒米不進,甚至連說話都成了問題。而他此時竟然說想吃飯,這讓我和爺爺大喜過望。

晚飯的時候,我們特意準備了一大桌的菜,曾師公也頭一次坐上了桌。

曾師公吃得很多,那原本我最不愛吃的豬血,居然有一大半都讓他給吃光了。

看到曾師公今天胃口這麽好,劉正心杵著筷子也是一臉笑容,“多吃點好,多吃點好!您老苦了一輩子,這吃飽了飯,也記得好好休息了。”

曾師公點點頭,他此時的精神樣,根本不像是一個垂死的老人。我怎麽看,都覺得他像是在回光返照。

爺爺的臉上也帶著笑容,可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笑得有些牽強。

“我的眼睛雖然瞎了,但我的心沒瞎啊!這些天,你們家發生的事情,我都聽在了心裏。”

吃完飯,曾師公擦了擦嘴,隨後杵著拐杖起身就往屋子裏走去,一邊走著,一邊對飯桌上的爺爺說道:“宋老哥,最近不太平的事太多了,隻怕我們幾個都莫想安生呐!這飯……吃一頓也就少了一頓。”

聽著這話,爺爺的身體微微顫了顫,他深吸了口氣,說道:“曾老頭你這講的都什麽話。你這胃口啊,一看就曉得是身子骨又健朗起來了!”

然而,對於爺爺的這番話,曾師公卻沒有回答,他在門口杵了老半天,隨後留下了一句話便進了屋,關上了門。

“屋裏準備的棺材……少了些。”

曾師公的這句話,讓我和爺爺麵麵相覷,隨後爺爺敲了敲門,可屋裏頭曾師公卻說自己是該休息了。

爺爺見此也沒有再多說什麽,收拾了飯桌後,我們也早早地休息了。

“洋伢子,洋伢子……”

晚上,我被一陣老人的聲音給吵醒,我下意識地睜開了眼,卻發現曾師公此時正坐在我的床頭,把我嚇了個不輕。

此時已經是大半夜,曾師公不在屋子裏休息,怎麽突然找上我來了?而且,我明明記得自己的房門是反鎖著的,他又是怎麽進來的?

帶著這種疑惑,我有些不安地看向了曾師公,“曾師公,您現在找我有什麽事嗎?”

“洋伢子,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我家的老三他是不是沒有回縣城,而是上了山?”

曾師公蒼老的聲音從我的耳旁響起,卻是讓我一陣發顫。

在我們這兒,上山也是人死了的意思。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支支吾吾說道:“曾師公您說啥呢?曾滿叔真的是回縣城上班了,爺爺跟你關係這麽好,也沒必要騙你嘛!”

然而,曾師公卻搖了搖頭,他微微彎下腰,等他再起身時,手裏卻多出了一雙布鞋。

看到這雙鞋子,我的心裏一陣咯噔。

曾成來我家時,是睡在我房間裏的,當時他被鬼從屋裏抬了出去,他的布鞋也落在了我的床底下。可沒想,此時竟然被曾師公拿了出來。

我有些愕然地看向了曾師公,他的眼睛明明已經瞎了,這鞋子在床底下藏得很深,他又是怎麽找到的?

“洋伢子,我眼睛瞎了,但我的心沒瞎。你莫騙我,老三他如果回了縣城,為什麽不把鞋子穿走呢?”曾師公拿著鞋子,朝我再度問道。

我的腦瓜子一頓急轉,急忙說道:“他……他不是走得急嘛,才會把鞋落家裏,你也莫胡思亂想了,好好養病才是。”

說著,我連忙下床,扶著曾師公就要送他回屋,而曾師公一邊走著,一邊呢喃著:“回城的路那麽遠,老三光腳上路,可真是苦了他啊……”

我附和著曾師公的話,好不容易把他請了屋,哄著他讓他睡下了。

過了好一會,曾師公忽然發出了一陣鼾聲,見他已經睡著,我長鬆了口氣,隨後起了身就要離開。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淒厲的哭嚎聲忽然從我的後頭響起,我下意識地轉過身,卻發現曾師公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死死地抱住了頭,哭嚎聲響徹了整個屋子,而他蒙著紗布的眼睛裏,也突然迸出了血淚。

“曾師公,您這是怎麽了?”

見曾師公一反常態,我連忙跑向了他。而曾師公的哭嚎聲尖銳而且淒厲,哭得我心頭一陣發顫。

我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耳朵,我不知道曾師公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可這時,兩道血柱忽然從他蒙著紗布的眼睛裏迸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我的瞳孔一陣緊縮,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驚恐尖叫。隨後,我兩眼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而當我再度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冷汗浸濕了我的衣服。

還好……隻是一個夢。

我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可是,那哭嚎聲卻依舊縈繞在我的耳旁,揮之不去。

隻不過,這哭聲並不是曾師公的,而是來自爺爺。

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湧上了我的心頭,我很快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走出了屋。

此時,爺爺和劉正心都在曾師公的房間裏。當我走進去時,發現爺爺正在床邊痛哭著。

曾師公身體僵硬地躺在床上,他蒙著紗布的眼睛裏流出了血淚,在臉上結了痂。可在他的懷裏,還緊緊地捂著一雙布鞋,那雙曾成留在我房間裏的布鞋。

曾師公,死了。

從昨天曾師公突然起床要吃飯起,爺爺就知道他是回光返照時日無多了,可眼下看著成了一具屍體,爺爺還是忍不住悲從心來。

而我愣在一旁,死死地盯著他懷裏的那雙布鞋,一時間開始迷惑,曾師公昨天晚上來我的房間,究竟是夢還是真的有發生過?

如果這是夢,為什麽曾成的布鞋明明在我房間,可現在卻出現在了曾師公的懷裏?可如果不是,那麽我為什麽又會在自己的床上醒來?

爺爺哭了好一會,終於哆嗦著身體站了起來,他花了好大的力氣,這才把那雙鞋子從曾師公的懷裏扯了出來。

隨後,爺爺紅著眼睛看向了我:“洋伢子,這鞋我記得是落在你屋裏的,它怎麽被曾師公給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