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侍寢4

第一章 侍寢(4)

當當當!

鑼鼓聲喧天。

伴隨著鑼鼓聲,一隻紅屁股古靈精怪的猴子滿場飛舞,做恭打揖,四處亂竄。

太監宮女們忍俊不禁,卻死死咬著嘴唇不敢笑出聲來。隻能偷偷瞥著皇上宇文跋,不明白他怎麽會將東魏的民間藝人請來西楚宮。

宇文跋卻深情地凝視著柳翩翩,瞧見她原本愁雲滿麵的臉漸漸燦若朝霞,隻差沒有跟著猴子翻跟頭了。

柳翩翩好奇地問:“你從哪裏找來的這藝人?”

“這你別管,朕有的是辦法。怎麽樣,喜歡吧?”

“這可比你們西楚的歌姬表演好看多了。我們東魏,什麽都比你們強。”

宇文跋俊臉一沉,這話什麽意思?他冷冷地說:“低俗的人才看耍猴戲。”

“你不愛看,你不愛看請他們來幹什麽?”柳翩翩白了他一眼。心想這個人,真是奇怪。

宇文跋哭笑不得,自己成天忙於國事,哪有時間看這些俗藝,還不是為了哄她一個高興。可是她永遠不領情。

那猴子翻了幾個筋鬥,翻到了柳翩翩的手掌上,在她的手心裏放下一枚花生。柳翩翩剝了殼就吃。

瞧柳翩翩玩得開心,宇文跋的心情也歡喜起來。這才去禦書房處理奏折。

晚間,忽然聽到禦書房外聲音喧鬧,頓感不悅,這些伺候的奴才最近是怎麽了,難道忘記朕最喜靜不喜鬧了嗎?

門卻嘩啦一聲被推開了。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奔了進來,跪在地上:“皇上……皇上……”

“混賬東西,滾出去!朕在處理國事。”

他處理國事時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擾。暴虐之氣已顯,他恨不得拿出寶劍立刻砍了這個犯錯的小太監。

太監戰戰兢兢地磕頭:“皇上,奴才有罪,奴才有罪,隻是,是柳姑娘她……她……”

“嘩啦”一聲,堆得高高的奏折被掀翻在地,宇文跋奔了過去,走得太急,靴子都踩髒了奏折,可是他卻毫不在意。他奔到太監麵前,急問:“柳姑娘她怎麽了?”

小太監麵色如紙,豆大的汗滴滾落下來,顫聲說:“柳姑娘……中邪了……”

宇文跋一腳踢翻他,急忙大步跨出殿,龍輦也不坐,向柳翩翩的寢宮一路飛奔而去。

他來到柳翩翩的寢宮,滿室找不著人,抬頭,卻瞧見柳翩翩貓在樹頂,做猴子搔首弄姿狀,見到他,“嗖”地奔下來:“公猴來了,公猴來了!”

宇文跋想笑,但瞧見柳翩翩頭發紛亂,眼神糊塗,嘴角流涎,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了。

柳翩翩像猴子一樣纏著他,伸手欲撓他,護衛們想要護駕,卻被宇文跋喝住。他急忙點了柳翩翩的穴道,讓她昏睡過去。這才橫抱著她奔向內室,一邊高呼:“快傳太醫,一盞茶時間,不,半盞茶時間未到者,殺無赦。”

柳翩翩麵如金紙躺在床榻上,已經奄奄一息。

宇文跋感覺自己的心肝被一塊一塊地切割下來。攪著痛。

宇文跋看著跪了滿地的太醫,怒問:“她得的到底是什麽臆症?你們倒是說話呀,難道朕都白養了你們嗎?”

一太醫哆嗦著說:“回皇上的話,柳姑娘是中邪了,隻是不知道這是什麽邪病……無法對症下藥。”

有一太醫說:“皇上,柳姑娘病症奇異,恐傳染,還請皇上回避!”

回避?宇文跋在心裏痛呼,朕恨不得代替柳翩翩遭這樣的罪。朕還怎麽回避?

“難道就沒有法子嗎?隻能等死嗎?”他怒視著眾太醫:“朕告訴你們,如果柳姑娘有什麽事,你們統統陪葬。”

一個姓汪的太醫大著膽子說:“皇上,急也不是辦法,柳姑娘這病奇怪,且來勢洶洶,臣等可以先控製下病情,緩個五六日,還請皇上張皇榜請高人來宮中,替柳姑娘治病。”

這倒是一個主意。

宇文跋說:“就這麽辦,貼皇榜,誰若能治好柳姑娘的病,朕賞他一輩子花也花不完的金銀珠寶。”

他坐到柳翩翩身邊,凝視著昏迷不醒的她,心如刀絞。他握緊她冰涼的手,貼在臉頰上。太醫們又跪了一地:“皇上,不可啊……擔心傳染。”他卻像沒有聽見一般,將自己的臉埋在她的掌心裏,再抬頭,一顆晶瑩的淚水已經滴落在她的掌心裏,像一顆珍珠一般滾動。

朕擁這萬裏錦繡江山又有何用,卻喚不回最心愛的人的魂魄。朕以為朕是震鑠古今的少年君主,卻原來不過是最無能的匹夫,隻能絕望地看著懷抱裏最愛的女子,生命元氣在一點一點消散。朕還有何麵目立於天地之間?

他的胸口,猶如裂開了一般,汩汩地流出透明的鮮血。

翌日,耍猴把戲的人站在光影幽暗的巷子裏,對一個戴鐵麵具的身材魁偉的男子說:“先生您吩咐的事情都辦好了。那女子吃了猴子送給她的花生。現在人事不知了。”

“很好!”男人的聲音低沉渾厚:“這是賞銀,拿著就消失吧,不要再回到這裏。”

他遞給他一個青銅盒子。

耍猴把戲的人欣喜若狂地捧著盒子,迫不及待地打開,卻發現裏麵空空如也!

“裏麵什麽都沒有啊!”他茫然地問。

戴鐵麵具的男人飛快地刺出一劍,鮮血飛濺到盒子裏。

“現在,裝了你的鮮血了。”

他瞧都不瞧已經死去的人,對躲在樹後休憩的人說:“一切已經按預計在發展,明日是你出現的時機了,不可以再失敗,否則……”

樹後的人轉了出來,露出一張精致明媚的臉龐,帶著淡淡的傲氣。她俯身行禮,說:“遵命,樓主。”她手裏提著的軟劍閃爍著森森寒光,上麵刻著一朵雪花。

再抬頭,樓主已經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