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躺棺招魄

03 躺棺招魄

假如,某個時候,你去照鏡子,見自己的臉上忽然多出一塊東西,你會是什麽反應?

我癱坐在地上,摸著有些疼的臉,想要大叫,但就像有一隻手掐在脖子上,怎麽也叫不出聲來。

之前奶奶問我女人臉上的胎記長什麽樣,我的確記不得,但現在我覺得要是沒記錯,女人臉上的胎記就和我臉上的一模一樣。

母親房裏傳來起床的動靜,我不想嚇到她,就回到房間。

想到臉上忽然出現女人的胎記,估計和窗台上昨晚出現的黑手印有關,我就去看窗台上的黑手印,但黑手印不知怎麽回事已經消失不見。

緩了一陣子,我接受了臉上忽然長出胎記的事實。

想來想去,我實在是想不通,昨天一天都在家裏,女人臉上的胎記,怎麽忽然就出現在我臉上,難以理解。

母親在外麵喊說奶奶來了,讓出去幫忙布置。

胎記就長在我臉上,我急忙拿起一張紙蓋著臉就走出去,母親抬頭一看生氣的說都多大的人了還玩,趕快幫忙。

奶奶也正看著我,問我臉上給是有啥子,我將紙拿開,母親嚇得一聲大叫,眼珠一翻人就昏了。

“什麽時候的事。”奶奶問我。

“今早,起來就感覺臉有些疼,一看就有了。”

“她臉上長的是不是也這樣?”

我點了點頭,忍不住問奶奶怎麽會這樣?我臉上怎麽會長那女人的胎記?那女人又是誰?

奶奶沒說話,屋內陷入安靜,我想問卻又張不開口,心裏也說不出的亂。沒一會兒母親醒來,盯著我臉上的胎記看了幾秒後,摟著我大聲的哭了起來。

奶奶坐旁邊呆呆的望著地上,她那眼神,讓我下意識的緊張。記事以來,我還是第一次感覺奶奶的眼神這樣可怕。

過了一陣子,奶奶忽然站起來,大聲說:“怕什麽,該來的早晚要來,想要我孫子的命,也得看她給有那個本事,走,先做法事。”

要我的命?

奶奶的話讓我跟緊張,下意識想那紅衣女人難道是要殺我?想問又不知道問什麽,昏昏僵僵的跟著奶奶到了院子裏。

“子午,躺裏麵去。”

奶奶指著放在院子中心的白色棺材,在我的意識裏,棺材是給死人躺的,一時間很猶豫,抬起頭忽然見奶奶的眼神變得有些凶,我趕忙爬到裏麵。

奶奶遞給我一個小泥人,泥人身上密密麻麻寫有不少小字,還貼了一張黃符,泥人的眉心和雙肩,還分別插著一根針。

我問泥人是啥,奶奶說是我的替身,上麵有我的生辰八字,還有各種引魄咒語,這種方式叫替身招魄,現在隻是作法,魄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聽得是招魄,我不解的問不是招魂嗎,奶奶搖了搖頭說算是也不是,我這次丟的是魄。

接著,奶奶就解釋我們平常說的魂其實隻是籠統的叫法,真正細分起來,一個人的魂還分三魂七魄。三魂分別是天魂,地魂,以及命魂,七魄則是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

不管是魂丟了還是魄丟了,人都會有一定的反應。我這次回來就那麽嗜睡,正是是因為丟的是魄而不是魂,魂要是丟了就和小時候一樣,全身不自在,魄丟了則比較嗜睡。

奶奶說一般情況下魄要是丟了,招的方式和招魂差不多,簡單的喊喊就能回來。但我這次戴著護身之物還將魄丟了,得做法事才行。

聽完這些解釋,我也就沒多說什麽。

白色棺材四周用灶灰圍了一個大圈,圈內還分了不少的小閣,和之前奶奶在床邊畫的叫法陣的東西有些類似,裏麵放上一個個紙袋,紙袋裏麵裝著紙錢黃紙之類的東西。

布置好後,母親將紙袋點燃,奶奶則抬著一盞油燈環繞白色棺材開始走動,走動方式忽快忽慢,有時甚至還會跳躍,落腳點也都在法陣線條的交界處。

我平躺在棺材內,手裏抱著泥人替身。

也不知是外麵紙袋點燃導致溫度升高,還是因為法事起了作用,我漸漸的感覺很熱,熱得全身冒汗,奇怪的是,捧在手裏的泥人則越來越冰,冰得甚至有些刺手。

因為奶奶交代法事結束前不能亂動,我隻能忍著,後麵熱得意識迷糊,就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紅衣女人來到麵前,拉著我跟她走,我不走,但雙腳就像是不聽使喚,自動的跟著她,我使勁掙紮,動著動著就聽到母親喊我,睜眼一看原來是法事結束了。

從棺材內出來,奶奶在我胸口上畫了一個很大的咒文,接著又在棺材的底部也畫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咒文,將泥人替身放在咒文上,說等晚上魄回來我就能恢複正常。

想起臉上莫名出現的胎記,我問胎記怎麽辦,奶奶說不用急,她有辦法。

棺材需要繼續放置在原位,但地上的東西可以收走,收東西時,我問母親是不是認識那女人,本以為母親還是不會說,她這次卻是點了點頭,說她之前就是我們村的。

我說既然是村裏人,怎麽以前沒在村裏見過她?母親直起身來望著我剛要張口,院門口就衝進來一個人,正是村長,他一臉慌張,像是出了什麽事。

“陳大姐,出事了。”

村長喊完就看到了我臉上的胎記,頓時嚇得後退兩步,他盯著我看了幾秒後,望我的眼神忽然就變了,給我感覺像是在可憐我。

母親問出啥事了,村長忙說王婆子死了。

隻見母親忽然一個踉蹌,差點坐在地上,站穩後眼神更是變得很呆滯。

這反應,讓我一時間難以理解。

王婆子是本村人,有一個外號叫長舌婦,特別喜歡說八卦,沒少亂嚼舌,導致村裏好幾戶人家婚姻出現問題,以至於村裏不少人對她都有些怨言,基本不與她往來。

我家和王婆子也不往來,除了在村裏遇到會打聲招呼外,就沒有上門辦過事,按道理她死了,母親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反應,但母親的反應,給我感覺著實是有些大了,像不相信一樣。

奶奶從屋內走了出來,問王婆子怎麽死的,村長張口想說,話到嘴邊忽然就壓低聲音說:“陳大姐,具體的還是你去看一下吧,大家都覺得王婆子死的有些不正常,村裏人還說是她回來了。”

說完她回來的時候,我看見村長順帶瞄了我一眼。

奶奶也看了我一眼,交代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幹淨,就隨著村長去王婆子家。他們前腳剛走,母親後腳就急匆匆得跟著出門,看方向正好是王婆子家。

王婆子一個六十多歲的人,死了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想著母親的反應,以及這兩天發生的事,我覺得這裏麵多半有問題。

好奇,讓我也想去看看王婆子死的到底怎麽一個不正常,匆匆收拾院子裏的東西,回屋找了點紗布,將右邊臉上有胎記的地方遮住後就出門。

王婆子家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村裏人叔伯見我臉上蓋著紗布,問我怎麽了,我說不小心摔倒了,然後朝裏麵擠。

王婆子的屍體躺在堂屋內,奶奶和村長等人正站在屍體旁邊,我湊了上去,隻見王婆子眼珠子瞪得來老大,鼓愣愣的望著房梁,嘴巴也張著,整張臉都有些猙獰。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死狀的人,忍不住退了一步,剛抬頭就見母親朝我看來,她瞪了我一眼,奶奶也看到了我,沒說什麽。

周圍叔伯都在小聲的議論著王婆子死的有些蹊蹺,我因為是第一次來王婆子家,就四處打量,正看著,旁邊的叔伯忽然大叫,我轉頭一看,見他一臉驚恐的望著地上的王婆子,也轉頭朝王婆子看去。

這一看,嚇得我當場就懵了。

王婆子那本來朝著房梁的臉,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轉朝我站著的方向看來,那雙圓瞪的眼珠,正直愣愣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