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雞鳴送葬

28 雞鳴送葬

遭遇鬼打牆。

想要消除,要麽懂得破解之法。要麽隻能等到天亮自行消失,這方法我偶然聽奶奶說過一次。

安靜中,想到奶奶計劃夜半三更出喪,即便徐不活在布置什麽,我要是走不出去,豈不是連她最後一程都送不了?

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從出生到現在,我從未這樣感覺到無助和無力過。四周的冰冷,讓我使勁收縮身體,想將自己縮成緊緊的一團,感覺隻有這樣才舒服一些。

難以抵禦的困意,毫無征兆來臨。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了腳步聲,抬頭一看,正有人打著手電從老宅方向走來,我不敢放棄,還想試試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要動才發現手腳早已麻木。

來人走到近前,我剛張嘴要大喊就看清是誰,嚇得硬生生將到嘴邊的聲音壓在了喉嚨裏。

打手電的人,正是讓我恐懼的徐不活。

看他樣子,似乎是要去找我。

望著徐不活,我很想出聲,但卻有一個念頭似乎在告訴我,他是壞人,不出去也不要讓他發現你。

事實,不會想什麽就是什麽。徐不活從距離我三米的地方走過去,但走了幾步後卻是忽然一聲輕哼停下,接著手電就在四周照來照去,像是發現了我。

很快,徐不活腳下就走起了九宮步,沒幾步,他手電光就照在了我身上。

“子午?你怎麽在這裏?”徐不活將我從地上拉起來,盡管語氣裏充滿關心,但我還是下意識的遠離他,奈何腿腳麻木不受控製。

“我就說你怎麽還沒回去,原來是遇到鬼打牆了。”

徐不活看出我腿腳發麻,將我弄到他背上,腳踏九宮步,沒幾下,我就感覺四周一涼,呼吸也變得順暢起來,知道從鬼打牆裏出來了。

路上,徐不活問我咋了,怎麽頭上怎麽會流血,我很平靜的說摔了。

明知這一切都是背著我的這個人的布局,我卻什麽做不了,回到老宅,母親見我臉上有血,嚇得差點哭出來。

母親硬拉著我去洗臉上的血,正要上藥,我一看還有一分鍾就十二點了,想到秦大爺交代起棺前一定要將地上的法陣給破壞了,我掙紮著摸到棺材旁,用腳搓了搓,發現沒能將地上的血給搓走,就出門去找刀,抬棺的六個叔伯,都一臉好奇的望著我。

拿著刀剛到門口,徐不活就攔在我麵前,:“你要拿刀幹啥?”

眼神,很可怕。

我說不幹啥,繞過他就要進門,但剛進門手裏就忽然一空,刀被徐不活搶走,他將刀扔到院外,說:“那老家夥是不是讓你破壞地上的法陣。”

我沒說話,盯著徐不活,他神色雖平靜,但我感覺他心頭此刻應該是慌了。

“你就相信他不相信我?”徐不活有些生氣了。

我在心頭念叨:你繼續裝,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轉身走到棺材旁,準備用手摳也要破壞地上的法陣,但我才剛蹲下,徐不活的低喝就響起:“起棺。”

早就在棺材四周等待的六個叔伯,站起來就抬早綁好的抬杠,母親將坐棺雞抱來,放在了棺材上。

我就站在原地,望著奶奶的棺材抬到門外。

“你不去了?”徐不活轉頭來看著我。

望著奶奶的棺材,我無奈的吸了一口氣,知道一切已成定局,既然沒能阻攔,也不能不送奶奶最後一程,拿起遺照走到棺頭前。

出院門後,棺材就被放到板車上。徐不活手持三根黃香走在最前麵,我抱著遺照跟在他後麵。

“亡人上路,生人歸避。”徐不活一邊念,一邊從布袋裏抓出黃紙撒開。

四周,板車輪子咯吱咯吱的響聲提上去有些嚇人。我望著四周,心想那被秦大爺引走的屍魈,會不會冒出來阻攔我們給奶奶送葬。

越是距離墳地越近,我越忍不住的緊張,感覺要出什麽事的樣子。

但是,當我們到墳地時,我才發現是我自己在緊張。

這一路,什麽都沒出現。

借著月光,徐不活快速劃定墳地的位置,六個叔伯知道時間緊急,趕忙動手開挖,我站在奶奶的棺材旁守著。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棺材上被用雞血彈了不少網格,就像有一部電影裏,林道長用雞血在棺材上彈線想要封住僵屍。

奶奶難道也會屍變嗎?

徐不活忽然來到我麵前盯著我,說:“子午,我不知道你和那老頭聊了什麽,我也知道你現在懷疑我的身份和用心,但現在是關鍵時刻,我也認真的告訴你,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是我欠你奶奶的,不管你信還是不信,等到這些事了了,我會給你一個你想要的解釋。”

我沒想到,徐不活竟會忽然找我說這些話,很顯然,他明白我知道了一些情況,就說:“奶奶讓我請的可是西山村的風水大師徐先生,不是你。”

“嗬……”

徐不活冷笑了一聲,語氣略帶生氣的說:“你怎麽就知道西山村隻有一個徐先生,你怎麽就確定,我不是你奶奶要找的徐先生?”

早就想到徐不活會這樣說,我什麽都沒說。

“到現在,我隻能告訴你,那老頭絕非是你現在所認識的樣子,經過思考,我覺得你奶奶忽然去世一定和他有關,其次是劉村長的事,估計也和他脫不了關係。”

“嗬……”

我也忍不住用冷笑回了一聲。

“我告訴你,我也是徐先生,如假包換的徐先生,等這些事處理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

盡管徐不活語氣聽上去那麽真,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像之前那麽傻,隨便說幾句好話就那麽聽話。正如奶奶生前說的,我長大了,要有自己的主見,得學會分清事實。

徐不活還在盯著我,似乎我不相信他,他就準備繼續這樣盯下去。被他看得心煩意亂,我不耐煩的說:“你要是想解釋就現在解釋,要是能說清楚一切,我可以相信你。”

“現在我不會給你解釋,不是我不想現在給你解釋,是你奶奶不想我現在給你解釋,她的一些秘密,還不到說出的時候,這也是你們家的秘密。”

扔下這句話,徐不活就去幫忙,我站在棺材旁,望著正認真勘測的徐不活,想著他搪塞的話,心頭複雜且迷茫。

奶奶的秘密?我家的秘密?我不懂徐不活再說什麽。

心,似乎還是有些軟,盡管之前就一個勁的警告自己,不管徐不活說什麽都不聽,但現在,他的話卻又讓我動搖了。

四十分鍾後,墳坑挖好,幾個叔伯抬著奶奶的棺材,慢慢放入棺內。

坐棺雞還坐在棺材上,就在奶奶棺底落地時,一直沒出聲的坐棺雞,忽然扯開嗓子就是一聲大叫。

叫聲很突兀,不僅嚇得我一跳,幫忙的叔伯都嚇得連滾帶爬離開。

也在這時,山下的村子裏忽然傳來公雞的叫聲,且還是一隻公雞再叫。

我感覺,整個村的公雞,這一刻都在叫。

啪嗒!

我們還沒回神,奶奶棺上前一秒還在站得筆直,扯著嗓子大叫的坐棺雞,忽然軟趴趴的砸在了棺材上。

死了。

坐棺雞瞬間死亡。

更為詭異的是,隨著坐棺雞死亡,村裏一公雞叫聲也在瞬間消失。

現場,安靜得可怕。

大半夜的,村裏的公雞為什麽叫,我不知道,感覺它們像是再給奶奶送葬。

徐不活率先回過神來,他趕忙點了三根香,跪在奶奶的墳頭前,低聲說:“陳大姐,一路走好,你交代我的事,我就算是拚命也會做好。”

這話,重重戳在我心上。

幾個叔伯也被嚇得不輕,哆哆嗦嗦的點上香給奶奶祭拜,我也點了香,磕了九個頭,然後蓋土。

墳頭石壓上,時間正好到一點。

忙活這麽多天,怪事不少,終於將奶奶葬下,我一隻懸著的心這才徹徹底底落下。

幾個叔伯收拾東西,徐不活站墳頭前望著墳頭發呆,我忍不住說:“怎麽,變化超出了你的計劃嗎?”

這話,摻雜了諷刺的想法。

人就這樣,當心頭對誰有成見時,即便對方站著一動不動都覺得戳眼,我想我現在看徐不活估計就是這樣吧。

“你就沒感覺到,這一路太平靜了嗎?”

我正要說平靜不是正好嗎,徐不活就說:“按照之前的情況,我算到今晚才是最凶險的時刻,所以才布置了不少準備,但那些準備都沒用到,如此平靜的就將你奶奶葬下,感覺什麽地方不對勁。”

平靜正是我想要的,我懶得理徐不活,轉身就走,徐不活的跟在旁邊,手指不斷動來動去,像是算什麽。

心頭雖然很不舒服,但想著之前發生的事,以及白天浸泡了雞血的鎖鏈和繩索,其餘準備的東西,完全沒用上,我覺得事實似乎的確出乎了徐不活的意料。

仔細一想,安慰自己沒出事正好,卻又總感覺什麽地方不對勁,但具體什麽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心頭像要出什麽大事一樣,忍不住的慌。

快離開墳地時,我忽然感覺到背後像是有人在看我,憑感覺下意識轉頭看去。隱約中,我看到奶奶的墳頭旁有一道黑影一閃而逝,手電一抬就朝山上照去,但什麽都沒看到。

徐不活也停下來望著奶奶的墳,掃視幾秒後轉身繼續下山,我回想剛才出現的感覺,再想是不是眼花了。

剛進村,老宅方向就傳來鬧聲,我抬頭一看,老宅門前圍了不少村裏人,心頭咯噔一下。

我們上山送葬,母親一個人留在老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