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竟然是他?”陳廣臉上現出驚詫的表情。

沈恕說:“你們認識?”

陳廣搖了搖頭,答道:“不認識,聽人說過他的名字。”

沈恕點點頭,說:“蘇南有晨跑的習慣,昨天早晨出了家門後一直沒回去,而且上午的演出也不見人影,家屬四處找不到人,就報了警。已經核對過蘇南的照片,與被害人非常相似。因他死狀太慘,沒讓家屬認屍。”

陳廣對我說:“下午市局開中層幹部會議,我得趕回去,你留在這裏協助沈隊。”

3.神秘校徽

2001年7月4日上午。多雲。

排查案發現場。

通過指紋比對,確認被害人就是蘇南。據輔助我工作的重案隊探員於銀寶介紹,蘇南是工農兵大學生,即在“文革”期間因“根正苗紅”而未參加高考、經推薦直接上大學的幸運兒。他於江華大學中文係畢業後,進入楚原市話劇團任編劇,後來又做了導演,有許多精彩的話劇作品。他最近一部作品名為《傷痕》,講述“文革”期間四名紅衛兵闖入一位教授家中,燒毀其保存的珍本古籍,在遭遇抵抗時又大打出手,致使教授夫婦命喪黃泉,他們才滿10歲的兒子也被毆打得頭破血流,昏厥不醒。據話劇院的工作人員介紹,蘇南對這部作品投入了許多心血和感情,但由於題材敏感,隻能在有限的場地上演。

於銀寶二十幾歲,長得瘦瘦小小,但人很機靈,翹鼻子、眯縫眼、元寶耳,天生帶一副滑稽相。我正要繼續詢問蘇南的遇害過程,沈恕推開門走進來,招呼說:“走,你倆陪我去現場看看。”

沈恕所說的現場不是蘇南被“淩遲處死”的地點,而是他失蹤前的晨跑路線。這條路線從蘇南家到中山公園,約1500米長,蘇南每天早上沿途晨跑,十多年來不曾改變過。沈恕認為他是在這裏被凶手擄走,所以把這條路線稱為第一現場。

我們三人駕車沿途轉了兩圈,沈恕把車停在靠近公園轉角的一條林蔭道上,說:“如果我是凶手,一定會選在這裏下手,你們認為呢?”

這裏濃蔭遮蔽,一邊是一堵兩米來高的紅磚牆,一邊是公園綠化帶,附近又沒有高大建築,少有行人和車輛通行,的確是避人耳目的理想地點。這條路不到30米長,又是單行道,路麵狹窄。我看一眼於銀寶,見他還在眯縫著眼努力琢磨,就搭話說:“這裏的確是作案的最佳地點。凶手一定很熟悉蘇南的生活規律,或者為了作案已經盯梢很久了,如此處心積慮,挺可怕的。”

沈恕揚了揚眉毛,表示認可我的意見,說:“蘇南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但長期堅持鍛煉,身體素質很好,凶手即使從背後偷襲,也不是很容易就能得手,而且即便得手,把他轉移走也需要相當的體力。所以我傾向於認為凶手接受過搏擊訓練,臂力過人,有一輛車,作案人數為一到兩人。”

於銀寶說:“可我們走訪的被害人的親朋好友和同事,都證明蘇南生前交往的都是文化界人士,這種好勇鬥狠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更沒有惹下這樣的仇家,或許是……雇凶殺人?”

我表達反對意見,說:“犯罪現場慘絕人寰,從犯罪心理的角度來說,被雇用的凶手不會使用這樣激烈、殘忍的手段。”

沈恕不露聲色,也不表態。

我們走訪的第二個現場是江華大學冶金館,報案人就是從這裏望出去,發現了倒臥在荒地上的屍體。江華大學保衛處處長徐劍鳴陪同我們一起到現場複查。徐劍鳴三十多歲,體格健碩,皮膚呈古銅色,麵部輪廓鮮明,眉毛很濃,雙目炯炯有神,左眉上方有一條淡淡的疤痕,男人味十足。他的性格有些沉悶,因行伍出身,舉止做派中帶著軍人雷厲風行、幹脆利落的勁頭。

徐劍鳴把我們帶到冶金館頂樓的機械製圖教室,從窗口望出去,圍在鐵皮牆內的命案現場盡收眼底。徐劍鳴說:“在這裏上課的學生最先發現屍體,驚叫出來,代課老師立刻報告了保衛處。”他不怎麽說話,即使開口也惜字如金。

沈恕邊觀察窗外邊問道:“這座樓晚上有人嗎?”

徐劍鳴回答說:“沒有,到下班時間整幢樓就鎖了,樓裏的實驗設備比較多,所以在晚自習時間不對學生開放。”

我想,這座樓是江華大學校園內唯一能看見命案現場的地方,凶手選擇作案的時間、地點,都表明其對周圍的地理環境很熟悉。也許凶手有意讓人一早就發現被切割的屍體,強化其複仇的快感。

沈恕又問:“這塊荒地和江華大學隻有一牆之隔,又在死胡同裏,校方為什麽不索性把它買下來?”

徐劍鳴搖搖頭,說:“這塊地以前就是學校的資產,曾經建有兩棟教職工宿舍,後來學校有一部分遷到南郊,這塊地就賣給了一家房地產公司。不知是那家公司囤地還是別的什麽原因,荒了四五年也沒開發。”

沈恕不再提問,又伸出手來和徐劍鳴握了握,說:“這起案子就發生在江華大學圍牆外,性質又這麽惡劣,希望保衛處能和警方密切合作,盡早把凶手捉拿歸案,避免引起師生的恐慌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