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十餘名警員在現場方圓幾百米內苦苦搜尋近三個小時,卻徒勞無功。昨夜的一場大雨,把所有犯罪痕跡洗刷得幹幹淨淨。所謂“刮風減半,下雨全完”,法醫在室外現場勘察中,最怕的就是風雨天氣。這應該是凶手的刻意安排,在殘忍之外,又有著過人的奸猾,這注定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對手。
2.離奇失蹤
2001年7月3日中午。晴。
楚原市公安局刑警隊。
中午沒回市局,就在刑警隊食堂吃飯。陳廣一言不發,臉色看不出喜怒。我試探著問:“師父,我今天的表現還行嗎?”
陳廣在鼻孔裏“嗯”了一聲,反問道:“你自己認為呢?”
我誠惶誠恐地說:“都是照書本扒下來的東西,沒能提供啟發性、突破性的線索,寬點打分,勉強及格吧。”
陳廣咧咧嘴,表示笑過,說:“你也不用太謙虛,書本上的東西都能靈活運用,就是合格的法醫。啟發性、突破性的線索不是隨便什麽人什麽時候都能發現的,還需要靈氣和運氣。我給重案大隊提供的屍檢結果,與你說的差不多。對新人來說,你今天的表現算很難得了。”
我心裏暗自得意,臉上卻不表現出來,又說:“重案大隊的那個隊長,才二十來歲吧?看樣子,十有八九又是下來鍍金的後備幹部。”
陳廣“嘿”了一聲,說:“你才端上警察這碗飯,就敢小瞧人?沈恕可是實打實地憑本事幹上來的。碩士畢業後到警隊工作了三年,算起來也有二十八九歲了吧。”
我暗想:“麵相比實際年齡年輕幾歲,說明心理還不夠成熟。”不過我沒把這話說出來。
陳廣看我半信半疑的模樣,說:“沈恕剛到警隊報到時,許多人想法和你差不多,警隊不同於別的地方,刑警的職責是剿匪,但刑警本身也霸氣十足,否則怎能降伏得住凶神惡煞的罪犯?沈恕一介書生,又能有什麽作為?可他在報到後的第三天下午就露了一手,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怎麽就讓人刮目相看了?”我饒有興趣地問。
陳廣難得打開話匣子,頗有興致地說:“那天早上,警隊接到報案,市第五中學教導主任的獨生子被人綁了,要價100萬。作案的不是別人,就是五中的兩名學生,他倆早就有案在身,這次鐵了心要拿一筆錢跑路。雖然綁架是大案,警隊也沒太當回事,以為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能有多大能耐,還不是手到擒來,隻要確保他們不傷害人質就行了。哪知道較量了三回,每次都落在下風。那兩個小子像長了千裏眼一樣,隻要警車跟在送款人後麵,他們馬上就能察覺。有一次警車跟得遠了些,險些被他們把錢弄走。這下警隊裏誰都沒了轍,有人猜他倆在內部有眼線,有人猜這倆小子在玩什麽高科技。沈恕那時才到警隊,還沒分配具體工作,閑得無聊,就拿起兩個高中生的背景材料端詳半晌,隨後身穿便衣、空著雙手就出了門。不到兩個小時,他把其中一名案犯反剪雙手,押回刑警隊。那名案犯在學校是籃球特招生,一米八七的大個兒,兩百來斤的體重,被小他兩圈的沈恕收拾得服服帖帖,一點脾氣也沒有。當下突審,那小子交代了人質和另一案犯的藏身地點,這案子就這麽破了。”
我詫異地問:“聽上去挺神的,他在哪裏抓到那名案犯的?”
陳廣說:“沈恕分析這倆小子的背景,認定他們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玩不出什麽高科技,也不會有內線照應,笨人作案,要順著他們的思路按笨辦法去想。沈恕扮成閑人,在刑警隊大門外500米方圓內溜達兩圈,果然在一條馬路之隔的奶茶店裏發現了其中一個小子的行蹤。原來他一直躲在店裏喝奶茶,監視刑警隊的大門,隻要他的同夥向人質家屬索要贖金後警隊裏有大批刑警出動,?他就打一個電話通知他的同夥立刻取消行動,就這麽簡單。”
“說穿了也不過如此,沈恕隻是剛好想到了而已。”
“說起來輕巧,那麽多人都想不到,隻有他剛好想到。年輕人有這份洞察力,對人心有準確的把握能力,很了不起。”
正說著話,有人端著飯盒坐到陳廣身邊,微笑著說:“來拚個桌,不會打擾你們師徒談心吧?”正是沈恕,這人真禁不起念叨。
陳廣給沈恕引薦我道:“市局新分來的法醫,淑心。”
“上午見過了,巾幗英雄,功力不凡,以後重案隊有許多事情都要靠你幫忙。”沈恕忙站起來伸出手。
我在心裏嘀咕著這人油嘴滑舌,微笑著寒暄幾句。
“被害人臉上破壞得厲害,現場又沒有證物,身源還未確認。目前警隊已經匯總了全市失蹤人員情況,其中有一人符合死者90%的特征,不過還需要你們給出最終的科學結論。”沈恕三句話不離本行。
陳廣眉毛一挑,說:“這麽快就有方向了?”
沈恕說:“那人的家屬昨天上午就向派出所報了失蹤,急得跟什麽似的。說起來這人在本市文藝界還小有名氣,在話劇院做導演,名叫蘇南。”